二十四史南史资治通鉴我的字典
《南史》唐·李延寿等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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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 列传四 宋宗室及诸王(下) 文帝诸子 元凶刘劭 始兴王刘浚 南平穆王刘铄(陈宪) 竟陵王刘诞 建平宣简王刘宏(刘景素) 庐陵王刘祎 晋熙王刘昶(刘燮) 武昌王刘浑 建安王刘休仁 晋平剌王刘休祐 海陵王刘休茂 鄱阳哀王刘休业 临庆冲王刘休倩 新野怀王刘夷父 桂阳王刘休范 巴陵哀王刘休若 孝武帝诸子 豫章王刘子尚 晋安王刘子勋 松滋侯刘子房 临海王刘子顼 始平孝敬王刘子鸾 永嘉王刘子仁 始安王刘子真 邵陵王刘子元 齐敬王刘子羽 淮南王刘子孟 晋陵孝王刘子云 南海哀王刘子师 淮阳思王刘子霄 东平王刘子嗣 武陵王刘赞 明帝诸子 邵陵殇王刘友 随阳王刘翙 新兴王刘嵩 始建王刘禧

  文帝十九男:元皇后生元凶劭,潘淑妃生始兴王浚,路淑媛生孝武帝,吴淑仪生南平穆王铄,高修仪生庐陵昭王绍,殷修华生竟陵王诞,曹婕妤生建平宣简王宏,陈修容生东海王祎,谢容华生晋熙王昶,江修容生武昌王浑,沈婕妤生明帝,杨美人生始安王休仁,邢美人生山阳王休佑,蔡美人生海陵王休茂,董美人生鄱阳哀王休业,颜美人生临庆冲王休倩,陈美人生新野怀王夷父,荀美人生桂阳王休范,罗美人生巴陵哀王休若。绍出继庐陵孝献王义真。

  元凶劭,字休远,文帝长子也。帝即位后,谅暗中生劭,故秘之。元嘉三年闰正月方云劭生。自前代人君即位后,皇后生太子,唯殷帝乙践阼,正妃生纣,至此又有劭焉。始生三日,帝往视之,簪帽甚坚,无风而坠于劭侧,上不悦。初命之曰,在文为召刀,后恶焉,改刀为力。

  年六岁,拜为皇太子,中庶子二率入直永福省,为更筑宫,制度严丽。年十二,出居东宫,纳黄门侍郎殷淳女为妃。十三加元服。好读史传,尤爱弓马。及长,美须眉,大眼方口,长七尺四寸。亲览宫事,延宾客,意之所欲,上必从之。东宫置兵与羽林等。十七年,劭拜京陵,大将军彭城王义康、竟陵王诞、桂阳侯义融并从。

  二十七年,上将北侵,劭与萧思话固谏,不从。魏太武帝至瓜步,上登石头城,有忧色。劭曰:“不斩江湛、徐湛之,无以谢天下。”上曰:“北伐自我意,不关二人;但湛等不异耳。”由是与江、徐不平。

  上时务本业,使宫内皆蚕,欲以讽励天下。有女巫严道育,夫为劫,坐没入奚官。劭姊东阳公主应阁婢王鹦鹉白公主,道育通灵,主乃白上,托云善蚕,求召入。道育云:“所奉天神,当赐符应。”时主夕卧,见流光相随,状若萤火,遂入巾箱化为双珠,圆青可爱。于是主及劭并信惑之。始兴王浚素佞事劭,并多过失,虑上知,使道育祈请,欲令过不上闻。歌舞咒诅,不舍昼夜。道育辄云:“自上天陈请,必不泄露。”劭等敬事,号曰天师。后遂为巫蛊,刻玉为上形像,埋于含章殿前。初,东阳公主有奴陈天兴,鹦鹉养以为子而与之淫通。鹦鹉、天兴及宁州所献黄门庆国并与巫蛊事,劭以天兴补队主。东阳主薨,鹦鹉应出嫁,劭虑言语泄,与浚谋之,嫁与浚府佐吴兴沈怀远为妾。不启上,虑事泄,因临贺公主微言之。上后知天兴领队,遣阉人奚承祖让劭曰:“汝间用队主副,尽是奴邪?欲嫁者又嫁何处?”劭答:“南第昔属天兴,求将吏驱使,视形容粗健,便兼队副;下人欲嫁者犹未有处。”时鹦鹉已嫁怀远矣。劭惧,书告浚,并使报临贺主,上若问嫁处,当言未定。浚答书曰:“启此事多日,今始来问,当是有感发之者。计临贺故不应翻覆言语,自生寒热也。此姥由来挟两端,难可孤保,正尔,自问临贺冀得审实也。其若见问,当作依违答之。天兴先署佞人府位,不审监上当无此簿领,可急宜挞之。殿下已见王未?宜依此具令严自躬上启闻。彼人若为不已,政可促其余命,或是大庆之渐。”凡劭、浚相与书类如此。所言皆为名号,谓上为“彼人”,或以为“其”;谓太尉江夏王义恭为“佞人”;东阳主第在西掖门外,故云“南第”。王即鹦鹉姓。“躬上启闻”者,令道育上天白天神也。鹦鹉既适怀远,虑与天兴私通事泄,请劭杀之。劭密使人害天兴。既而庆国谓往来唯有二人,天兴既死,虑将见及,乃以白上。上惊惋,即收鹦鹉家,得劭、浚手书,皆咒诅巫蛊之言。得所埋上形像于宫内。道育叛亡,捕之不得。上诘责劭、浚,劭、浚唯陈谢而已。道育变服为尼,逃匿东宫。浚往京口,又以自随,或出止人张旿家。上谓江夏王义恭曰:“常见典籍有此,谓之传空言,不意亲睹。劭南面之日,非复我及汝事。汝儿子多,将来遇此不幸耳。”

  先是二十八年,彗星起毕、昴,入太微,扫帝坐端门,灭翼、轸。二十九年,荧惑逆行守氐,自十一月霖雨连雪,阳光罕曜。时道士范材修练形术,是岁自言死期,如期而死。既殡,江夏王疑其仙也,使开棺视之,首如新刎,血流于背,上闻而恶焉。

  三十年正月,大风飞霰且雷,上忧有窃发,辄加劭兵,东宫实甲万人。其年二月,浚自京口入朝,当镇江陵,复载道育还东宫,欲将西上。有告上云:“京口人张旿家有一尼服食,出入征北内,似是严道育。”上使掩得二婢,云:“道育随征北还都。”上惆怅惋骇,须检覆,废劭赐浚死。初,浚母卒,命潘淑妃养以为子。淑妃爱浚,浚心不附。妃被宠,上以谋告之。妃以告浚,浚报劭,因有异谋。每夜飨将士,或亲自行酒,密与腹心队主陈叔儿、斋帅张超之、任建之谋之。

