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资治通鉴唐纪五十八我的字典
卷二百四十二唐纪五十八起重光赤奋若(辛丑)七月,尽玄黓摄提格(壬寅),凡一年有奇。(公元 821年 至 822年)
目 录上一卷下一卷
  穆宗睿圣文惠孝皇帝中长庆元年(辛丑、821)

  ⑴ 秋,七月,甲辰,韦雍出,逢小将策马冲其前导,雍命曳下,欲于街中杖之。河朔军士不贯受杖,不服。雍以白弘靖,弘靖命军虞候系治之。是夕,士卒连营呼噪作乱,将校不能制,遂入府舍,掠弘靖货财、妇女、囚弘靖于蓟门馆,杀幕僚韦雍、张宗元、崔仲卿、郑埙、都虞候刘操、押牙张抱元。明日,军士稍稍自悔,悉诣馆谢弘靖,请改心事之,凡三请,弘靖不应,军士乃相谓曰:“相公无言,是不赦吾曹。军中岂可一日无帅!”乃相与迎旧将朱洄,奉以为留后。洄,克融之父也,时以疾废卧家,自辞老病,请使克融为之;众从之。众以判官张彻长者,不杀。彻骂曰:“汝何敢反,行且族灭!”众共杀之。

  ⑵ 壬子,群臣上尊号曰文武孝德皇帝;赦天下。

  ⑶ 甲寅,幽州监军奏军乱;丁巳,贬张弘靖为宾客、分司;己未,再贬吉州刺史。庚申,以昭义节度使刘悟为卢龙节度使。悟以朱克融方强,奏请“且授克融节钺,徐图之。”乃复以悟为昭义节度使。

  ⑷ 辛酉,太和公主发长安。

  ⑸ 初,田弘正受诏镇成德,自以久与镇人战,有父兄之仇,乃以魏兵二千从赴镇,因留以自卫,奏请度支供其粮赐。户部侍郎、判度支崔,性刚褊,无远虑,以为魏、镇各自有兵,恐开事例,不肯给。弘正四上表,不报;不得已,遣魏兵归。,沔之孙也。

  弘正厚于骨肉,兄弟子侄在两都者数十人,竞为侈靡,日费约二十万,弘正辇魏、镇之货以供之,相属于道;河北将士颇不平。诏以钱百万缗赐成德军,度支辇运不时至,军士益不悦。

  都知兵马使王庭凑,本回鹘阿布思之种也,性果悍阴狡,潜谋作乱,每抉其细故以激怒之,尚以魏兵故,不敢发。及魏兵去,壬戌夜,庭凑结牙兵噪于府署,杀弘正及僚佐、元从将吏并家属三百余人。廷凑自称留后,逼监军宋惟澄奏求节钺。八月,癸巳,惟澄以闻,朝廷震骇。崔于崔植为再从兄,故时人莫敢言其罪。

  初,朝廷易置魏、镇帅臣,左金吾将军杨元卿上言,以为非便,又诣宰相深陈利害;及镇州乱,上赐元卿白玉带。辛未,以元卿为泾原节度使。

  瀛莫将士家属多在幽州,壬申,莫州都虞候张良佐潜引朱克融兵入城,刺史吴晖不知所在。

  癸酉,王庭凑遣人杀冀州刺史王进岌,分兵据其州。

  魏博节度使李闻田弘正遇害,素服令将士曰:“魏人所以得通圣化,至今安宁富乐者,田公之力也。今镇人不道,辄敢害之,是轻魏以为无人也。诸君受田公恩,宜如何报之?”众皆恸哭。深州刺史牛元翼,成德良将也,使以宝剑、玉带遗之,曰:“昔吾先人以此剑立大勋,吾又以之平蔡州,今以授公,努力翦庭凑。”元翼以剑、带徇于军,报曰:“愿尽死!”将出兵,会疾作,不果。元翼,赵州人也。

