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资治通鉴汉纪四十一我的字典
卷四十九汉纪四十一起柔兆敦牂(丙午),尽旃蒙单阏(乙卯),凡十年。(公元 106年 至 1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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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殇皇帝延平元年(丙午、106)

  ⑴ 春,正月,辛卯,以太尉张禹为太傅,司徒徐防为太尉,参录尚书事。太后以帝在襁褓,欲令重臣居禁内。乃诏禹舍宫中,五日一归府;每朝见,特赞,与三公绝席。

  ⑵ 封皇兄胜为平原王。

  ⑶ 癸卯,以光禄勋梁鲔为司徒。

  ⑷ 三月,甲申,葬孝和皇帝于慎陵,庙曰穆宗。

  ⑸ 丙戌,清河王庆、济北王寿、河间王开、常山王章始就国;太后特加庆以殊礼。庆子祜,年十三,太后以帝幼弱,远虑不虞,留祜与嫡母耿姬居清河邸。耿姬,况子曾孙也;祜母,犍为左姬也。

  ⑹ 夏,四月,鲜卑寇渔阳,渔阳太守张显率数百人出塞追之。兵马掾严授谏曰:“前道险阻,贼势难量,宜且结营,先令轻骑侦视之。”显意甚锐,怒,欲斩之,遂进兵。遇虏伏发,士卒悉走,唯授力战,身被十创,手杀数人而死。主簿卫福、功曹徐咸皆自投赴显,俱没于陈。

  ⑺ 丙寅,以虎贲中郎将邓骘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骘弟黄门侍郎悝为虎贲中郎将,弘、阊皆侍中。

  ⑻ 司空陈宠薨。

  ⑼ 五月,辛卯,赦天下。

  ⑽ 壬辰,河东垣山崩。

  ⑾ 六月,丁未,以太常尹勤为司空。

  ⑿ 郡国三十七雨水。

  ⒀ 已未,太后诏减太官、导官、尚方、内署诸服御、珍膳、靡丽难成之物,自非供陵庙,稻粱米不得导择,朝夕一肉饭而已。旧太官、汤官经用岁且二万万,自是裁数千万。及郡国所贡,皆减其过半;悉斥卖上林鹰犬;离宫、别馆储峙米、薪炭,悉令省之。

  ⒁ 丁卯,诏免遣掖庭宫人及宗室没入者皆为庶民。

  ⒂ 秋,七月,庚寅,敕司隶校尉、部刺史曰:“间者郡国或有水灾,妨害秋稼,朝廷惟咎,忧惶悼惧。而郡国欲获丰穰虚饰之誉,遂覆蔽灾害,多张垦田,不揣流亡,竞增户口,掩匿盗贼,令奸恶无惩,署用非次,选举乖宜,贪苛惨毒,延及平民。刺史垂头塞耳,阿私下比,不畏于天,不愧于人。假贷之恩,不可数恃,自今以后,将纠其罚。二千石长吏其各实核所伤害,为除田租刍稿。”

  ⒃ 八月,辛卯,帝崩。癸丑,殡于崇德前殿。太后与兄车骑将军骘、虎贲中郎将悝等定策禁中,其夜,使骘持节以王青盖车迎清河王子祜,斋于殿中。皇太后御崇德殿,百官皆吉服陪位,引拜祜为长安侯。乃下诏,以祜为孝和皇帝嗣,又作策命。有司读策毕,太尉奉上玺绶,即皇帝位,太后犹临朝。

  ⒄ 诏告司隶校尉、河南尹、南阳太守曰:“每览前代,外戚宾客浊乱奉公,为民患苦,咎在执法怠懈,不辄行其罚故也。今车骑将军骘等虽怀敬顺之志,而宗门广大,姻戚不少,宾客奸猾,多干禁宪,其明加检敕,勿相容护。”自是亲属犯罪,无所假贷。