  其月二十一日夜,诈作上诏,云:“鲁秀谋反,汝可平明率众入。”因使超之等集素所养士二千余人皆被甲,云“有所讨”。宿召前中庶子右军长史萧斌及左卫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左积弩将军王正见并入,告以大事,自起拜斌等,因流涕。并惊愕。明旦,劭以朱服加戎服上,乘画轮车,与萧斌同载,卫从如常入朝仪,从万春门入。旧制,东宫队不得入城,劭语门卫云:“受诏有所收讨。”令后速来,张超之等数十人驰入云龙东中华门。及斋阁,拔刃径上合殿。上其夜与尚书仆射徐湛之屏人语,至旦烛犹未灭,门阶户席并无侍卫。上以几自鄣,超之行弑,上五指俱落,并杀湛之。劭进至合殿中阁,文帝已崩。出坐东堂,萧斌执刀侍直,呼中书舍人顾瑕。瑕惧,不时出,及至,问曰:“欲共见废,何不早启。”未及答,斩之。遣人于崇礼闼,杀吏部尚书江湛。文帝左细仗主卜天与攻劭于东堂,见杀。又使人入杀潘淑妃,剖其心观其邪正。使者阿旨,答曰:“心邪。”劭曰:“邪佞之心,故宜邪也。”又杀文帝亲信左右数十人。急召始兴王浚率众屯中堂。

  劭即伪位,百僚至者裁数十人,乃为书曰:“徐湛之弑逆,吾勒兵入殿,已无所及。今罪人斯得,元凶克殄,可大赦,改元为太初。”素与道育所定也。萧斌曰:“旧逾年改元。”劭以问侍中王僧绰,僧绰曰:“晋惠帝即位便改年。”劭喜而从之。初使萧斌作诏,斌辞以不文,乃使王僧绰。始文帝未崩前一日甲夜,太史奏:“东方有急兵,其祸不测,宜列万人兵于太极前殿,可以销灾。”上不从。及劭弑逆,闻而叹曰:“几误我事。”乃问太史令曰:“我得几年。”对曰“得十年”。退而语人曰:“十旬耳。”劭闻而怒,殴杀之。

  即位讫,便称疾还入永福省。然后迁大行皇帝升太极殿,以萧斌为尚书仆射,何尚之为司空。大行大敛,劭辞疾不敢出。先给诸处兵仗,悉收还武库。遣人谓鲁秀曰:“徐湛之常欲相危,我已为卿除之。”使秀与屯骑校尉庞秀之对掌军队。以侍中王僧达为吏部尚书,司徒左长史何偃为侍中。

  成服日,劭登殿临灵,号恸不自持。博访公卿,询求政道,遣使分行四方。分浙江以东五郡为会州,省扬州,立司隶校尉,以殷冲补之。以大将军江夏王义恭为太保,司徒南谯王义宣为太尉。荆州刺史始兴王浚进号骠骑将军,王僧绰以先豫废立见诛。长沙王瑾弟偕、临川王晔、桂阳侯觊、新渝侯玠,并以宿恨死。礼官希旨,谥文帝不敢尽美称,谥曰中宗景皇帝。及闻南谯王义宣、随王诞等起义师,悉聚诸王于城内。移江夏王义恭住尚书下舍,分义恭诸子住侍中下省。四月,立妻殷为皇后。

  孝武檄至,劭自谓素习武事,谓朝士曰:“卿等助我理文书,勿厝意戎阵。若有寇难,吾尝自出,唯恐贼虏不敢动耳。”中外戒严。防孝武世子于侍中省,南谯王义宣诸子于太仓空屋。劭使浚与孝武书,言“上亲御六师,太保又执钺临统,吾与乌羊相寻即道。上圣恩每厚法师,令在殿内住,想弟欲知消息,故及”。乌羊者,南平王铄;法师,孝武世子小名也。劭欲杀三镇士庶家口,江夏王义恭、何尚之说曰:“凡举大事,不顾家口;且多是驱逼。今忽诛其余累,政足坚彼意耳。”劭乃下书,一无所问。

  浚及萧斌劝劭勒水军自上决战,江夏王义恭虑义兵仓卒,船舫陋小,不宜水战。乃进策以为“宜以近待之,远出则京师空弱,东军乘虚,容能为患。不如养锐待期”。劭善其议。萧斌厉色曰:“南中郎二十年少,业能建如此大事,岂复可量!”劭不纳。疑朝廷旧臣不为之用,厚抚王罗汉、鲁秀,悉以兵事委之,多赐珍玩美色以悦其志。罗汉先为南平王铄右军参军,劭以其有将用,故以心膂委焉。或劝劭保石头城者,劭曰:“昔人所以固石头,俟诸侯勤王耳。我若守此,谁当见救,唯应力战决之。”日日自出行军,慰劳将士。使有司奏立子伟之为皇太子。

  及义军至新亭,劭登朱雀门躬自督战。将士怀劭重赏,皆为之力战。将克,而鲁秀打退鼓,军乃止。为柳元景等所乘,故大败。褚湛之携二子与檀和之同归顺。劭惧,走还台城。其夜,鲁秀又南奔。二十五日,江夏王义恭单马南奔。劭遣浚杀义恭诸子,以辇迎蒋侯神像于宫内,乞恩,拜为大司马,封钟山郡王,苏侯为骠骑将军。使南平王铄为祝文,罪状孝武。二十七日,临轩,拜子伟之为皇太子,百官皆戎服,劭独衮衣,下书大赦,唯孝武、刘义恭、义宣、诞不在原例。

  五月三日,鲁秀等攻大航,钩得一舶。王罗汉昏酣作妓,闻官军已度,惊放仗归降。是夜,劭闭守六门,于门内凿堑立栅,以露车为楼。城内沸乱,将吏并逾城出奔。劭使詹叔儿烧辇及衮冕服。萧斌闻大航不守,惶窘不知所为,宣令所统皆使解甲,寻戴白幡来降,即于军门伏诛。四日,劭腹心白直诸同逆,先屯阊阖门外,并走还入殿。程天祚与薛安都副谭金因而乘之,即得俱入。臧质从广莫门入,同会太极殿前。即斩太子左卫率王正见。建平、东海等七王并号哭俱出。劭穿西垣入武库井中,副队高禽执之。浚率左右数十人,与南平王铄于西明门出,俱南奔,于越城遇江夏王义恭。浚下马,曰:“南中郎今何在?”义恭曰:“已君临万国。”又称字曰:“虎头来,得无晚乎?”义恭曰:“恨晚。”又曰:“故当不死?”义恭曰:“可诣行阙请罪。”又曰:“未审犹得能一职自效不?”义恭又曰:“此未可量。”勒与俱自归,命于马上斩首。