  乙亥,起复前泾原节度使田布为魏博节度使,令乘驿之镇。布固辞不获,与妻子宾客诀曰:“吾不还矣!”悉屏去旌节导从而行,未至魏州三十里,被发徒跣,号哭而入,居于垩室;月俸千缗,一无所取,卖旧产,得钱十余万缗,皆以颁士卒,旧将老者兄事之。

  丙子,瀛州军乱,执观察使卢士玫及监军僚佐送幽州,囚于客馆。

  王庭凑遣其将王立攻深州,不克。

  丁丑,诏魏博、横海、昭义、河东、义武诸军各出兵临成德之境,若王庭凑执迷不复,宜即进讨。成德大将王俭等五人谋杀王庭凑,事泄,并部兵三千人皆死。

  己卯,以深州刺史牛元翼为深冀节度使。

  丁亥,以殿中侍御史温造为起居舍人,充镇州四面诸军宣慰使,历泽潞、河东、魏博、横海、深冀、易定等道,谕以军期。造,大雅之五世孙也。己丑,以裴度为幽、镇两道招抚使。

  癸巳,王庭凑引幽州兵围深州。

  ⑹ 九月,乙巳,相州军乱,杀刺史邢。

  ⑺ 吐蕃遣其礼部尚书论纳罗来求盟。庚戌,以大理卿刘元鼎为吐蕃会盟使。

  ⑻ 壬子,朱克融焚掠易州、涞水、遂城、满城。

  ⑼ 自定两税以来,钱日重,物日轻,民所输三倍其初,诏百官议革其弊。户部尚书杨於陵以为:“钱者所以权百货,贸迁有无,所宜流散,不应蓄聚。今税百姓钱藏之公府;又,开元中天下铸钱七十余炉,岁入百万,今才十余炉,岁入十五万,又积于商贾之室及流入四夷。又,大历以前淄青、太原、魏博贸易杂用铅铁,岭南杂用金、银、丹砂、象齿,今一用钱。如此,则钱焉得不重,物焉得不轻!今宜使天下输税课者皆用谷、帛,广铸钱而禁滞积及出塞者,则钱日滋矣。”朝廷从之,始令两税皆输布、丝、纩;独盐、酒课用钱。

  ⑽ 冬,十月,丙寅,以盐铁转运使、刑部尚书王播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使职如故。播为相,专为承迎为事,未尝言国家安危。

  ⑾ 以裴度为镇州四面行营都招讨使。左领军大将军杜叔良,以善事权幸得进;时幽、镇兵势方盛,诸道兵未敢进,上欲功速成,宦官荐叔良,以为深州诸道行营节度使。以牛元翼为成德节度使。