  ⒅ 九月,六州大水。

  ⒆ 丙寅,葬孝殇皇帝于康陵。以连遭大水,百姓苦役,方中秘藏及诸工作事,减约十分居一。

  ⒇ 乙亥,殒石于陈留。

  (21) 诏以北地梁为西域副校尉。行至河西,会西域诸国反,攻都护任尚于疏勒;尚上书求救,诏将河西四郡羌、胡五千骑驰赴之。未至而尚已得解,诏征尚还,以骑都尉段禧为都护,西域长史赵博为骑都尉。禧、博守它乾城,城小,梁以为不可固,乃谲说龟兹王白霸,欲入共保其城;白霸许之,吏民固谏,白霸不听。既入,遣将急迎段禧、赵博,合军八九千人。龟兹吏民并叛其王,而与温宿、姑墨数万兵反,共围城,等出战,大破之。连兵数月,胡众败走,乘胜追击,凡斩首万余级,获生口数千人,龟兹乃定。

  (22) 冬,十月,四州大水,雨雹。

  (23) 清河孝王庆病笃,上书求葬樊濯宋贵人冢旁。十二月,甲子,王薨。

  (24) 乙酉,罢鱼龙曼延戏。

  (25) 尚书郎南阳樊准以儒风衰,上疏曰:“臣闻人君不可以不学。光武皇帝受命中兴,东西诛战,不遑启处,然犹投戈讲艺,息马论道。孝明皇帝庶政万机,无不简心,而垂情古典,游意经艺,每飨射礼毕,正坐自讲,诸儒并听,四方欣欣。又多徵名儒,布在廊庙,每宴会则论难,共求政化,期门、羽林介胄之士,悉通《孝经》,化自圣躬,流及蛮荒,是以议者每称盛时,咸言永平。今学者益少,远方尤甚,博士倚席不讲,儒者竞论浮丽,忘蹇蹇之忠,习之辞。臣愚以为宜下明诏,博求幽隐,宠进儒雅,以俟圣上讲习之期。”太后深纳其言,诏:“公、卿、中二千石各举隐士、大儒,务取高行,以劝后进,妙简博士,必得其人。”

  孝安皇帝上永初元年(丁未、107)

  ⑴ 春,正月,癸酉朔,赦天下。

  ⑵ 蜀郡徼外羌内属。

  ⑶ 二月,丁卯,分清河国封帝弟常保为广川王。

  ⑷ 庚午,司徒梁鲔薨。

  ⑸ 三月,癸酉,日有食之。

  ⑹ 已卯,永昌徼外僬侥种夷陆类等举种内附。

  ⑺ 甲申,葬清河孝王于广丘,司空、宗正护丧事,仪比东海恭王。

  ⑻ 自和帝之丧,邓骘兄弟常居禁中。骘不欲久在内,连求还第,太后许之。夏,四月,封太傅张禹、太尉徐防、司空尹勤、车骑将军邓骘,城门校尉邓悝、虎贲中郎将邓弘、黄门郎邓阊皆为列侯,食邑各万户,骘以定策功增三千户;骘及诸弟辞让不获,遂逃避使者,间关诣阙,上疏自陈,至于五六,乃许之。

  ⑼ 五月,甲戌,以长乐卫尉鲁恭为司徒。恭上言:“旧制立秋乃行薄刑,自永元十五年以来,改用孟夏。而刺史、太守因以盛夏徵召农民,拘对考验,连滞无已;上逆时气,下伤农业。按《月令》‘孟夏断薄刑’者,谓其轻罪已正,不欲令久系,故时断之也。臣愚以为今孟夏之制,可从此令;其决狱案考,皆以立秋为断。”又奏:“孝章皇帝欲助三正之微,定律著令,断狱皆以冬至之前。小吏不与国同心者,率十一月得死罪贼,不问曲直,便即格杀,虽有疑罪,不复谳正。可令大辟之科,尽冬月乃断。”朝廷皆从之。

  ⑽ 丁丑,诏封北海王睦孙寿光侯普为北海王。

  ⑾ 九真徼外、夜郎蛮夷,举土内属。

  ⑿ 西域都护段禧等虽保龟兹,而道路隔塞,檄书不通。公卿议者以为“西域阻远,数有背叛,吏士屯田,其费无已。”六月,壬戌,罢西域都护,遣骑都尉王弘发关中兵迎禧及梁、赵博,伊吾卢、柳中屯田吏士而还。