  浚,字休明,将产之夕,有鵩鸣于屋上,闻者莫不恶之。元嘉十三年,年八岁,封始兴王。浚少好文籍,资质端妍,母潘淑妃有盛宠。时六宫无主,潘专总内政。浚人才既美,母又至爱,文帝甚所留心。与建平王宏、侍中王僧绰、中书郎蔡兴宗等,并以文义往复。

  初元皇后性忌,以潘氏见幸,恚恨致崩。故劭深病潘氏及浚。浚虑将来受祸,乃曲意事劭,劭与之遂善。多有过失,屡为上所让,忧惧,乃与劭共为巫蛊。后出镇京口,乃因员外散骑侍郎徐爰求镇江陵,又求助于尚书仆射徐湛之。而尚书令何尚之等咸谓浚太子次弟,不应远出。上以上流之重,宜有至亲,故以浚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加都督,领护南蛮校尉。浚入朝,遣还京口,为行留处分。至京口数日而巫蛊事发,时二十九年七月也。上惋叹弥日,谓潘淑妃曰:“太子图富贵,更是一理,虎头复如此,非复思虑所及。汝母子岂可一日无我邪?”明年荆州事方行。二月,浚还朝。十四日,临轩受拜。其日,藏严道育事发,明旦浚入谢,上容色非常,其夕即加诘问。浚唯谢罪。潘淑妃抱浚泣曰:“汝始咒诅事发,犹冀刻己思愆,何意忽藏严道育?今日用活何为,可送药来,吾当先自取尽,不忍见汝祸败。”浚奋衣去,曰:“天下事寻自判,必不上累。”劭入弑之旦,浚在西州。府舍人朱法瑜曰:“台内叫唤,宫门皆闭,道上传太子反,未测祸变所至。”浚阳惊曰:“今当奈何。”浚未得劭信,不知事之济不,骚扰不知所为。将军王庆曰:“今宫内有变,未知主上安危,预在臣子,当投袂赴难。”浚不听。俄而劭遣张超之驰马召浚,浚问状讫,即戎服乘马而去。朱法瑜固止浚,浚不从。至中门,王庆又谏不宜从逆。浚曰:“皇太子令,敢有复言者斩。”及入见劭,劝杀荀赤松等。劭谓浚曰:“潘淑妃遂为乱兵所害。”浚曰:“此是下情由来所愿。”其悖逆如此。劭将败,劝劭入海,辇珍宝缯帛下船。

  及劭入井,高禽于井出之。劭问天子何在,禽曰:“至尊近在新亭。”将劭至殿前,臧质见之恸哭。劭曰:“天地所不覆载,丈人何为见哭。”质因辩其逆状,答曰:“先朝当见枉废,不能作狱中囚。问计于萧斌,斌见劝如此。”又语质曰:“可得为乞远徙不?”质曰:“主上近在航南,自当有处分。”缚劭马上,防送军门。及至牙下,据鞍顾望。太尉江夏王义恭与诸王共临视之,义恭曰:“我背逆归顺,有何大罪,顿杀十二儿。”劭曰:“杀诸弟,此一事负阿父。”江湛妻庾氏乘车骂之,庞秀之亦加诮让。劭厉声曰:“汝辈复何烦尔。”先杀其四子,语南平王铄曰:“此何有哉。”乃斩于牙下。临刑叹曰:“不图宋室一至于此。”劭、浚及其子并枭首大航,暴尸于市。劭妻殷氏赐死于廷尉,临刑谓狱丞江恪曰:“汝家骨肉相残,何以枉杀天下无罪人。”恪曰:“受拜皇后,非罪而何?”殷氏曰:“此权时耳,当以鹦鹉为后也。”浚妻褚氏,丹阳尹湛之之女。湛之南奔之始,即见离绝,故免于诛。其余子女妾媵并于狱赐死。投劭、浚尸首于江,其余同逆及王罗汉等皆伏诛。张超之闻兵入,遂至合殿故基,止于御床之所,为乱兵所杀,剖腹刳心,脔割其肉,诸将生啖之。焚其头骨。时不见传国玺,问劭,云在严道育处。就取得之。道育、鹦鹉并都街鞭杀,于石头四望山焚其尸,扬灰于江。毁劭东宫所住斋,汙涿其处。封高禽新阳县男。追赠潘淑妃为长宁国夫人,置守冢。伪司隶校尉殷冲、丹阳尹尹弘并赐死。冲为劭草立符文,又妃叔父;弘为劭简配兵士,尽其心力故也。

  南平穆王铄,字休玄,文帝第四子也。元嘉十六年,年九岁,封南平王,少好学,有文才,未弱冠,《拟古》三十余首,时人以为亚迹陆机。

  二十二年,为南豫州刺史,加都督。时文帝方事外略,罢南豫州并寿阳,以铄为豫州刺史,领安蛮校尉。二十六年,魏太武围汝南悬瓠城,行汝南太守陈宪保城自固,魏作高楼施弩射城内,城内负户以汲。又毁佛图,取金像以为大钩,施之冲车端以牵楼堞。城内有一沙门颇有机思,辄设奇以应之。魏人以虾蟆车填堑,肉薄攻城,死者与城等,遂登尸以陵城。宪锐气愈奋,战士无不一当百,杀伤万计,汝水为之不流。相拒四十余日,铄遣安蛮司马刘康祖与宁朔将军臧质救之,魏人烧攻具而退。

  元凶弑立,以铄为侍中、录尚书事。劭迎蒋侯神于宫内,疏孝武年讳,厌咒祈请,假授位号,使铄造策文。及义军入宫,铄与浚俱归孝武。浚即伏法。上迎铄入宫,当时仓卒失国玺,事宁更铸给之。进侍中、司空,领兵置佐。以国哀未阕,让侍中。

  铄既归义最晚,常怀忧惧,每于眠中蹶起坐。与人语亦多谬僻。语家人云:“我自觉无复魂守。”铄为人负才狡竞,每与兄弟计度艺能,与帝又不能和,食中遇毒,寻薨。赠司徒,加以楚穆之谥。