  ⑿ 癸酉,命宰相及大臣凡十七人与吐蕃论讷罗盟于城西;遣刘元鼎与讷罗入吐蕃,亦与其宰相以下盟。

  ⒀ 乙亥,以沂州刺史王智兴为武宁节度副使。先是,副使皆以文吏为之,上闻智兴有勇略,欲用之于河北,故以是宠之。

  ⒁ 丁丑,裴度自将兵出承天军故关以讨王庭凑。

  ⒂ 朱克融遣兵寇蔚州。

  ⒃ 戊寅,王庭凑遣兵寇蔚州。

  ⒄ 己卯,易州刺史柳公济败幽州兵于白石岭,杀千余人。

  ⒅ 庚辰,横海军节度使乌重胤奏败成德兵于饶阳。

  ⒆ 辛巳,魏博节度使田布将全军三万人讨王庭凑,屯于南宫之南,拔其二栅。

  ⒇ 翰林学士元稹与知枢密魏弘简深相结,求为宰相,由是有宠于上,每事咨访焉。稹无怨于裴度,但以度先达重望,恐其复有功大用,妨己进取,故度所奏画军事,多与弘简从中沮坏之。度乃上表极陈其朋比奸蠹之状,以为:“逆竖构乱,震惊山东;奸臣作朋,挠败国政。陛下欲扫荡幽、镇,先宜肃清朝廷。何者?为患有大小,议事有先后。河朔逆贼,只乱山东;禁闱奸臣,必乱天下;是则河朔患小,禁闱患大。小者臣与诸将必能翦灭,大者非陛下觉寤制断无以驱除。今文武百寮,中外万品,有心者无不愤忿,有口者无不咨嗟,直以奖用方深,不敢抵触,恐事未行而祸已及,不为国计,且为身谋。臣自兵兴以来,所陈章疏,事皆要切,所奉书诏,多有参差,蒙陛下季付之意不轻,遭奸臣抑损之事不少。臣素与佞幸亦无仇嫌,正以臣前请乘传诣阙,面陈军事,奸臣最所畏惮,恐臣发其过,百计止臣。臣又请与诸军齐进,随便攻讨,奸臣恐臣或有成功,曲加阻碍,逗遛日时;进退皆受羁牵,意见悉遭蔽塞。但欲令臣失所,使臣无成,则天下理乱,山东胜负,悉顾矣。为臣事君,一至于此!若朝中奸臣尽去,则河朔逆贼不讨自平;若朝中奸臣尚存,则逆贼纵平无益。陛下傥未信臣言,乞出臣表,使百官集议,彼不受责,臣当伏辜。敱砣?希?纤洳辉茫?远却蟪迹?坏靡眩?镂矗?院爰蛭???馐梗?∥?げ渴汤伞p∷浣夂擦郑?饔鋈绻省£

  (21) 宿州刺史李直臣坐赃当死,宦官受其赂,为之请,御史中丞牛僧孺固请诛之。上曰:“直臣有才,可惜!”僧孺对曰:“彼不才者,无过温衣饱食以足妻子,安足虑!本设法令,所以擒制有才之人。安禄山、朱皆才过于人,法不能制者也。”上从之。

  (22) 横海节度使乌重胤将全军救深州,诸军倚重胤独当幽、镇东南,重胤宿将,知贼未可破,按兵观衅。上怒,以杜叔良为横海节度使,徒重胤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23) 灵武节度使李进诚奏败吐蕃三千骑于大石山下。

  (24) 十一月,辛酉,淄青节度使薛平奏突将马廷作乱,伏诛。时幽、镇兵攻棣州,平遣大将李叔佐将兵救之。刺史王稷供馈稍薄,军士怨怒,宵溃,推廷为主,行且收兵至七千余人,径逼青州。城中兵少,不敌,平悉发府库及家财召募,得精兵二千人,逆战,大破之,斩廷,其党死者数千人。

  (25) 横海节度使杜叔良将诸道兵与镇人战,遇敌辄北;镇人知其无勇,常先犯之。十二月,庚午,监军谢良通奏叔良大败于博野,失亡七千余人。叔良脱身还营,丧其旌节。

  (26) 丁丑,义武节度使陈楚奏败朱克融兵于望都及北平,斩获万余人。

  (28) 自宪宗征伐四方,国用已虚,上即位,赏赐左右及宿卫诸军无节,及幽、镇用兵久无功,府藏空竭,势不能支。执政乃议:“王庭凑杀田弘正而朱克融全张弘靖,罪有重轻,请赦克融,专讨庭凑。”上从之。乙酉,以朱克融为平卢节度使。

  (29) 戊子,义武奏破莫州清源等三栅,斩获千余人。

  二年(壬寅、822)

