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北史资治通鉴我的字典
《北史》唐·李延寿等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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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列传四 道武七王 清河王元绍 阳平王元熙(元佗 元世遵 元法寿 元法僧) 河南王元曜(元提 元平原 元和 元鉴) 河间王元修 长乐王元处文 广平王元连(元浑 元霄) 京兆王元黎(元继 元叉 元舒 元善 元罗 元蛮 元罗侯) 明元六王 乐平王元丕 安定王元弥 乐安王元范(元良) 永昌王元健(元仁) 建宁王元崇(元丽) 新兴王元俊 太武五王 晋王元伏罗 东平王元翰(元道符) 临淮王元谭(元提 元昌 元彧 元孝友 元孚) 广阳王元建(元嘉 元深 元湛) 南安王元余

清河王拓跋绍传

  清河王拓跋绍,字受洛拔,天兴六年(403)受封。他性情凶狠阴险,常作出悖逆的事情,喜欢抢掠行路人,刀砍箭射猪狗,作为游戏取乐。有位孕妇,绍剖开她的肚子观看胎儿。道武帝知道后大怒,把他倒吊在井中,眼看快死才将他拉出来。明元帝经常以仁义的道理来责备他,因此关系不融洽。而绍的母亲贺夫人受到责罚,道武帝准备杀她。由于天快黑了,没有处置。贺氏秘密地向绍告急,绍便和帐下人以及几位宦官越过宫殿入犯禁地。皇帝受惊而起,来不及拿弓刀,于是暴死。第二天,宫门直到中午还没开,绍宣称有诏,召百官到西宫端门前北面。绍站在门扇中间问道:“我有父亲,也有哥哥,公卿们准备跟谁?”王公以下官员都大惊失色,没有人回答。过了好久,南平公长孙嵩说:“臣等不清楚皇帝仙逝的情况。”只有阴平王元烈哭着离开了。于是朝野人心惶惶,各怀异心。肥如侯贺护在安阳城北举起烽火,所以贺兰部落的人都前来奔赴,其余旧部人马,也率领子弟们,招集故友,纷纷相互聚集起来。绍听说人心不安,便取出布帛分别赏赐给王公以下官员。

  起先,明元皇帝外出,当他听说了变故的消息,立即回京,他先躲进山中,派人在夜间告诉北新侯安同,众人立即响应。卫士们把绍捆起来送到明元皇帝那里,于是赐绍母子二人死,杀了他帐下的宦官和在宫中充当内应的共十多人。最先下手杀害皇帝的人,被群臣在城南都街生割吃掉。绍当时十六岁。

  绍的母亲是献明皇后的妹妹,长得十分美丽妖艳。道武帝到贺兰部,见到以后十分喜欢,就告诉献明皇后请求纳入后宫。献明皇后说:“不行,她长得过于美丽,不是好事,况且已有了丈夫。”道武帝偷偷地让人杀了她的丈夫,把她纳入宫中,生下绍,终于导致谋逆的大祸。


元法僧传

  法寿的弟弟法僧,官任益州刺史,他亲自杀人,喜怒无常。王、贾各大姓及州内的名士,法僧都招他们当兵,谁也不得私下放纵,于是全境民众都起来造反,勾结外面的敌人。又任徐州刺史。法僧原来依附元叉,因为元叉骄横放纵,法僧恐怕有祸连累自己,就打算叛变。当时担任主书兼舍人的张文伯奉令来到徐州,法僧对他说:“我要和你一起离开危险投奔安全的地方,能跟从我吗?”文伯说:“我怎么能够舍弃仁义而跟随你叛逆呢!”法僧准备杀掉他。文伯大骂,说:“我宁可死去见到文陵的松柏树,也不能活着当背叛国家的罪人!”法僧把他杀掉了。

  孝昌元年(525),法僧杀死了行台高谅,在彭城反叛,自称帝号,改年号为天启。朝廷派大军讨伐,法僧投奔梁朝。那些戍守彭城的三千多名武官,法僧都在他们的额上加印作为奴隶,逼迫他们南渡。梁武帝任命法僧为司空,封为始安郡王,不久又改封宋王,对他很优待和宠信。又晋封为太尉,仍立为魏王。不久,又封为开府仪同三司、郢州刺史,乃召为太尉。他死于梁朝,谥为襄厉王。儿子为景隆、景仲。