  三子:敬猷、敬深、敬先。敬深封南安县侯,敬先继庐陵王绍,前废帝景和末,召铄妃江氏入宫,命左右于前逼之。江氏不受命,谓曰:“若不从,当杀汝三子。”江氏犹不从,于是遣使于第杀敬猷、敬深、敬先等,鞭江氏一百。其夕废帝亦殒。明帝即位,追赠敬猷侍中,谥曰怀。改封孝武帝第十八子临贺王子产字孝仁为南平王,继铄后,未拜被杀。泰始五年,立晋平王休佑第七子宣曜为南平王,继铄。休佑死,宣曜被废还本。后废帝元徽元年,立衡阳恭王嶷第二子伯玉为南平王,继铄后,升明三年被诛。

  竟陵王诞,字休文,文帝第六子也。元嘉二十年,年十一,封广陵王。二十六年,为雍州刺史,加都督。以广陵凋弊,改封随郡王。上欲大举侵魏,以襄阳外接关河,欲广其资力,乃罢江州军府,文武悉配雍州、湘州,入台租税杂物,悉给襄阳。及大举北侵,命诸藩并出师,皆奔败,唯诞遣中兵参军柳元景克弘农、关、陕。元凶立,以扬州浙江西属司隶校尉,浙江东五郡立会州,以诞为刺史。

  孝武入讨,遣宁朔将军顾彬之受诞节度,诞遣参军刘季之举兵,与彬之并遇劭将华钦、庾遵于曲阿之奔牛塘,大败之。事平,以诞为荆州刺史,加都督、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诞以位号正与浚同,恶之,请求回改,乃进号骠骑将军,加班剑二十人。南谯王义宣不肯就征,以诞为侍中、骠骑大将军、扬州刺史,开府如故。改封竟陵王。诞性恭和,得士庶之心,颇有勇略。

  明年义宣反,有荆、江、兖、豫四州之力,势震天下。上即位日浅,朝野大惧。上欲奉乘舆法物以迎义宣,诞固执不可,曰:“奈何持此座与人。”帝加诞节,仗士五十人出入六门。上流平定,诞之力也。诞初讨元凶,豫同举兵,有奔牛之捷,至是又有殊勋。上性多猜,颇相疑惮。而诞造立第舍,穷极工巧,园池之美,冠于一时。多聚材力之士实之。第内精甲利器,莫非上品。上意愈不平。孝建二年,以司空太子太傅出为都督南徐州刺史。上以京口去都密迩,犹疑之。大明元年秋,又出为南兖州刺史,加都督。诞知见猜,亦潜为之备。至广陵,因魏侵边,修城隍,聚粮练甲。嫌隙既著,道路常云诞反。三年,建康人陈文诏诉父饶为诞府史,恒使入山图画道路,不听归家。诞大怒,使人杀饶。吴郡人刘成又诉称息道龙伏事诞,见诞在石头城内修乘舆法物,习唱警跸,向伴侣言之。诞知,密捕杀道龙。豫章人陈谈之又上书称弟咏之在诞左右,见诞与左右庄庆、傅元礼等潜图奸逆,常疏陛下年纪姓讳,往巫郑师怜家咒诅。咏之与建康右尉黄达往来,诞疑其宣漏,诬以罪被杀。

  其年四月,上使有司奏诞罪恶,宜绝属籍,削爵土,收付法狱。上不许。有司又固请,乃贬爵为侯,遣令之国。上将谋诞,以义兴太守桓阆为兖州刺史,配以羽林禁兵。遣给事中戴明宝随阆袭诞,使阆以之镇为名。阆至广陵,诞未悟也。明宝夜报诞典签蒋成使为内应,成以告府舍人许宗之,宗之告诞。诞惊起,召录事参军王玙之曰:“我何罪于天,以至此。”斩蒋成,勒兵自卫。遣腹心率壮士击明宝等,破之。阆即遇害,明宝逃自海陵界还。

  上遣车骑大将军沈庆之讨诞,诞奉表投之城外,自申于国无负,并言帝宫闱之丑。孝武忿诞深切,凡诞左右腹心同籍期亲并诛之,死者千数。车驾出顿宣武堂,内外纂严。诞见众军大集,欲弃城北走,行十余里,众并不欲去,请诞乃还城。五月十九日夜,有流星长十余丈从西北来坠城内,是谓天狗。占曰:“天狗所坠,下有伏尸流血。”广陵城旧不开南门,云“开南门者其主王”。诞乃开焉。彭城邵领宗在城内阴结死士欲袭诞,先欲布诚于庆之,乃说诞求为间构,见许。领宗既出致诚毕,复还城内。事泄,诞鞭二百,考问不伏,遂支解之。

  上遣送章二纽:其一曰“竟陵县开国侯,食邑千户”,募赏禽诞。其二曰“建兴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募赏先登。若克外城举一烽,克内城举二烽,禽诞举三烽。

  七月二日,庆之进军,克其外城。乘胜又克小城。诞闻军入,走趣后园坠水,引出杀之,传首建邺,因葬广陵,贬姓留氏。帝命城中无大小悉斩,庆之执谏,自五尺以下全之,于是同党悉伏诛。城内女口为军赏,男丁杀为京观,死者尚数千人。每风晨雨夜有号哭之声。诞母殷、妻徐并自杀。追赠殷长宁国淑妃。

  初,诞为南徐州刺史,在京口,夜大风飞落屋瓦,城门鹿床倒覆,诞心恶之。及迁镇广陵,将入城,冲风暴起,扬尘,昼晦。又尝中夜闲坐,有赤光照室,见者莫不骇愕。诞左右侍直,眠中梦人告之曰:“官须发为槊毦。”既觉已失髻矣,如此者数十人。诞甚怪惧。大明二年,发人筑广陵城。诞循行,有人干舆,扬声大骂曰:“大兵寻至,何以辛苦百姓。”诞使执之,问其本末。答曰:“姓夷名孙,家在海陵。天公与道佛先议,欲烧除此间人。道佛苦谏,强得至今。大祸将至,何不立六慎门。”诞问:“六慎门云何”?答曰:“古有言,祸不过六慎门。”诞以其言狂悖,杀之。又五音士忽狂易见鬼,惊怖啼哭曰:“外军围城,城上张白布帆。”诞执录二十余日乃杀。城陷之日,云雾晦冥,白虹临北门,亘属城内。

  八年,前废帝即位,义阳王昶为徐州刺史,道经广陵,至墓尽哀,表请改葬诞。诏葬诞及妻子并以庶人礼。明帝泰始四年,又改葬,祭以少牢。

  王玙之,琅邪人,有才局。其五子悉在建邺。玙之尝乘城,庆之缚其五子,示而招之,许以富贵。玙之曰:“吾受主王厚恩,不可以二心。三十之年,未获死所耳,安可以私亲诱之。”五子号叫于外,呼其父。及城平,庆之悉扑杀之。