  ⑴ 春,正月,丁酉,幽州兵陷弓高。先是,弓高守备甚严,有中使夜至,守将不内,旦,乃得入,中使大诟怒。贼谍知之,他日,伪遣人为中使,投夜至城下,守将遽内之;贼众随之,遂陷弓高。又围下博。中书舍人白居易上言,以为:“自幽、镇逆命,朝廷征诸道兵,计十七八万,四面攻围,已逾半年,王师无功,贼势犹盛。弓高既陷,粮道不通,下博、深州、饥穷日急。盖由节将太众,其心不齐,莫肯率先,递相顾望。又,朝廷赏罚,近日不行,未立功者或已拜官,已败衄者不闻得罪;既无惩劝,以至迁廷,若不改张,必无所望。请令李光颜将诸道劲兵约三四万人从东速进,开弓高粮路,解深、刑重围,与元翼合势。令裴度将太原全军兼招讨旧职,西面压境,观衅而动。若乘虚得便,即令同力翦除;若战胜贼穷,亦许受降纳款。如此,则夹攻以分其力,招谕以动其心,必未及诛夷,自生变故。又请诏光颜选诸道兵精锐者留之,其余不可用者悉遣归本道,自守土疆。盖兵多而不精,岂唯虚费衣粮,兼恐挠败军陈故也。今既只留东、西二帅,请各置都监一人,诸道监军,一时停罢。如此,则众齐令一,必有成功。又,朝廷本用田布,令报父仇,今领全师出界,供给度支,数月已来,都不进讨,非田布固欲如此,抑有其由。闻魏博一军,屡经优赏,兵骄将富,莫肯为用。况其军一月之费,计实钱二十八万缗,若更迁延,将何供给?此尤宜早令退军者也。若两道止共留兵六万,所费无多,既易支持,自然丰足。今事宜日急,其间变故远不可知。苟兵数不抽,军费不减,食既不足,众何以安!不安之中,何事不有!况有司迫于供军,百端敛率,不许即用度交阙,尽许则人心无。自古安危皆系于此,伏乞圣虑察而念之。”疏奏,不省。

  已亥,度支馈沧州粮车六百乘,至下博,尽为成德军所掠。时诸军匮乏,供军院所运衣粮,往往不得至院,在涂为诸军邀夺,其悬军深入者,皆冻馁无所得。

  已亥(初七),度支供给沧州军粮车六百辆行至下博县时,全部遭成德军抢夺。这时官军诸道兵马军需匮乏,供军院所运衣粮,往往未到行营供军院,在半路就被诸军哄抢。凡孤军深入的兵马,都饥寒交迫而得不到补给。

  癸卯,布复召诸将议出兵,诸将益偃蹇,曰:“尚书能行河朔旧事,则死生以之;若使复战,则不能也!”布无如之何,叹曰:“功不成矣!”即日,作遗表具其状,略曰:“臣观众意,终负国恩;臣既无功,敢记即死。伏愿陛下速救光颜、元翼,不然者,忠臣义士皆为河朔屠害矣!”奉表号哭,拜授幕僚李石,乃人启父灵,抽刀而言曰:“上以谢君父,下以示三军。”遂刺心而死。宪诚闻布已死,乃谕其众,遵河北故事。众悦,拥宪诚还魏,奉为留后。戊申,魏州奏布自杀。已酉,以宪诚为魏博节度使。宪诚虽喜得旄钺,外奉朝廷,然内实与幽、镇连结。

  ⑵ 庚戌,以德州刺史王日简为横海节度使。日简,本成德牙将也。壬子,贬杜叔良为归州刺史。

  王庭凑围牛元翼于深州,官军三面救之,皆以乏粮不能进,虽李光颜谱闭壁自守而已。军士自采薪刍,日给不过陈米一勺。深州围益急,朝廷不得已,二月,甲子,以庭凑为成德节度使,军中将士官爵皆复其旧;以兵部侍即韩愈为宣慰使。

  上之初即位也,两河略定,萧、段文昌以为“天下已太平,渐宜消兵,请密诏天下,军镇有兵处,每岁百人之中限八人逃、死。”上方荒宴,不以国事为意,遂可其奏。军士落籍者众,皆聚山泽为盗;及朱克融、王庭凑作乱,一呼而亡卒皆集。诏征诸道兵讨之,诸道兵既少,皆临时召募,乌合之众;又,诸节度既有监军,其令偏军者亦置中使监陈,主将不得专号令,战小胜则飞驿奏捷,自以为功,不胜则迫胁主将,以罪归之;悉择军中骁勇以自卫,遣羸懦者就战,故每战多败。又凡用兵,动皆自禁中授以方略,朝令夕改,不知所从;不度可否,惟督令速战。中使道路如织,驿马不足,掠行人马以继之,人不敢由驿路行。故虽以诸道十五万之众,裴度元臣宿望,乌重胤、李光颜皆当时名将,讨幽、镇万余之众,屯守逾年,竟无成功,财竭力尽。