  ⒀ 初,烧当羌豪东号之子麻奴随父来降,居于安定。时诸降羌布在郡县,皆为吏民豪右所徭役,积以愁怨。及王弘西迎段禧,发金城、陇西、汉阳羌数百千骑与俱,郡县迫促发遣。群羌惧远屯不还,行到酒泉,颇有散叛,诸郡各发兵邀遮,或覆其庐落;于是勒姐、当煎大豪东岸等愈惊,遂同时奔溃。麻奴兄弟因此与种人俱西出塞,滇零与钟羌诸种大为寇掠,断陇道。时羌归附既久,无复器甲,或持竹竿木枝以代戈矛,或负板案以为,或执铜镜以象兵,郡县畏懦不能制。丁卯,赦除诸羌相连结谋叛逆者罪。

  ⒁ 秋,九月,庚午,太尉徐防以灾异、寇贼策免。三公以灾异免,自防始。辛未,司空尹勤以水雨漂流策免。

  仲长统《昌言》曰:光武皇帝愠数世之失权,忿强臣之窃命,矫枉过直,政不任下,虽置三公,事归台阁。自此以来,三公之职,备员而已;然政有不治,犹加谴责。而权移外戚之家,宠被近习之竖,亲其党类,用其私人,内充京师,外布州郡,颠倒贤愚,贸易选举,疲驽守境,食残牧民,挠扰百姓,忿怒四夷,招致乖叛,乱离斯瘼,怨气并作,阴阳失和,三光亏缺,怪异数至,虫螟食稼,水旱为灾。此皆戚宦之臣所致然也,反以策让三公,至于死、免,乃足为叫呼苍天,号泣血者矣!又,中世之选三公也,务于清悫谨慎,循常习故者,是乃妇女之检押,乡曲之常人耳,恶足以居斯位邪!势既如彼,选又如此,而欲望三公勋立于国家,绩加于生民,不亦远乎!昔文帝之于邓通,可谓至爱,而犹展申徒嘉之志。夫见任如此,则何患于左右小臣哉!至如近世,外戚、宦竖,请托不行,意气不满,立能陷人于不测之祸,恶可得弹正者哉!曩者任之重而责之轻,今者任之轻而责之重。光武夺三公之重,至今而加甚;不假后党以权,数世而不行;盖亲疏之势异也!今人主诚专委三公,分任责成,而在位病民,举用失贤,百姓不安,争讼不息,天地多变,人物多妖,然后可以分此罪矣!

  ⒂ 壬午,诏:太仆、少府减黄门鼓吹以补羽林士;厩马非乘舆常所御者,皆减半食;诸所造作,非供宗庙园陵之用,皆且止。

  ⒃ 庚寅,以太傅张禹为太尉,太常周章为司空。

  大长秋郑众、中常侍蔡伦等皆秉势豫政,周章数进直言,太后不能用。初,太后以平原王胜有痼疾,而贪殇帝孩抱,养为已子,故立焉。及殇帝崩,群臣以胜疾非痼,意咸归之;太后以前不立胜,恐后为怨,乃迎帝而立之。周章以众心不附,密谋闭宫门,诛邓骘兄弟及郑众、蔡伦,劫尚书,废太后于南宫,封帝为远国王而立平原王。事觉,冬,十一月,丁亥,章自杀。

  ⒄ 戊子,敕司隶校尉、冀、并二州刺史,“民讹言相惊,弃捐旧居,老弱相携,穷困道路。其各敕所部长吏躬亲晓喻:若欲归本郡,在所为封长檄;不欲,勿强。”

  ⒅ 十二月,乙卯,以颍川太守张敏为司空。

  ⒆ 诏车骑将军邓骘、征西校尉任尚将五营及诸郡兵五万人,屯汉阳以备羌。

  ⒇ 是岁,郡国十八地震,四十一大水,二十八大风,雨雹。

  (21) 鲜卑大人燕荔阳诣阙朝贺。太后赐燕荔阳王印绶、赤车、参驾,令止乌桓校尉所居宁城下,通胡市,因筑南、北两部质馆。鲜卑邑落百二十部各遣入质。

  二年(戊申、108)

  ⑴ 春,正月,邓骘至汉阳;诸郡兵未至,钟羌数千人击败骘军于冀西,杀千余人。梁还,至敦煌,逆诏留为诸军援。至张掖,破诸羌万余人,其能脱者十二三;进至姑臧,羌大豪三百余人诣降,并慰譬,遣还故地。