  建平宣简王宏,字休度,文帝第七子也。早丧母。元嘉二十一年,年十一,封建平王。宏少而闲素,笃好文籍,文帝宠爱殊常,为立第于鸡笼山,尽山水之美。建平国职高他国一阶,历位中护军,中书令。元凶弑立,孝武入讨,劭录宏殿内,自拔莫由。孝武先尝以一手板与宏,宏遣左右亲信周法道赍手板诣孝武。事平,以为尚书左仆射,使迎太后。还加中军将军、中书监。为人谦俭周慎,礼贤接士,明达政事,上甚信仗之。转尚书令。宏少多病,求解尚书令。本号开府仪同三司,未拜薨。追赠司徒。上痛悼甚至,每朔望出临灵,自为墓志铭并诔。五年,益诸弟国各千户,薨者不在其例,唯宏追益。

  子景素嗣。景素少有父风,位南徐州刺史,加都督。桂阳王休范为逆,景素虽纂集兵众以赴朝廷为名,而阴怀两端。及事平,进号镇北将军。

  景素好文章书籍。招集才义之士,以收名誉,由是朝野属意。而后废帝狂凶失道,内外皆谓景素宜当神器;唯废帝所生陈氏亲戚疾忌之,而杨运长、阮佃夫并明帝旧隶,贪幼主以久其权,虑景素立,不见容于长主,深相忌惮。元徽三年,景素防阁将军王季符恨景素,因奔告之。运长等便欲遣军讨之。齐高帝及卫将军袁粲以下并保持之,景素亦驰遣世子延龄还都,具自申理。运长等乃徙季符于梁州,又夺景素征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自是废帝狂悖日甚,朝野并属心景素。陈氏及运长等弥相猜疑。景素因此稍为自防之计,多以金帛结材力之士。时大臣诛夷,孝武诸子孙或杀或废,无复在朝者。且景素在蕃甚得人心,而谤声日积,深怀忧惧。尝与故吏刘琎独处曲台,有鹊集于承尘上,飞鸣相追。景素泫然曰:“若斯鸟者,游则参于风烟之上,止则隐于林木之下,饥则啄,渴则饮,形体无累于物,得失不关于心,一何乐哉!”

  时废帝单马独出,游走郊野。辅国将军曹欣之等谋候废帝出行,因聚众作难,事克,奉景素。景素每禁之,未欲匆匆举动。运长密遣伧人周天赐伪投景素劝为异计,景素知即斩之,送首还台。四年七月,羽林监桓祗祖奔景素,言台城已溃。景素信之,即举兵。运长等常疑景素有异志,即纂严。景素本乏威略,不知所为,竟为台军破,斩之。即葬京口。

  景素性甚仁孝,事献太妃,朝夕不违侍养。太妃有不安,景素傍行蓬发。与人言呴呴,常恐伤其情。又甚俭素,为荆州时,州有高斋刻楹柏构,景素竟不处。朝廷欲赐以甲第,辞而不当。两宫所遗珍玩,尘于笥箧。食常不过一肉,器用瓦素。时有献镂玉器,景素顾主簿何昌宇曰:“我持此安所用哉!”乃谢而反之。及败后,昌宇与故记室王摛等上书讼其冤。齐受禅,景素故秀才刘琎又上书述其德美,陈冤,并不见省。至齐武帝即位,下诏曰:“宋建平王刘景素,名父之子,虽末路失图,而原心有本。可听以礼葬旧茔。”

  庐陵王祎,字休秀,文帝第八子也。元嘉二十二年,年十一,封东海王。大明七年,进位司空。明帝践阼,进太尉,封庐江王。初,废帝目祎似驴,上以废帝之言类,故改封焉。

  文帝诸子,祎尤凡劣,诸兄弟并蚩鄙之。南平王铄薨,子敬深婚,祎视之,白孝武借伎。孝武答曰:“婚礼既不举乐,且敬深孤苦,伎非宜也。”至是明帝与建安王休仁诏曰:“人既不比数西方公,汝便为诸王之长。”时祎住西,故谓之西方公。泰始五年,河东柳欣慰谋反,欲立祎,祎与相酬和。欣慰结征北谘议参军杜幼文,幼文具奏其事。上暴其罪恶,黜为南豫州刺史、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上遣腹心杨运长领兵防卫。明年,又令有司奏祎怨怼,逼令自杀,葬宣城。

  晋熙王昶,字休道,文帝第九子也。元嘉二十二年,年十岁,封义阳王。大明中,位中书令、中军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废帝即位,为徐州刺史,加都督。昶轻訬褊急,不能事孝武,大明中常被嫌责,人间常言昶当有异志。

  废帝既诛群公,弥纵狂惑,常语左右曰:“我即大位来,遂未戒严,使人邑邑。”江夏王义恭诛后,昶表求入朝,遣典签蘧法生衔使。帝谓法生:“义阳与太宰谋反,我政欲讨之,今知求还,甚善。”又问法生:“义阳谋反,何不启?”法生惧,走还彭城。帝因此北讨。法生至,昶即起兵,统内诸郡并不受命。昶知事不捷,乃夜开门奔魏,弃母妻,唯携妾一人,作丈夫服骑马自随。在道慷慨为断句曰:“白云满鄣来,黄尘半天起。关山四面绝,故乡几千里。”因把姬手南望恸哭,左右莫不哀哽。每节悲恸,遥拜其母。

  昶家还都,二妾各生一子。明帝即位,名长者曰思远,小者曰怀远,寻并卒。帝以金千两赎昶于魏,不获,乃以第六皇子燮字仲绥继昶,封为晋熙王。明帝既以燮继昶,乃诏曰:“晋熙国太妃谢氏,沉刻无亲,物理罕比,骨肉至亲,尚相弃蔑,况以义合,免苦为难。可还其本家,削绝蕃秩。”先是,改谢氏为射氏。元徽元年,燮年四岁,以为郢州刺史。明年,复昶所生谢氏为晋熙国太妃。齐受禅,燮降封安阴县公,谋反赐死。

  武昌王浑,字休深,文帝第十子也。元嘉二十四年,年九岁,封汝阴王。后徙武昌。浑少而凶戾,尝忿左右,拔防身刀斫之。元凶弑立,以为中书令。山陵夕,裸身露头往散骑省戏,因弯弓射通直郎周朗中枕,以为笑乐。