  崔植、杜元颖为相,皆庸才,无远略。史宪诚既逼杀田布,朝廷不能讨,遂并朱克融、王庭凑以节授之。由是再失河朔,迄于唐亡,不能复取。

  朱克融既得旌节,乃出张弘靖及卢士玫。

  丙寅,以牛元翼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以左神策行营乐寿镇兵马使清河傅良弼为沂州刺史,以瀛州博野镇遏使李寰为忻州刺史。良弼、寰所戍在幽、镇之间,朱克融、王庭凑互加诱胁,良弼、寰不从,各以其众坚壁,贼竟不能取,故赏之。

  ⑶ 丙子,赐横海节度使王日简姓名为李全略。

  ⑷ 辛巳,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植罢为刑部尚书,以工部侍郎元稹同平章事。

  ⑸ 癸未,加李光颜横海节度、沧景观察使,其忠武、深州行营节度如故。以横海节度使李全略为德棣节度使。时朝廷以光颜悬军深入,馈运难通,故割沧景以隶之。

  王庭凑虽受旌节,不解深州之围。丙戌,以知制诰东阳冯宿为山南东道节度副使,权知留后,仍遣中使入深州督牛元翼赴镇。裴度亦与幽、镇书,责以大义;朱克融即解围去,王庭凑虽引兵少退,犹守之不去。

  元稹怨裴度,欲解其兵柄,故劝上雪廷凑而罢兵。丁亥,以度为司空、东都留守,平章事如故。谏官争上言:“时未偃兵,度有将相全才,不宜置之散地。”上乃命度入朝,然后赴东都。

  以灵武节度使李听为河东节度使。初,听为羽林将军,有良马,上为太子,遣左右讽求之,听以职总亲军,不敢献。及河东缺帅,上曰:“李听不与朕马,是必可任。”遂用之。

  ⑹ 昭义监军刘承偕恃恩,陵轹节度使刘悟,数众辱之,又纵其下乱法。阴与磁州刺史张汶谋缚悟送阙下,以汶代之;悟知之,讽其军士作乱,杀汶。围承偕,欲杀之,幕僚贾直言入,责悟曰:“公所为如是,欲效李司空邪!此军中安知无如公者,使李司空有知,得无笑公于地下乎!”悟遂谢直言,救免承偕,囚之府舍。

  ⑺ 初,上在东宫,闻天下厌苦宪宗用兵,故即位,务优假将卒以求姑息。三月,壬辰,诏:“神策六军使及南牙常参武官具由历、功绩,牒送中书,量加奖惟擢。其诸道大将久次及有功者,悉奏闻,与除宫。应天下诸军,各委本道据守旧额,不得辄有减省。”于是商贾、胥吏争赂藩镇,牒补列将而荐之,即升朝籍。奏章委积,士大夫皆扼腕叹息。

  ⑻ 武节度副使王智兴将军中精兵三千讨幽、镇,节度使崔群忌之奏请即用智兴为节度使,不则召诣阙,除以他官。事未报,智兴亦自疑;会有诏赦王庭凑,诸道皆罢兵,智兴引兵先期入境,群惧,遣使迎劳,具使军士释甲而入;智兴不从。乙巳,引兵直进,徐人开门待之,智兴杀不同已者十余人,乃入府牙,见群及监军,拜伏曰:“军众之情,不可如何!”为群及判官、从吏具人马及治装,皆素所办也,遣兵卫从群,至桥而返。遂掠盐铁院钱帛,及诸道进奉在汴中者,并商旅之物,皆三分职二。