元和、元鉴传

  元和是元平原的长子,字善意,承袭父亲的王爵。起初,元和聘乙氏公主的女儿为妻,生下儿子显。他和妻子感情不好,但因为乙氏公主的缘故,没有办法遣送回去。他因此很生气,便到佛寺中落发为僧。他既然不爱妻子,也就舍去自己的儿子显,将爵位让给弟弟鉴,元鉴坚决推辞。公主因自己的外孙子没有袭爵,就到孝文帝面前申诉。孝文帝下令,在元鉴去世之后,由显承袭爵位,元鉴这才接受了。

  元鉴字绍达,沉默寡言,为人宽和,喜欢结交士人。任齐州刺史。当时正开始变革,元鉴上书表示遵从孝文帝的旨意,他采用了齐地的旧风俗,治理得井井有条,政绩显著,做法都符合规定。孝文帝下诏嘉奖他。孝文帝所颁布天下的各种条例,也都和元鉴上奏的相同。齐人爱戴他并作歌赞美。

  孝文帝去世后,元和蓄发还俗,他抛弃妻子,娶了一个寡妇曹氏当妻子。曹氏年长,比元和大十五岁,又带着五个儿女,他们跟元鉴一起住在历城,干扰元鉴处理政事。元和跟曹氏以及五个孩子共七人收受贿赂,元鉴也都顺从他们的心意,所说的话没有不听从的。于是因受贿而兴冤狱,收受贿赂混乱不堪,齐人都叫苦不迭,元鉴的名声也大受损害。改任徐州刺史,正好徐州、兖州大水灾,民众多数饥荒,元鉴上表请求加以赈济,民众赖以度日。起先,京兆王愉任徐州刺史,他年纪很轻,长史卢阳乌又对下属过于宽松,郡县多不守法。元鉴上表说梁郡太守程灵虬为政暴虐,祸害民众,以致盗贼四起。皇帝下诏罢免了灵虬,于是徐州境内安定,秩序井然。死时,谥为“悼王”。

  元和跟元鉴的儿子伯崇竞争要承袭爵位,皇帝下诏由元和袭爵,任东郡太守。起先,同郡人孙天恩家中豪富,他曾经和元和争地,派奴仆把元和打得半死。这时,元和就诬陷孙天恩和北方敌人来往,父子兄弟因此同被杀掉,家产田地房屋也都没收入官府。孙天恩的同族人想到朝廷申诉冤情,但因为元和是元叉的亲戚,不敢告。元和对同郡人说:“我要是想当州刺史,也是很容易得到的。想起这个小人,就恨入骨髓,所以请求来管这个郡,以报旧怨,以后也不想富贵。”明白的人说:“他必将死在这里了。”死后,赠为相州刺史。


南平王元浑传

  广平王连,天赐四年(407)所封。去世后没有儿子,太武帝将阳平王熙的二儿子浑封为南平王,以继承连。

  浑喜欢拉弓骑马,射鸟能在鸟飞起来的时候射中它,每天可射得兔子五十只。太武帝曾经让左右两边人分开比射箭,得胜的一方筹子已经满了。他命令元浑让他们和解,元浑连射三箭都射中目标。皇帝大喜,很器重他的技艺精良,经常让他在身边侍从。历任凉州镇将、都督西戎诸军事、领护西域校尉,西凉人都感受到他的恩德。任职期满换回京城,父老们都哭泣着前来追送,就像和亲人离别一样。


元霄传

  元浑去世后,儿子元飞袭爵。后来皇帝赐名为霄。他身高九尺,腰带长达十围,长得相貌魁伟,很有风度。他洁身自好,卓然不群,喜欢直言进谏,朝臣们都害怕他。孝文帝特别对他敬重,任命他为宗正卿。下诏说:“从今以后向朝廷奏事时各大臣相称呼,可说姓名;惟独南平王一人,可直称封号。”改任为左光禄大夫。去世后,赐给他专为皇室制作葬具的东园中最好的棺材,孝文帝身穿丧服参加霄的丧事,举行宴会时也不奏乐。谥为“安王”。他的儿子纂承袭封号。


江阳王元继传

  献文帝将南平王元霄的第二个儿子继、字世仁的作为江阳王吐根的后嗣。袭爵为江阳王。宣武帝时,元继任青州刺史,他随便把别人家的女儿拉来给自己的家僮当妻子,又强让好人家的女子当奴婢,因而被御史弹劾,免除官爵。