  孝建元年,为雍州刺史,监雍、梁、南、北秦四州、荆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宁蛮校尉。至镇,与左右人作文檄,自称楚王,号年为元光,备置百官以为戏笑。长史王翼之得其手迹,封呈孝武。上使有司奏免为庶人,下太常绝属籍,使付始安郡,逼令自杀。即葬襄阳。大明四年,听还葬母江太妃墓次。明帝即位,追封武昌县侯。

  建安王休仁,文帝第十二子也。元嘉二十九年,年十岁,立为建安王。前废帝景和元年,累迁护军将军。时帝狂悖无道,诛害群公,忌惮诸父,并聚之殿内,殴捶陵曳,无复人理。休仁及明帝、山阳王休祐形体并肥壮,帝乃以笼盛称之,以明帝尤肥,号为猪王,号休仁为杀王,休祐为贼王。以三王年长,尤所畏惮,故常录以自近,不离左右。东海王祎凡劣,号之驴王。桂阳王休范、巴陵王休若年少,故并得从容。尝以木槽盛饭,内诸杂食,搅令和合,掘地为阬阱,实之以泥水。裸明帝内坑中,以槽食置前,令以口就槽中食之,用为欢笑。欲害明帝及休仁、休祐,前后以十数。休仁多计数,每以笑调佞谀詶悦之,故得推迁。常于休仁前,使左右淫逼休仁所生杨太妃。左右并不得已顺命,至右卫将军刘道隆,道隆欢以奉旨,尽诸丑状。时廷尉刘蒙妾孕临月,帝迎入后宫,冀其生男,欲立为太子。明帝尝忤旨,帝怒,乃裸之,缚其手脚,以杖贯手脚内,使担付太官,即日屠猪。休仁笑谓帝曰:“未应死。”帝问其故,休仁曰:“待皇太子生,杀猪取肝肺。”帝意解,曰:“且付廷尉。”一宿出之。帝将南游荆、湘二州,明旦欲杀诸父便发。其夕被杀于华林园。休仁即日便执臣礼于明帝。时南平王敬猷、庐陵王敬先兄弟被害,犹未殡敛,休仁、休祐同载临之,开帷欢笑,鼓吹往反,时人咸非焉。

  明帝以休仁为侍中、司徒、尚书令、扬州刺史,给三望车。时刘道隆为护军,休仁求解职,曰:“臣不得与此人同朝。”上乃赐道隆死。寻诸方逆命,休仁都督征讨诸军事,增班剑为三十人,出据兽槛,进赭圻。寻领太子太傅,总统诸军。中流平定,休仁之力也。明帝初与苏侯神结为兄弟,以祈福助。及事平,与休仁书曰:“此段殊得苏兄神力。”

  休仁年与明帝相亚,俱好文籍,素相爱。及废帝世,同经艰危,明帝又资其权谲之力。泰始初,四方逆命,休仁亲当矢石,大勋克建,任总百揆,亲寄甚隆,四方辐凑。上甚不悦。休仁悟其旨,表解扬州,见许。进位太尉,领司徒,固让。又加漆轮车,剑履升殿。受漆轮车,固辞剑履。

  明帝末年多忌,休仁转不自安。及杀晋平王休祐,其年上疾笃,与杨运长为身后计。运长等又虑帝晏驾后,休仁一旦居周公之地,其辈不得执权,弥赞成上使害诸王。及上疾暴甚,内外皆属意休仁。主书以下皆往东府诣休仁所亲信,豫自结纳。其或直不得出者皆惧。上与运长等定谋,召休仁入宿尚书下省,其夜遣人赍药赐休仁死。休仁对使者骂曰:“上有天下,谁之功也?孝武以诛子孙而至于灭,今复遵覆车,枉杀兄弟,奈何忠臣抱此冤滥!我大宋之业,其能久乎?”上疾久,虑人情同异,自力乘舆出端门,休仁死后乃入。诏称其自杀,宥其二子,并全封爵。有司奏请降休仁为庶人,绝属籍,儿息悉徙远郡。诏休仁特降为始安县王,并停子伯融等流徙,听袭封爵。及帝疾甚,见休仁为祟,叫曰:“司徒小宽我。”寻崩。伯融,妃殷氏所生。殷氏,吴兴太守冲女也。范阳祖翻有医术,姿貌又美,殷氏有疾,翻入视脉,悦之,遂与奸。事泄,遣还家赐死。

  晋平剌王休祐,文帝第十三子也。孝建二年,年十一,封山阳王。明帝即位,以山阳荒弊,改封晋平王,位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

  休祐素无才能,强梁自用。大明之世,不得自专,至是贪淫好财色,在荆州多营财货。以短钱一百赋人,田登就求白米一斛,米粒皆令彻白;若碎折者悉不受。人间籴此米一斗一百。至时又不受米,评米责钱,凡诸求利皆如此。百姓嗷然,不复堪命。征为南徐州刺史,加都督。上以休祐贪虐,不可莅人,留之都下,遣上佐行府州事。

  休祐狠戾,前后忤上非一。在荆州时,左右范景达善弹棋,上召之,休祐留不遣。上怒诘责之,且虑休祐将来难制,欲方便除之。七年二月,车驾于岩山射雉,有一雉不肯入场,日暮将反,留休祐射之,令不得雉勿归。休祐时从在黄麾内,左右从者并在部伍后。休祐便驰去,上遣左右数人随之。上既还,前驱清道,休祐人从悉散,不复相得。上遣寿寂之等诸壮士追之,日已欲暗,与休祐相及,蹴令坠马。休祐素勇壮,有气力,奋拳左右排击,莫得近。有一人自后引阴,因顿地,即共拉杀之。遣人驰白上,行唱骠骑落马,上闻惊曰:“骠骑体大,落马殊不易。”即遣御医上药相系至。顷之,休祐左右人至,久已绝矣。舆以还第,赠司空。时巴陵王休若在江陵,其日即驰信报休若曰:“吾与骠骑南山射雉,骠骑马惊,与直阁夏文秀马相蹋,文秀堕地,骠骑失控,马重惊,触松树坠地落硎中,时顿闷,故驰报弟。”其年五月,追免休祐为庶人,十三子并徙晋平。