  ⑼ 丙午,加朱克融、王庭凑检校工部尚书。上闻其解深州之围,故褒之,然庭凑之兵实犹在深州城下。

  韩愈既行,众皆危之;诏愈至境更观事势,勿遽入,愈曰:“止,君之仁;死,臣之义。”遂往。至镇,庭凑拔刃弦弓以逆之,及馆,甲士罗于庭。庭凑言曰:“所以纷纷者,乃此曹所为,非庭凑心。”愈厉声曰:“天子以尚书有将帅材,故赐之节钺,不知尚书乃不能与健儿语邪!”甲士前曰:“先太师为国击走朱滔,血衣犹在,此军何负朝廷,乃以为贼乎!”愈曰:“汝曹尚能记先太师则善矣。夫逆顺之为祸福岂远邪!自禄山、思明以来,至元济、师道,其子孙有今尚存仕宦者乎!田令公以魏博归朝廷,子孙虽在孩提,皆为善官;王承元以此军归朝廷,弱冠为节度使;刘悟、李,今皆为节度使;汝曹亦闻之乎!”庭凑恐众心动,麾之使出;谓愈曰:“侍郎来,欲使庭凑何为?”愈曰:“神策六军之将如牛元翼者不少,但朝廷顾大体,不可弃之耳!尚书何为围不置?”庭凑曰:“即当出之。”因与愈宴,礼而归之。未几,牛元翼将下骑突围出,深州大将臧平等举城降,庭凑责其久坚守,杀平等将吏百八十余人。

  ⑽ 戊申,裴度至长安,见上,谢讨贼无功。先是,上诏刘悟送刘承偕诣京师,悟托以军情,不时奉诏。上问度:“宜如何处置?”度对曰:“承偕在昭义,骄纵不法,臣尽知之,悟在行营与臣书,具论其事。时有中使赵弘亮在军中,持悟书去,云‘欲自奏之’,不如尝奏不?”上曰:“朕殊不知也,且悟大臣,何不自奏!”对曰:“悟武臣,不知事体。然今事状籍籍如此,臣等面论,陛下犹不能决,况悟当日单辞,岂能动圣听哉!”上曰:“前事勿论,直言此时如何处置?”对曰:“陛下必欲收天下心,止应下半纸诏书,具陈承偕骄纵之罪,令悟集将士斩之,则藩镇之臣,孰不思为陛下效死!非独悟也。”上俯首良久,曰:“朕不惜承偕,然太后以为养子,今兹囚絷,太后尚未知之,况杀之乎!卿更思其次。”度乃与王播等奏请“流承偕于远州,必得出。”上从之。后月余,悟乃释承偕。

  ⑾ 李光颜所将兵闻当留沧景,皆大呼西走,光颜不能制,因惊惧成疾。已酉,上表固辞横海节,乞归许州;许之。

  ⑿ 壬子,以裴度为淮南节度使,余如故。

  ⒀ 加刘悟检校司徒,余如故。自是悟浸骄,欲效河北三镇,招聚不逞,章表多不逊。

  ⒁ 裴度之讨幽、镇也,回鹘请以兵从;朝议以为不可,遣中使止之。回鹘遣其臣李义节将三千人已至丰州北,却之,不从;诏发缯帛七万匹以赐之,甲寅,始还。

  ⒂ 王智兴遣轻兵才千袭濠州;丙辰,刺史弘度弃城奔寿州。

  ⒃ 言事者皆谓裴度不宜出外,上亦自重之。戊午,制留度辅政;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播同平章事,代度镇淮南,仍兼诸道盐铁转运使。

  ⒄ 李寰帅其众三千出博野,王庭凑遣兵追之;寰与战,杀三百余人,庭凑兵乃还,余众二千犹固守博野。

  ⒅ 朝廷以新罢兵,力不能讨徐州,已未,以王智兴为武宁节度使。

  ⒆ 复以德棣节度李全略为横海节度使。

  ⒇ 夏,四月,辛酉朔,日有食之。

  (21) 甲戌,以傅良弼、李寰为神策都知兵马使。

  (22) 户部侍郎、判度支张平叔上言:“官自粜盐,可以获利一倍;”又请“令所由将盐就村粜易;”又乞“令宰相领盐铁使;”又请“以粜盐多少为刺史、县令殿最;”又乞“检责所在实户,据口团保,给一年盐,使其四季输价;”又“行此策后,富商大贾或行财贿,邀截喧诉,其为首者所在杖杀,连状人皆杖脊。”诏百官议其可否。