  当灵太后临朝听政时,继的儿子叉先娶了灵太后的妹妹,恢复了元继本来的封爵。后又改封为京兆王,任司徒,加侍中。元继在孝文帝时已经历任朝内外各种显贵的官职,灵太后临朝听政以后,又晋封成为她的心腹和依靠,历任各台司要员。他多次上表请求让位。便改任太保,侍中照旧,加赐给前后部鼓吹。又下诏说,凡是最重要的节日和朝廷喜庆大典时,元继职位高年纪大,可按照齐郡王简过去的办法,朝见以后让他坐下,免去拜跪。又改任太傅,侍中如常。当时,元叉握有生杀大权,当元继拜官的那天,相送的人有满朝官员,明白的人都替他感到害怕。又下诏让元继乘坐步挽到宫廷,由两人扶着,礼仪和丞相高阳王相同。后又任使持节、侍中、太师、大将军、录尚书事、大都督、节度西道诸军事。当他出师时,皇帝亲来饯行,满朝设宴相送。不久又加封太尉公。当回师时,元继又请求恢复江阳王的封号,下诏同意。

  元继晚年更加贪婪,那些新被任命的牧守令长们前往任所时,无不送来财物,以托付他加以照顾。他的妻子儿子们也都分别来讲情,替人求官,因此当时直至郡县中的小吏,也不是按照公平的原则选用的。慑于元叉的权势,执法的官员也不敢加以纠正弹劾,天下人都受他的祸害。元叉被废黜后,元继也废官回家。

  起初,尔朱荣任直寝时,经常送名马给元叉,元叉也给予恩惠,尔朱荣很感激他。建义(528)初,又任命元继为太师、司州牧。永安元年(528)去世,赠给假黄钺、都督九州诸军事、录尚书事、大丞相如故。谥为“武烈”。


元叉传

  元叉字伯㑺,小名夜叉。灵太后临朝听政,因元叉是妹夫,任命他为通直郎。叉的妻子被封为新平君,后改封冯翊君,任女侍中。元叉的女儿早夭,灵太后追封她为乡主。元叉累升至加侍中、领军将军。他在门下兼管总禁兵,深被灵太后所信任。

  太傅、清河王元怿因是皇室至亲和有贤德而在朝辅政,他经常想要罢免元叉。元叉便让通直郎宋维出面诬告说,司染都尉韩文殊准备叛乱,立怿为帝,元怿因此连坐被关了起来。后来反复审查没有实据,虽然元怿免于受责,但还是派兵士将他看守在京西别馆中。过了好久,元叉仍害怕元怿最终成为自己的对头,便和侍中刘腾密谋,以欺诈的办法让主食中黄门胡度、胡定一起诬告元怿,说:“元怿送给我们金帛,让把毒药放在皇帝的食物中来毒害皇帝。”刘腾就把他们的话转奏皇帝。明帝相信他们的话,便坐在显阳殿。刘腾关闭了永巷门,灵太后出不来。当元怿入宫时,在含章殿后面遇到元叉,元叉令宗士和直斋上前扯住元怿的衣袂,把他带到含章东省。刘腾宣称皇帝有诏召集公卿议事,于是以大逆论处。公卿们都害怕元叉,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只有游肇坚决不同意。元叉、刘腾只管带着公卿们的讨论结果入宫向皇帝报告,半夜里杀了元怿。

  于是,他们伪造了灵太后的让位诏书,元叉便跟太师、高阳王雍等共同辅政。他常常在宫中值日,明帝称他为“姨父”。从此以后,百官们都惶惶不安,不敢出头说话。皇帝移居徽音殿,元叉也住在殿的右侧,他用尽办法来取悦于皇帝,得以自由进出宫中。他总是让勇士们拿着刀剑走在他的前后。元叉又在千秋门外的厂下用木头建造了一座木栅栏,有时进入宫殿时,在里面休息,派心腹严加防守,以防备突发事件。

  元叉起初专制朝政时,虚情假意自我掩饰,装出十分勤劳王事和谦虚礼待下士的模样。得志之后,便骄横而又刚愎自用,沉迷于酒色之中,任意封官和废黜,他在宫廷中自己私设仓库亲自掌管,里面装满金钱珍宝。元叉又曾经让妇女躺在送饭的车子里,上面用帕子盖住,进入宫内,出去的时候也是如此。值班的卫士虽然知道,但没人敢说。姑姑姐姐家的女子,他都一同淫乱,不加区别。政事怠惰,制度不肯遵从。州镇官员大都不称职,于是天下便乱了起来。元叉自知行为不合法,担心被罢免。便暗中派遣堂弟洪业,召集武州人姬库根等人一起宴饮,进而相互盟誓,要他们发动叛乱,朝廷就会委派自己当大将军前去讨伐,由此共为表里,这样可以保证站稳脚跟。姬库根等人都赞同他的话,他便厚赠姬库根等人财物,送回州里,跟洪业一起买马。