  明帝寻病,见休祐为祟,使使至晋平抚其诸子。帝寻崩。废帝元徽元年,听诸子还都。顺帝升明三年,称谋反,并赐死。

  海陵王休茂,文帝第十四子也。孝建二年,年十一,封海陵王。大明二年,为雍州刺史,加都督、北中郎将、宁蛮校尉。时司马庾深之行府州事,休茂性急欲自专,深之及主帅每禁之。常怀忿,因左右张伯超至所亲爱,多罪过,主帅常加诃责。伯超惧罪,谓休茂曰:“主帅密疏官罪,欲以启闻。”休茂曰:“今为何计?”伯超曰:“唯杀行事及主帅,举兵自卫,纵不成,不失入虏中为王。”休茂从之。夜使伯超等杀司马庾深之,集兵建牙驰檄。休茂出城行营,谘议参军沈畅之等闭门拒之。城陷,斩畅之。其日,参军尹玄度起兵攻休茂,禽之,斩首。母妻皆自杀,同党悉伏诛。有司奏绝休茂属籍,贬姓为留,不许。即葬襄阳。

  鄱阳哀王休业,文帝第十五子也。孝建二年,年十一,封鄱阳王。三年薨,以山阳王休祐次子士弘嗣,被废国除。

  临庆冲王休倩,文帝第十六子也。孝建元年,年九岁,疾笃,封东平王,未拜,薨。大明七年,立第二十七皇子子嗣为东平王,绍休倩。泰始三年还本,遂绝。六年,以第五皇子智井为东平王,继休倩,未拜,薨。其年,追改休倩为临庆王。休倩为文帝所爱,故前后屡加绍嗣。

  新野怀王夷父,文帝第十七子也。元喜二十九年薨,明帝泰始五年,追加封谥。

  桂阳王休范,文帝第十八子也。孝建三年,年九岁,封顺阳王。大明元年,改封桂阳。泰始六年,累迁骠骑大将军、江州刺史,加都督。遗诏进位司空、侍中,加班剑三十人。休范素凡讷,少知解,不为诸兄齿遇。明帝常指左右人谓王景文曰:“休范人才不及此,以我故,生便富贵。释氏愿生王家,良有以也。”及明帝晚年,晋平王休祐以狠戾致祸;建安王休仁以权逼不容;巴陵王休若素得人情,以此见害;唯休范谨涩无才,不为物情所向,故得自保而常忧惧。

  及明帝晏驾,主幼时艰,休范自谓宗戚莫二,应居宰辅。事既不至,怨愤弥结。招引勇士,缮修器械。行人经过寻阳者,莫不降意折节,于是至者如归。朝廷知之,密相防御。母荀太妃薨,即葬庐山,以示不还之志。时夏口阙镇,朝议以居寻阳上流,欲树置腹心,重其兵力。元徽元年,乃以第五皇弟晋熙王燮为郢州刺史,长史王奂行府州事,配以实力,出镇夏口。虑为休范所拨留,自太子洑去,不过寻阳。休范怒,欲举兵,乃上表修城堞。其年进位太尉,明年五月遂反。发自寻阳,昼夜取道。大雷戍主杜道欣驰下告变。道欣至一宿,休范已至新林,朝廷震动。

  齐高帝出次新亭垒。时事起仓卒,朝廷兵力甚弱,及开武库,随将士意取。休范于新林步上攻新亭垒。屯骑校尉黄回乃伪往降,并宣齐高帝意。休范大悦,置之左右。休范壮士李恒、钟爽进谏不宜亲之,休范曰:“不欺人以信。”时休范日饮醇酒,以二子德宣、德嗣付与齐高帝为质,至即斩之。回与越骑校尉张敬儿直前斩休范首持还,左右并散。

  初,休范自新林分遣同党杜墨蠡、丁文豪等直向朱雀门。休范虽死,墨蠡等不知。王道隆率羽林兵在朱雀门内,闻贼至,急召刘勔,勔自石头来赴战,死之。墨蠡等乘胜直入朱雀门,道隆为乱兵所杀。墨蠡等唱云“太尉至”。休范之死也,齐高帝遣队主陈灵宝赍首还台,逢贼,埋首道侧,挺身得达。虽唱云已平,而无以为据,众愈疑惑。墨蠡径至杜姥宅,宫省恇扰,无复固志。抚军长史褚澄以东府纳贼。贼拥安成王据东府,称休范教曰:“安成王吾子也,勿得侵。”贼势方逼,众莫能振。寻而丁文豪之众知休范已死,稍欲退散。文豪勇气殊壮,厉声曰:“我独不能定天下邪?”休范首至,又羽林监陈显达率所领于杜姥宅破墨蠡等,诸贼一时奔散。斩墨蠡、文豪等。晋熙王燮自夏口遣军平寻阳。

  巴陵哀王休若,文帝第十九子也。孝建三年,年九岁,封巴陵王。明帝即位,出为会稽太守,加都督。二年,迁都督、雍州刺史、宁蛮校尉。前在会稽录事参军陈郡谢沉以谄侧事休若,多受财赂。时内外戒严并袴褶,沉居母丧被起,声乐酣饮,不异吉人。衣冠既无殊异,并不知沉居丧。沉尝自称孤子,众乃骇愕。休若坐与沉亵黩,降号镇西将军。典签夏宝期事休若无礼,启明帝杀之。虑不许,启未报,于狱行刑。信反令锁送,而宝期已死。上怒敕之曰:“孝建之世,汝何敢尔?”使其母罗加杖三百。

  四年,改行湘州刺史。六年,为荆州刺史,加都督、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七年,晋平王休祐被杀,建安王休仁见疑,都下讹言休若有至贵之表,明帝以此言报之。休若甚忧。尝众宾满坐,有一异鸟集席隅,哀鸣坠地死。又听事上有二大白蛇长丈余,唅唅有声。休若甚恶之。会被征为南徐州刺史,加都督、征北大将军,开府如故。休若腹心将佐咸谓还朝必有大祸,中兵参军京兆王敬先劝割据荆楚。休若执录,驰使白明帝,敬先坐诛。休若至京口,上以休若善能谐缉物情,虑将来倾幼主,欲遣使杀之,虑不奉诏。征入朝,又恐猜骇。乃伪授为江州刺史,至,即于第赐死,赠侍中、司空。子冲始袭封。

  孝武帝二十八男。文穆皇后生废帝子业、豫章王子尚。陈淑媛生晋安王子勋。阮容华生安陆王子绥。徐昭容生皇子子深。何淑仪生松滋侯子房。史昭华生临海王子顼。殷贵妃生始平孝敬王子鸾。次永嘉王子仁与皇子子深同生。何婕妤生皇子子凤。谢昭容生始安王子真。江婕妤生皇子子玄。史昭仪生邵陵王子元。次齐敬王子羽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江美人生皇子子衡。杨婕妤生淮南王子孟。次皇子子况与皇子子玄同生;次南平王子产与永嘉王子仁同生;次晋陵孝王子云、次皇子子文并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次庐陵王子舆与淮南王子孟同生;次南海哀王子师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次淮阳思王子霄与皇子子玄同生;次皇子子雍与始安王子真同生;次皇子子趋与皇子子凤同生;次皇子子期与皇子子衡同生;次东平王子嗣与始安王子真同生。张容华生皇子子悦。安陆王子绥、南平王子产、庐陵王子舆并出继。皇子子深、子凤、子玄、子衡、子况、子文、子雍未封早夭。子趋、子期、子悦未封,为明帝所杀。