  兵部侍朗韩愈上言,以为:“城郭之外,少有见钱盐,多用杂物贸易。盐商则无物不取,或赊贷徐还,用此取济,两得利便。今令吏人坐铺自粜,非得见钱,必不敢受。如此,贫者无从得盐,自然坐失常课,如何更有倍利!又若令人吏将盐家至而户粜,必索百姓供应,骚扰极多。又,刺史、县令职在分忧,岂可惟以盐利多少为之升黜,不复考其理行!又,贫家食盐至少,或有淡食动经旬月,若据户给盐,依时征价,官吏畏罪,必用威刑,臣恐因此所在不安,此尤不可之大者也。”

  中书舍人韦处厚议,以为:“宰相处论道之地,杂以鹾务,实非所宜。窦参、皇甫皆以钱谷为相,名利难兼,卒蹈祸败。又欲以重法禁人喧诉,夫强人之所不能,事必不立;禁人之所必犯,法必不行矣。”事遂寝。

  平叔又奏徵远年逋欠。江州刺史李渤上言:“度支征当州贞元二年逃户所欠钱四千余缗,当州今岁旱灾,田损什九。陛下柰何于大旱中征三十六年前逋负!”诏悉免之。

  (23) 邕州人不乐属容管,刺吏李元宗以吏人状授御史,使奏之。容管经略使严公素闻之,遣吏按元宗擅以罗阳县归蛮酋黄少度。五月,壬寅,元宗将兵百人并州印奔黄洞。

  (24) 王庭凑之围牛元翼也,和王傅于方欲以奇策干进,言于元稹,请“遣客王昭、于友明间说贼党,使出元翼。仍赂兵、吏部令史伪出告身二十通,令以便宜给赐。”稹皆然之。有李赏者,知其谋,乃告裴度,云方为稹结客刺度,度隐而不发。赏诣左神策告其事。丁巳,诏左仆射韩皋等鞫之。

  (25) 戊午,幽州节度使朱克融进马万匹,羊十万口,而表云先请其直充犒赏。

  (26) 三司按于方刺裴度事,皆无验。六月,甲子,度及元稹皆罢相,度为右仆射,稹为同州刺史;以兵部尚书李逢吉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27) 党项寇灵州、渭北,掠官马。

  (28) 谏官上言:“裴度无罪,不当免相。元稹与于方为邪谋,责之太轻。”上不得已,壬申,削稹长春宫使。

  (29) 吐番寇灵武。

  (30) 庚辰,盐州奏党项都督拔跋万诚请降。

  (31) 壬午,吐蕃寇盐州。

  (32) 戊子,复置邕管经略使。

  (33) 初,张弘请为宣武节度使,屡赏以悦军士,府库虚竭。李愿继之,性奢侈,赏劳既薄于弘靖时,又峻威刑,军士不悦。愿以其妻弟窦瑗典宿直兵,瑗骄贪;军中恶之。牙将李臣则等作乱,秋,七月,壬辰夜,即帐中斩瑗头,因大呼,府中响应。愿与一子逾城奔郑州。乱兵杀其妻,推都押牙李为留后。

  (34) 丙申,宋王结薨。

  (35) 戊戌,宣武监军奏军乱。庚子,李自奏已权知留后。

  乙巳,诏三省官与宰相议汴州事,皆以为宜如河北故事,授李节。李逢吉曰:“河北之事,盖非获已。今若并汴州弃之,则是江、淮以南皆非国家有也。”杜元颖、张平叔争之曰:“柰何惜数尺之节,不爱一方之死乎!”议未决,会宋、亳、颍三州各上奏,请别命帅。上大喜,以逢吉议为然,遣中使诣三州宣慰。逢吉因请“以将军征入朝,以义成节度使韩充镇宣武。充,弘之弟,素宽厚得众心。脱旅拒,则命徐、许两军攻其左右而滑军蹙其北,充必得入矣。”上皆从之。