  自从刘腾死后,防卫比较松懈,元叉也觉得比较安心了,经常在外面住宿,每天出游,在其他地方留连忘返。灵太后也略有察觉。正光五年(524)秋,灵太后对明帝说要告诉群臣,请求出家,到嵩山的闲居寺去,要亲自削发。皇帝和群臣大惊,叩头流泪。众人便和太后密谋除掉元叉。皇帝便对元叉流着泪,说了太后想要出家,自己感到忧虑和恐惧。元叉便劝皇帝顺从太后的心意。于是,太后多次坐在显阳殿听政,二宫之间不再有障碍。元叉举荐亲属元法僧任徐州刺史,元法僧以徐州反叛。灵太后多次提起这件事,元叉深感惭愧和后悔。丞相、高阳王雍虽然职位高于元叉,却很害怕他。正好太后和明帝出游洛水,趁便前往元雍家里,共同商量除去元叉的办法。后来元雍跟从皇帝朝见太后,便对皇太后说,元叉父子权力太重。太后说:“是的。元郎如果真是忠于朝廷,为什么不解除军权,以其他职务辅助朝政呢?”元叉听说以后十分害怕,便脱下冠盖请求解除军权。于是任命元叉为仪同三司、尚书令、侍中、领左右侍从。

  元叉虽已除去兵权,但仍总管朝廷内外大事,不担心被罢免。这时又有宦官张景嵩、刘思逸、屯弘昶、伏景一起商量要除去元叉。张景嵩因为知道皇帝的嫔妃潘外怜受到皇帝的宠爱,就对她说,元叉正准备害死她。女嫔就向皇帝哭诉说:“元叉不仅想杀害我,也准备谋害陛下。”皇帝相信了她的话。后来元叉外出住宿,便免除他的侍中职务。早晨他想要进宫,守门人不放他进去。不久就将他除名。

  起初,咸阳王禧因谋逆的罪名被杀,他的儿子元树逃奔梁国,梁封他邺王。当元法僧反叛以后,元树写信给公卿百官们,揭露元叉的罪恶,信中说:“元叉本名为夜叉,他的弟弟元罗实名是罗刹。夜叉、罗刹,这两种鬼都吃人,如果不是遇到黑风就会一起漂起坠落。呜呼魏国,遭此二灾!恶木下和盗泉水,不休息和不饮用,名胜之地听到枭叫,就不进去不作为,何况兄弟都起这种名字,说明能吞食万物,时间长久暴露,才会相信这些话。”元叉被远近的人所厌恶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后来灵太后曾经对左右侍臣们说:“刘腾、元叉以前曾经向我索要铁券,希望能够免除死罪,我故意拖着不给他。”中书舍人韩子熙答道:“我听说杀他或让他活下来,岂在于给或不给。陛下以前虽然不给,如何解释今天不杀?”灵太后听说后怅然不已。不久,有人告发元叉和他弟弟元爪准备谋反,先派他的堂弟洪业率领六镇投降的民户在定州造反,元叉又让人勾结鲁阳一带的各蛮族人到伊阙骚扰,元叉兄弟作为内应,已经定好起事时间了,并且得到元叉亲自写的信件。灵太后因为元叉是她的妹夫,不忍心立即处决。群臣坚持要严办,明帝也赞同他们的意见,灵太后便听从了。于是元叉和他弟弟元爪被赐死在家里。太后又因为妹妹的缘故,仍追赠元叉为尚书令、冀州刺史。

  元叉的儿子名舒,任秘书郎。元叉死后,他逃亡投奔梁朝,官至征北大将军,青、冀两州刺史。


元善传

  元善是元舒的儿子,又名善住。从小跟随父亲到江南,本性好学,通晓《五经》,尤其精通《春秋左氏传》。侯景之乱时,元善回到北周,周武帝对他很礼遇,任命他为太子宫尹,赐爵位为江阳县公,经常拿着经书教授太子。