  ⑵ 御史中丞樊准以郡国连年水旱,民多饥困,上疏:“请令太官、尚方、考功、上林池诸官,实减无事之物;五府调省中都官吏、京师作者。又,被灾之郡,百姓凋残,恐非赈给所能胜赡,虽有其名,终无其实。可依征和元年故事,遣使持节慰安,尤困乏者徙置荆、扬孰郡。今虽有西屯之役,宜先东州之急。”太后从之,悉以公田赋与贫民,即擢准与议郎吕仓并守光禄大夫。二月,乙丑,遣准使冀州、仓使兖州禀贷,流民咸得苏息。

  ⑶ 夏,旱。五月,丙寅,皇太后幸雒阳寺及若卢狱录囚徒。雒阳有囚,实不杀人而被考自诬,羸困舆见,畏吏不敢言,将去,举头若欲自诉。太后察视觉之,即呼还问状,具得枉实。即时收雒阳令下狱抵罪。行未还宫,澍雨大降。

  ⑷ 六月,京师及郡国四十大水,大风,雨雹。

  ⑸ 秋,七月,太白入北斗。

  ⑹ 闰月,广川王常保薨,无子,国除。

  ⑺ 癸未,蜀郡徼外羌举土内属。

  ⑻ 冬,邓骘使任尚及从事中郎河内司马钧率诸郡兵与滇零等数万人战于平襄,尚军大败,死者八千余人,羌众遂大盛,朝廷不能制。湟中诸县,粟石万钱,百姓死亡不可胜数,而转运难剧。故左校令河南庞参先坐法输作若卢,使其子俊上书曰:“方今西州流民扰动,而征发不绝,水潦不休,地力不复,重之以大军,疲之以远戍,农功消于转运,资财竭于徵发,田畴不得垦辟,禾稼不得收入,搏手困穷,无望来秋,百姓力屈,不复堪命。臣愚以为万里运粮,远就羌戎,不若总兵养众,以待其疲。车骑将军骘宜且振旅,留征西校尉任尚,使督凉州士民转居三辅,休徭役以助其时,止烦赋以益其财,令男得耕种,女得织,然后畜精锐,乘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边民之仇报,奔北之耻雪矣。”书奏,会樊准上疏荐参,太后即擢参于徒中,召拜谒者,使西督三辅诸军屯。十一月,辛酉,诏邓骘还师,留任尚屯汉阳为诸军节度。遣使迎拜骘为大将军。既至,使大鸿胪亲迎,中常侍郊劳,王、主以下候望于道,宠灵显赫,光震都鄙。

  ⑼ 滇零自称天子于北地,招集武都参狼、上郡、西河诸杂种羌断陇道,寇钞三辅,南入益州,杀汉中太守董炳。梁受诏当屯金城,闻羌寇三辅,即引兵赴击,转战武功、美阳间,连破走之,羌稍退散。

  ⑽ 十二月,广汉塞外参狼羌降。

  ⑾ 是岁,郡国十二地震。

  三年(己酉、109)

  ⑴ 春,正月,庚子,皇帝加元服,赦天下。

  ⑵ 遣骑都尉任仁督诸郡屯兵救三辅。仁战数不利,当煎、勒姐羌攻没破羌县,钟羌攻没临洮县,执陇西南部都尉。

  ⑶ 三月,京师大饥,民相食。壬辰,公卿诣阙谢;诏“务思变复,以助不逮。”

  ⑷ 壬寅,司徒鲁恭罢。恭再在公位,选辟高第至列卿、郡守者数十人,而门下耆生或不蒙荐举,至有怨望者。恭闻之,曰:“学之不讲,是吾忧也,诸生不有乡举者乎!”终无所言,亦不借之议论。学者受业,必穷核问难,道成,然后谢遣之。学者曰:“鲁公谢与议论,不可虚得。”