  豫章王子尚,字孝师,孝武第二子也。孝建三年,年六岁,封西阳王。大明三年,分浙江西立王畿;以浙江东为扬州,以子尚为刺史,加都督。六年,改封豫章王,领会稽太守。七年,进号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时东土大旱,鄞县多袴田,孝武使子尚表至鄞县劝农,又立左学,召生徒,置儒林祭酒一人,学生师敬,位比州中从事。文学祭酒一人,比州西曹。劝学从事二人,比祭酒从事。

  前废帝即位,罢王畿复旧,征子尚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领尚书令。初,孝建中,孝武以子尚太子母弟,甚留心;后新安王子鸾以母幸见爱,子尚宠衰。及长,凶慝,有废帝之风。明帝既殒废帝,乃称太皇太后令曰:“子尚顽凶,楚玉淫乱,并于第赐尽。”楚玉,废帝姊山阴公主也。废帝改封会稽郡长公主,给鼓吹一部,加班剑二十人,未拜受而废败。

  晋安王子勋,字孝德,孝武第三子也。眼患风,不为孝武所爱。大明四年,年五岁,封晋安王。七年,为江州刺史,加都督。八年,改授雍州,未拜而孝武崩,还为江州。时废帝狂凶,多所诛害。前抚军谘议参军何迈谋因帝出为变,迎立子勋。事泄,帝诛迈,使八座奏子勋与迈通谋,遣左右朱景送药赐子勋死。景至盆口,遣报长史邓琬。琬等奉子勋起兵,以废立为名。明帝定乱,进子勋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琬等不受命。泰始二年正月七日,奉子勋为帝,即伪位于寻阳,年号义嘉,备置百官,四方响应。是岁四方贡计,并诣寻阳。及军败,子勋见杀,时年十一。即葬寻阳庐山。

  松滋侯子房,字孝良,孝武第六子也。大明四年,年五岁,封寻阳王。前废帝景和元年,为会稽太守,加都督。明帝即位,征为抚军,领太常。长史孔觊不受命,举兵应晋安王子勋。上虞令王晏杀觊,送子房还建邺。上宥之,贬为松滋县侯。司徒建安王休仁以子房兄弟终为祸难,劝上除之。废徙远郡见杀,年十一。

  临海王子顼,字孝烈,孝武第七子也。初封历阳王,后改封临海,位荆州刺史。明帝即位,进督雍州,长史孔道存不受命,应晋安王子勋。事败赐死,年十一。

  始平孝敬王子鸾,字孝羽,孝武第八子也。大明四年,封襄阳王,寻改封新安。五年,为北中郎将、南徐州刺史,领南琅邪太守。母殷淑仪宠倾后宫,子鸾爱冠诸子,凡为上眄遇者莫不入子鸾府国。为南徐州,又割吴郡属之。六年,丁母忧。前废帝素疾子鸾有宠,及即位,既诛群臣,乃遣使赐子鸾死,时年十岁。子鸾临死谓左右曰:“愿后身不复生王家。”同生弟妹并死。明帝即位,改封始平王,以建平王景素子延年嗣。

  永嘉王子仁,字孝和,孝武第九子也。大明五年,封永嘉王。明帝即位,以为湘州刺史。帝寻从司徒建安王休仁计,未拜赐死,时年十岁。

  始安王子真,字孝贞,孝武第十一子也;邵陵王子元,字孝善,孝武第十三子也。并被明帝赐死。

  齐敬王子羽,字孝英,孝武第十四子也。生二岁而薨,追加封谥。

  淮南王子孟,字孝光,孝武第十六子也。初封淮南王,明帝改封安成王,未拜赐死。

  晋陵孝王子云,字孝举,孝武第十九子也。大明六年封,未拜而亡。

  南海哀王子师,字孝友,孝武第二十二子也。大明七年封,未拜,为前废帝所害。明帝即位追谥。

  淮阳思王子霄,字孝云,孝武第二十三子也。早薨,追加封谥。

  东平王子嗣,字孝叔,孝武帝第二十七子也,明帝赐死。

  武陵王赞,字仲敷,小字智随,明帝第九子也。明帝既诛孝武诸子,诏以智随奉孝武为子,封武陵郡王。顺帝升明二年薨,国除。

  明帝十二男:陈贵妃生后废帝。谢修仪生皇子法良。陈昭华生顺帝。徐婕妤生第四皇子。郑修容生皇子智井。次晋熙王燮与皇子法良同生。泉美人生邵陵殇王友;次江夏王跻与第四皇子同生。徐良人生武陵王赞。杜修华生随阳王翙。次新兴王嵩与武陵王赞同生。又泉美人生始建王禧。智井、燮、跻、赞并出继。法良未封。第四皇子未有名,早夭。

  邵陵殇王友,字仲贤,明帝第七子也。年五岁,出为南中郎将、江州刺史,封邵陵王。后废帝元徽二年,桂阳王休范诛后,王室微弱,友府州文案及臣吏,不讳,有无君之心。顺帝升明二年,徙南豫州刺史,薨。无子国除。

  随阳王翙,字仲仪,明帝第十子也。初封南阳王,升明二年,改封随阳。齐受禅,封舞阴县公。

  新兴王嵩,字仲岳,明帝第十一子也。齐受禅,降封定襄县公。

  始建王禧,字仲安,明帝第十二子也。齐受禅,降封荔浦县公,寻并云谋反赐死。

  论曰:甚矣哉,元嘉之遇祸也。杀逆之衅,事起肌肤,因心之童,遂亡天性。虽鸣镝之酷,未极于斯,其不至覆亡,亦为幸也。明皇统运,疑隙内构,寻斧所加,先自王戚。晋刺以犷暴摧躯,巴哀由和良鸩体,保身之路,未知攸适。昔之戒子,慎勿为善,详求其旨,将远有以乎!《诗》云:“不自我先,不自我后。”盖古人之畏乱也。孝武诸子,提挈以成衅乱,遂至宇内沸腾,王室如毁,而帝之诸胤莫不歼焉。强不如弱,义在于此。明帝负螟之庆,事非己出,枝叶不茂,岂能庇其本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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