  丙午,贬李愿为随州刺史,以韩充为宣武节度兼义成节度使。征李为右金吾将军,不奉诏。宋州刺史高承简斩其使者,遣兵二千攻之,陷宁陵、襄邑。宋州有三城,贼已陷其南城,承简保北二城,与贼十余战。癸丑,忠武节度使李光颜将兵二万五千讨李,屯尉氏。兖海节度使曹华闻作乱,不俟诏,即发兵讨之。遣兵三千人攻宋州,适至城下,丙辰,华逆者,破之。丁巳,李光颜败宣武兵于尉氏,斩获二千余人。

  (36) 八月,辛酉,大理卿刘元鼎自吐蕃还。

  (37) 甲子,韩充入汴境,军于千塔。武宁节度使王智兴与高承简共破宣武兵,斩首千余级,余众遁去。壬申,韩充败宣武兵于郭桥,斩首千余级,进军万胜。

  初,李既为留后,以都知兵马使李质为腹心;及除将军,不奉诏,质屡谏不听。会疽发于首,遣李臣则等将兵拒李光颜于尉氏。既而官军四集,兵屡败,疾甚,悉以军事属李质,卧于家。丙子,质与监军姚文寿擒,杀之;诈为牒,追臣则等。至,皆斩之,执四子送京师。

  韩充未至,质权知军务,时牙兵三千人,日给酒食,物力不能支。质曰:“若韩公始至而罢之,则人情大去矣!不可留此弊以遗吾帅。”即命罢给而后迎充。丁丑,充入汴。

  癸未,以韩充专为宣武节度使,以曹华为义成节度使,高承简为兖、海、沂、密节度使,加李光颜兼侍中,以李质为右金吾将军。

  韩充既视事,人心粗定,乃密籍军中为恶者千余人,一朝,并父母妻子悉逐之,曰:“敢少留境内者斩。”于是军政大治。

  (38) 九月,戊子朔,浙西观察使京兆窦易直奏大将王国清作乱,伏诛。初,易直闻汴州乱而惧,欲散金帛以赏军士,或曰:“赏之无名,恐益生疑。”乃止。而外已有知之者,故国清作乱;易直讨擒之,并杀其党二百余人。

  (39) 德州刺史王稷,承父锷余赀,家富厚;横海节度使李景略利其财,丙申,密教军士杀稷,屠其家,纳其女为妾,以军乱闻。

  (40) 朝廷之讨李也,遣司门郎中韦文恪宣慰魏博,史宪诚表请授旌节,又于黎阳筑马头,为渡河之势,见文恪,辞礼倨慢;及闻死,辞礼顿恭,曰:“宪诚,胡人,譬如狗,虽被捶击,终不离主耳。”

  (41) 冬,十一月,庚午,皇太后幸华清宫。辛未,上自复道幸华清宫,遂畋于骊山,即日还宫。太后数日乃返。

  (42) 丙子,集王缃薨。

  (43) 庚辰,上与宦者击球于禁中,有宦者坠马,上惊,因得风疾,不能履地,自是人不闻上起居;宰相屡乞入见,不报。裴度三上疏请立太子,且请入见。十二月,辛卯,上见群臣于紫宸殿,御大绳床,悉去左右卫官,独宦者十余人侍侧,人情稍安。李逢吉进言:“景王已长,请立为太子。”裴度请速下诏,副天下望。既而两省官亦继有请立太子者。癸巳,诏立景王湛为皇太子。上疾浸瘳。

  (44) 是岁,初行《宣明历》。
手机版 微信公众号
手机版 微信公众号

本软件的研发和运营为非盈利行为。如果您认为本软件对您有所帮助,可以自愿提供赞助:

页面标注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