  ⑸ 夏,四月,丙寅,以大鸿胪九江夏勤为司徒。

  ⑹ 三公以国用未足,奏令吏民入钱谷得为关内侯、虎贲、羽林郎、五官、大夫、官府吏、缇骑、营士各有差。

  ⑺ 甲申,清河愍王虎威薨,无子。五月,丙申,封乐安王宠子延平为清河王,奉孝王后。

  ⑻ 六月,渔阳乌桓与右北平胡千余寇代郡、上谷。

  ⑼ 汉人朝琮随匈奴南单于入朝,既还,说南单于云:“关东水潦,人民饥饿死尽,可击也。”单于信其言,遂反。

  ⑽ 秋,七月,海贼张伯路等寇滨海九郡,杀二千石、令、长;遗侍御史巴郡庞雄督州郡兵击之,伯路等乞降,寻复屯聚。

  ⑾ 九月,雁门乌桓率众王无何允与鲜卑大人丘伦等及南匈奴骨都合七千骑寇五原,与太守战于高渠谷,汉兵大败。

  ⑿ 南单于围中郎将耿种于美稷。冬十一月,以大司农陈国何熙行车骑将军事,中郎将庞雄为副,将五营及边郡兵二万余人,又诏辽东太守耿夔率鲜卑及诸郡共击之。以梁行度辽将军事。雄、夔击南匈奴日逐王,破之。

  ⒀ 十二月,辛酉,郡国九地震。

  ⒁ 乙亥,有星孛于天苑。

  ⒂ 是岁,京师及郡国四十一雨水,并、凉二州大饥,人相食。

  ⒃ 太后以阴阳不和,军旅数兴,诏岁终飨遣卫士勿设戏作乐,减逐疫子之半。

  四年(庚戌、110)

  ⑴ 春,正月,元会,撤乐,不陈充庭车。

  ⑵ 邓骘在位,颇能推进贤士,荐何熙、李等列于朝廷,又辟弘农杨震、巴郡陈禅等置之幕府,天下称之。震孤贫好学,明欧阳《尚书》,通达博览,诸儒为之语曰:“关西孔子杨伯起。”教授二十余年,不答州郡礼命,众人谓之晚暮,而震志愈笃。骘闻而辟之,时震年已五十余,累迁荆州刺史、东莱太守。当之郡,道经昌邑,故所举荆州茂才王密为昌邑令,夜怀金十斤以遗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暮夜无知者。”震曰:“天知,地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者!”密愧而出。后转涿郡太守。性公廉,子孙常蔬食、步行;故旧或欲令为开产业,震不肯,曰:“使后世称为清白吏子孙,以此遗之,不亦厚乎!”

  ⑶ 张伯路复攻郡县,杀守令,党众浸盛;诏遣御史中丞王宗持节发幽、冀诸郡兵,合数万人,征宛陵令扶风法雄为青州刺史,与宗并力讨之。

  ⑷ 南单于围耿种数月,梁、耿夔击斩其别将于属国故城,单于自将迎战,等复破之,单于遂引还虎泽。

  ⑸ 丙午,诏减百官及州郡县奉各有差。

  ⑹ 二月,南匈奴寇常山。

  ⑺ 滇零遣兵寇褒中,汉中太守郑勤移屯褒中。

  任尚军久出无功,民废农桑,乃诏尚将吏民,还屯长安,罢遣南阳、颍川、汝南吏士。

  乙丑,初置京兆虎牙都尉于长安,扶风都尉于雍,如西京三辅都尉故事。

  谒者庞参说邓骘,“徙边郡不能自存者入居三辅”,骘然之,欲弃凉州,并力北边。乃会公卿集议,骘曰:“譬若衣败坏,一以相补,犹有所完,若不如此,将两无所保。”郎中陈国虞诩言于太尉张禹曰:“若大将军之策,不可者三:先帝开拓土宇,劬劳后定,而今惮小费,举而弃之,此不可一也。凉州既弃,即以三辅为塞,则园陵单外,此不可二也。曰:”关西出将,关东出相。‘烈士武臣,多出凉州,土风壮猛,便习兵事。今羌、胡所以不敢入据三辅为心腹之害者,以凉州在后故也。凉州士民所以推锋执锐,蒙矢石于行陈,父死于前,子战于后,无反顾之心者,为臣属于汉故也。今推而捐之,割而弃之,民庶安土重迁,必引领而怨曰:“中国弃我于夷狄!’虽赴义从善之人,不能无恨。如卒然起谋,因天下之饥敝,乘海内之虚弱,豪雄相聚,量材立帅,驱氐、羌以为前锋,席卷而东,虽贲、育为卒,太公为将,犹恐不足当御;如此,则函谷以西,园陵旧京非复汉有,此不可三也。议者喻以补衣犹有所完,诩恐其疽食侵淫而无限极也!”禹曰:“吾意不及此,微子之言,几败国事!”诩因说禹:“收罗凉土豪桀,引其牧守子弟于朝,令诸府各辟数人,外以劝厉答其功勤,内以拘致防其邪计。”禹善其言,更集四府,皆从诩议。于是辟西州豪桀为掾属,拜牧守、长吏子弟为郎,以安慰之。