  隋开皇初年,被任命为内史侍郎,凡有陈奏,文辞抑扬顿挫,令听的人深感兴趣。陈国使者袁雅前来问聘,皇帝让元善到馆舍去接受国书。袁雅出门不拜,元善同他论起旧事,说明应当有礼拜的仪式,袁雅无言可答,于是拜见,成礼以后才离开。后来转任国子祭酒。皇帝曾亲临国子学校祭奠先圣先师,让元善讲解《孝经》,元善便详论义理,兼以讽谏,皇帝大喜,说:“听了江阳的讲解,更使我动心。”赏给他绢一百匹,衣物一套。元善的学问在通博方面,比不上何妥,可是他风雅而有器度,举止仪容可观,声音清亮明朗,所以被后起的人所仰慕。何妥经常心怀不满,成心想要贬低他。有一次讲解《春秋》,所有儒生全来到,元善私下对何妥说:“名望已经有了公论,不要相互为难。”何妥也答应了。可是到讲台以后,何妥便引用许多古今争议不清的问题来为难他,元善大多回答不出,两人由此产生了仇隙。

  元善认为高赹是当宰相的合适人选。他曾经对皇帝说:“杨素过于粗俗,苏威为人懦弱,元胄、元旻正像鸭子一样。可以托付社稷的,只有高赹。”皇帝起初也赞同他的说法。当高赹得罪之后,皇帝认为元善的说法是替高赹进行游说的,便深加责备。元善忧惧交加,开始得了消渴病,后来病重而死去。


乐平王拓跋丕传

  乐平王拓跋丕,从小就有才干。泰常七年(422)所封,被任命为车骑大将军。后来率领河西、高平各军讨伐南秦王杨难当。当军队至略阳时,军令严明,所经过的地方,没有人敢私作坏事,百姓们争先恐后送来牛酒慰劳军队。杨难当十分害怕,便退回仇池。这时众将商议说:“如果不杀掉地方上的豪强首领们,回军以后,他们一定聚众当盗贼。”又认为大军远出,不加以抢掠,就无法补充军用,奖赏兵士。拓跋丕准备采纳他们的意见。当时中书侍郎高允参与了丕的军事行动,便劝谏说:“如今将他们杀掉,就会有伤他们以往归化朝廷的本意,恐怕大军一走,立即就会作乱。”丕同意他的话,于是安抚了初来归附的民众,秋毫无犯。

  起初,冯弘投奔高丽时,太武帝下诏让高丽遣送回来,高丽不送。太武帝大怒,准备讨伐,丕上表说,和龙新平定,应当恢复生产,让民众广修农田耕种,以增加军需物资,然后进讨,可以一举歼灭。皇帝采纳他的意见,停止征讨的想法。后来他因刘洁的案件而连坐,因忧愁而去世。事情记载在《刘洁传》中,谥为“戾王”。他的儿子拔承袭爵位。后来因事被赐死,封国撤销。

  丕去世和占卜的董道秀之死这二件事,高允写进《筮论》中说:“以前在明元帝末年,建了一座白台,高达二十多丈。乐平王曾经梦见自己登上高台,四处张望,什么也看不到。乐平王便问占卜的董道秀。卜筮之后,董说:‘大吉’。乐平王沉默而面有喜色。后来事情败露,乐平王忧愁而死,而董道秀也处死,尸首暴露街上。董道秀假如推演六爻对乐平王说‘:《易》中称,亢龙有悔。极高为亢,高而看不见人,不是好事。’如果这样的话,上可以使乐平王安宁,下可以保全自己,福禄正会来,哪里还有灾祸呢?如今舍本而求末,祸事来临,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元彧传

  元彧是济南王昌的儿子,字文若,他承袭父亲的爵位。

  元彧从小很有才学,当时很受赞美。侍中崔光见后对人说:“黑头发就担任三公的,应当就是这个人了。”他从小跟堂兄安丰王延明、中山王熙,都是宗室中以博通古籍和有文学才华而闻名于时的,当时人难以定出他们的优劣。尚书郎范阳的卢道将对吏部的清河人崔休说:“三人的才学虽然都很优异,但是安丰王的不足在于急躁,中山王又是非过多,都比不上济南王风流宽雅。”因此,当时人又传言说:“三王美如玉,不如济南合规矩。”元彧仪态闲雅,谈吐言辞美妙。琅邪王诵,也是很有名气的人,见了元彧之后,也不能不为之心醉,忘却疲劳。他奏祭祀郊庙时所用歌词,当时人也大加赞美。被任命为给事黄门侍郎。元彧原名叫亮,字仕明。当时侍中穆绍跟他同署办事,为了避开穆绍父亲的名字,他便上表请求改名。皇帝下诏说:“仕明谈吐具有风采神韵,经常自比三国时的荀文若,可改名为彧,以取同一体类相似之美。”元彧又请求恢复父亲原有的封爵,皇帝下诏答应恢复临淮王的封爵,寄食邑于相州的魏郡。又长期兼任御史中尉职务。元彧认为这是按照顺序叙用而得的职务,没有向朝廷拜谢。领军于忠很愤愤不平,向朝廷进言说:“临淮王虽然风度可观,但缺少刚直的情操,御史中尉的职务,恐怕不是他所能胜任的。”于是去掉了赐给他的随从,让他单车回府。朝臣们都为他感叹和惋惜。后来又累迁任侍中、卫将军、左光禄大夫、兼尚书左仆射,代管选部。