  邓骘由是恶诩,欲以吏法中伤之。会朝歌贼宁季等数千人攻杀长吏,屯聚连年,州郡不能禁,乃以诩为朝歌长。故旧皆吊之,诩笑曰:“事不避难,臣之职也。不遇根错节,无以别利器,此乃吾立功之秋也!”始到,谒河内太守马棱。棱曰:“君儒者,当谋谟庙堂,乃在朝歌,甚为君忧之!”诩曰:“此贼犬羊相聚,以求温饱耳,愿明府不以为忧!”棱曰:“何以言之?”诩曰:“朝歌者,韩、魏之郊,背太行,临黄河,去敖仓不过百里,而青、冀之民流亡万数,贼不知开仓招众,劫库兵,守成皋,断天下右臂,此不足忧也。今其众新盛,难与争锋;兵不厌权,愿宽假辔策,勿令有所拘阂而已。”及到官,设三科以募求壮士,自掾史以下各举所知,其攻劫者为上,伤人偷盗者次之,不事家业者为下,收得百余人。诩为飨会,悉贳其罪,使入贼中诱令劫掠,乃伏兵以待之,遂杀贼数百人。又潜遣贫人能缝者佣作贼衣,以采线缝其裙,有出市里者,吏辄禽之。贼由是骇散,咸称神明,县境皆平。

  ⑻ 三月,何熙军到五原曼柏,暴疾,不能进;遣庞雄与梁、耿种将步骑万六千人攻虎泽,连营稍前。单于见诸军并进,大恐怖,顾让韩琮曰:“汝言汉人死尽,今是何等人也!”乃遣使乞降,许之。单于脱帽徒跣,对庞雄等拜陈,道死罪。于是赦之,遇待如初,乃还所钞汉民男女及羌所略转卖入匈奴中者合万余人。会熙卒,即拜梁为度辽将军。庞雄还,为大鸿胪。

  ⑼ 先零羌复寇褒中,郑勤欲击之,主簿段崇谏,以为“虏乘胜,锋不可当,宜坚守待之。”勤不从,出战,大败,死者三千余人,段崇及门下史王宗、原展以身捍刃,与勤俱死。徙金城郡居襄武。

  ⑽ 戊子,杜陵园火。

  ⑾ 癸巳,郡国九地震。

  ⑿ 夏,四月,六州蝗。

  ⒀ 丁丑,赦天下。

  ⒁ 王宗、法雄与张伯路连战,破走之。会赦到,贼以军未解甲,不敢归降。王宗召刺史太守共议,皆以为当遂击之,法雄曰:“不然。兵凶器,战危事,勇不可恃,胜不可必。贼若乘船浮海,深入远岛,攻之未易也。及有赦令,可且罢兵以慰诱其心,势必解散,然后图之,可不战而定也。”宗善其言,即罢兵。贼闻,大喜,乃还所略人;而东莱郡兵独未解甲,贼复惊恐,遁走辽东,止海岛上。

  ⒂ 秋,七月,乙酉,三郡大水。

  ⒃ 骑都尉任仁与羌战累败,而兵士放纵,槛车征诣廷尉,死。护羌校尉段禧卒,复以前校尉侯霸代之,移居张掖。

  ⒄ 九月,甲申,益州郡地震。

  ⒅ 皇太后母新野君病,太后幸其第,连日宿止;三公上表固争,乃还宫。冬,十月,甲戌,新野君薨,使司空护丧事,仪比东海恭王。邓骘等乞身行服,太后欲不许,以问曹大家,大家上疏曰:“妾闻谦让之风,德莫大焉。今四舅深执忠孝,引身自退,而以方垂未静,拒而不许,如后有毫毛加于今日,诚恐推让之名不可再得。”太后乃许之。及服除,诏骘复还辅朝政,更授前封,骘等叩头固让,乃止。于是并奉朝请,位次三公下,特进、侯上,其有大议,乃诣朝堂,与公卿参谋。

  ⒆ 太后诏阴后家属皆归故郡,还其资财五百余万。

  五年(辛亥、111)

  ⑴ 春,正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⑵ 丙戌,郡国十地震。

  ⑶ 已丑,太尉张禹免。甲申,以光禄勋颍川李修为太尉。

  ⑷ 先零羌寇河东,至河内,百姓相惊,多南奔渡河,使北军中候朱宠将五营士屯孟津,诏魏郡、赵国、常山、中山缮作坞候六百一十六所。羌既转盛,而缘边二千石、令、长多内郡人,并无守战意,皆争上徙郡县以避寇难。三月,诏陇西徙襄武,安定徙美阳,北地徙池阳,上郡治衙。百姓恋土,不乐去旧,遂乃刈其禾稼,发彻室屋,夷营壁,破积聚。时连旱蝗饥荒,而驱劫掠,流离分散,随道死亡,或弃捐老弱,或为人仆妾,丧其太半。复以任尚为侍御史,击羌于上党羊头山,破之;乃罢孟津屯。

  ⑸ 夫馀王寇乐浪。高句骊王宫与秽貊寇玄菟。

  ⑹ 夏,闰四月,丁酉,赦凉州、河西四郡。

  ⑺ 海贼张伯路复寇东莱,青州刺史法雄击破之;贼逃还辽东,辽东人李久等共斩之,于是州界清静。

  ⑻ 秋,九月,汉阳人杜琦及弟季贡、同郡王信等与羌通谋,聚众据上城。冬,十二月,汉阳太守赵博遣客杜习刺杀琦;封习讨奸侯。杜季贡、王信等将其众据樗泉营。

  ⑼ 是岁,九州蝗,郡国八雨水。

  六年(壬子、112)

  ⑴ 春,正月,甲寅,诏曰:“凡供荐新味,多非其节,或郁养强孰,或穿掘萌芽,味无所至而夭折生长,岂所以顺时育物乎!《传》曰:”非其时不食。‘自今当奉祠陵庙及给御者,皆须时乃上。“凡所省二十三种。

  ⑵ 三月,十州蝗。

  ⑶ 夏,四月,乙丑,司空张敏罢。已卯,以太常刘恺为司空。

  ⑷ 诏建武元功二十八将皆绍封。

  ⑸ 五月,旱。

  ⑹ 丙寅,诏令中二千石下至黄绶,一切复秩。

  ⑺ 六月,壬辰,豫章员溪原山崩。

  ⑻ 辛巳,赦天下。

  ⑼ 侍御史唐喜讨汉阳贼王信,破斩之。杜季贡亡,从滇零。是岁,滇零死,子零昌立,年尚少,同种狼莫为其计策,以季贡为将军,别居丁奚城。

  七年(癸丑、113)

  ⑴ 春,二月,丙午,郡国十八地震。

  ⑵ 夏,四月,乙未,平原怀王胜薨,无子;太后立乐安夷王宠子得为平原王。

  ⑶ 丙申晦,日有食之。

  ⑷ 秋,护羌校尉侯霸、骑都尉马贤击先零别部牢羌于安定,获首虏千人。

  ⑸ 蝗。

  元初元年(甲寅、114)

  ⑴ 春,正月,甲子,改元。

  ⑵ 二月,乙卯,日南地坼,长百余里。

  ⑶ 三月,癸亥,日有食之。

  ⑷ 诏遣兵屯河内通谷冲要三十六所,皆作坞壁,设鸣鼓,以备羌寇。

  ⑸ 夏,四月,丁酉,赦天下。

  ⑹ 京师及郡国五旱,蝗。

  ⑺ 五月,先零羌寇雍城。

  ⑻ 蜀郡夷寇蚕陵,杀县令。

  ⑼ 九月,乙丑,太尉李罢。

  ⑽ 羌豪号多与诸种钞掠武都、汉中,巴郡板蛮救之,汉中五官掾程信率郡兵与蛮共击破之。号多走还,断陇道,与零昌合,侯霸、马贤与战于罕,破之。

  ⑾ 辛未,以大司农山阳司马苞为太尉。

  ⑿ 冬,十月,戊子朔,日有食之。

  ⒀ 凉州刺史皮杨击羌于狄道,大败,死者八百余人。

  ⒁ 是岁,郡国十五地震。

  二年(乙卯、115)

  ⑴ 春,护羌校尉庞参以恩信招诱诸羌,号多等帅众降;参遣诣阙,赐号多侯印,遣之。参始还治令居,通河西道。

  ⑵ 零昌分兵寇益州,遣中郎将尹就讨之。

  ⑶ 夏,四月,丙午,立贵人荥阳阎氏为皇后。后性妒忌,后宫李氏生皇子保,后鸩杀李氏。

  ⑷ 五月,京师旱,河南及郡国十九蝗。

  ⑸ 六月,丙戌,太尉司马苞薨。

  ⑹ 秋,七月,辛巳,以太仆泰山马英为太尉。

  ⑺ 八月,辽东鲜卑围无虑;九月,又攻夫犁营,杀县令。

  ⑻ 壬午晦,日有食之。

  ⑼ 尹就击羌党吕叔都等,蜀人陈省、罗横应募刺杀叔都,皆封侯,赐钱。

  ⑽ 诏屯骑校尉班雄屯三辅。雄,超之子也。以左冯翊司马钧行征西将军,督关中诸郡兵八千余人。庞参将羌、胡兵七千余人,与钧分道并击零昌。参兵至勇士东,为杜季贡所败,引退。钧等独进,攻拔丁奚城,杜季贡率众伪逃。钧令右扶风仲光等收羌禾稼,光等违钧节度,散兵深入,羌乃设伏要击之,钧在城中,怒而不救。冬十月,乙未,光等兵败,并没,死者三千余人,钧乃遁还。庞参既失期,称病引还。皆坐征,下狱,钧自杀。时度辽将军梁亦坐事抵罪。校书郎中扶风马融上书称参、智能,宜宥过责效。诏赦参等,以马贤代参领护羌校尉,复以任尚为中郎将,代班雄屯三辅。

  怀令虞诩说尚曰:“兵法:弱不攻强,走不逐飞,自然之势也。今虏皆马骑,日行数百里,来如风雨,去如绝弦,以步追之,势不相及,所以虽屯兵二十余万,旷日而无功也。为使君计,莫如罢诸郡兵,各令出钱数千,二十人共市一马,以万骑之众,逐数千之虏,追尾掩截,其道自穷。便民利事,大功立矣!”尚即上言,用其计,遣轻骑击杜季贡于丁奚城破之。

  太后闻虞诩有将帅之略,以为武都太守。羌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诩即停军不进,而宣言“上书请兵,须到当发”。羌闻之,乃分钞傍县。诩因其兵散,日夜进道,兼行百余里,令吏士各作两灶,日增倍之,羌不敢逼。或问曰:“孙膑减灶而君增之;兵法日行不过三十里,以戒不虞,而今日且二百里:何也?”诩曰:“虏众多,吾兵少,徐行则易为所及,速进则彼所不测。虏见吾灶日增,必谓郡兵来迎,众多行速,必惮追我。孙膑见弱,吾今示强,势有不同故也。”既到郡,兵不满三千,而羌众万余,攻围赤亭数十日。诩乃令军中,强弩勿发,而潜发小弩;羌以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诩于是使二十强弩共射一人,发无不中,羌大震,退。诩因出城奋击,多所伤杀。明日,悉陈其兵众,令从东郭门出,北郭门入,贸易衣服,回转数周;羌不知其数,更相恐动。诩计贼当退,乃潜遣五百余人于浅水设伏,候其走路;虏果大奔,因掩击,大破之,斩获甚众,贼由是败散。诩乃占相地势,筑营壁百八十所,招还流亡,假赈贫民,开通水运。诩始到郡,谷石千,盐石八千,见户万三千;视事三年,米石八十,盐石四百,民增至四万余户,人足家给,一郡遂安。

  ⑾ 十一月,庚申,郡国十地震。

  ⑿ 十二月,武陵澧中蛮反,州郡讨平之。

  ⒀ 已酉,司徒夏勤罢。

  ⒁ 庚戌,以司空刘恺为司徒,光禄勋袁敞为司空。敞,安之子也。

  ⒂ 前虎贲中郎将邓弘卒。弘性俭素,治欧阳《尚书》,授帝禁中。有司奏赠弘骠骑将军,位特进,封西平侯。太后追弘雅意,不加赠位、衣服,但赐钱千万,布万匹;兄骘等复辞不受。诏封弘子广德为西平侯。将葬,有司复奏发五营轻车骑士,礼仪如霍光故事。太后皆不听,但白盖双骑,门生挽送。后以帝师之重,分西平之都乡,封广德弟甫德为都乡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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