  后来以本官职任东道行台。正值尔朱荣进入洛阳,杀害元氏族人。元彧拍胸痛哭,便投奔梁朝。梁武帝派他的舍人陈建孙前来迎接,并且观察元彧的为人。陈建孙称赞元彧风采神韵闲雅俊秀。梁武帝也早就听说了他的名声,十分敬重礼待他。梁武帝在乐游园设宴奏乐招待他,元彧听到歌声嘘唏而哭,涕泪交加而下,梁武帝见后也感到伤心。和元彧一样前来梁朝投奔叛降的人,在候旨时都称魏为伪,只有元彧上表时总是自称魏临淮王。梁武帝体谅元彧的本性如此,也不责怪他。当他知道庄帝继位时,便以母亲年老为由请求回北方去,词语十分恳切。梁武帝爱惜他是个人才,可是又难以违背他的本意,便派仆射徐逸私下去劝元彧留下。元彧说:“死去还希望回北方,何况现在还活着呢?”梁武帝便以礼相送。元彧非常孝顺,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再也不吃酒肉,面容憔悴,见到的人都为之伤感。历任尚书令、大司马,兼录尚书事。

  庄帝要追尊父亲武宣王为文穆皇帝,庙号肃祖,母亲李妃为文穆皇后,准备把神主迁入太庙,以孝文帝为伯考。元彧上表劝谏。这时,庄帝正一意孤行,朝臣没有人敢劝说,只有元彧和吏部尚书李神㑺有表上奏。

  庄帝又追尊他哥哥彭城王为孝宣帝。元彧又当面劝谏说:“陛下的作为不合法度,后代人将怎样看待?历来书籍中,没有这样的事情。”皇帝又不肯听从。当神主送入太庙时,皇帝又令百官陪同,一律依照帝王的乘舆规格。元彧上表认为:“起自中古,至于下叶,崇尚君亲,褒明功德,乃有皇号,终无帝名。今如去帝。只留皇名,求之古义,略有依准。”但皇帝又不肯采纳。

  尔朱荣死后,任元彧为司徒公。当尔朱兆带兵突然到京时,元彧从东掖门出城,被敌人抓获。见到尔朱兆时,他神色不变,不肯屈服,为群胡殴打而死。孝武帝末年,追赠为大将军、太师、太尉公、录尚书事,谥为“文穆”。

  元彧美于风韵,善知进退,是衣冠士族之中很有容量和规矩的人。他博览群书,但不为章句之学,所写的文章,虽然大多散失,但仍有流传在世的。不过他为官并不能保持清廉,所举荐任用的也不过是亲属连襟,因此被有见识的人所讥笑。没有生儿子。


元孚传

  元昌的弟弟元孚,字秀和,从小就有美名。侍中游肇、并州刺史高聪、司徒崔光等人见到元孚以后,都说:“这是位能够成为当代楷模的人物,可惜我们都已年老体衰,来不及看到了。”累升至尚书右丞。灵太后临朝听政,宦官干政,元孚便汇总了古今名妃贤后事迹,共四卷,上奏灵太后。改任为尚书左丞。

  蠕蠕国王阿那瞔回国以后,国人饥荒,相带进入塞内,阿那瞝便上表朝廷请求给以赈济。朝廷下诏任命元孚为北道行台,前去赈济安抚,元孚便上表提出处理意见,以供选用,奏书中说:

  “北方身穿皮服之人,不吃粮食,应当从其习俗,因势利导,助其所无。往昔汉建武年间,单于叩塞门求通,当时转运干粮二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送给他。这是前代和戎所采取的安抚新附者,怀柔远方的长远谋略。请将母牛产羊送出,以供口食之用。况且畜牧繁衍生息,是他们便于使用的,皮毛血肉之利,兼及衣食。

  “又尚书奏称:如他们仍留在七州,听由到宽处安置。我以为人情留恋根本,岂肯迁移内地?如依照臣下请求,赈济他们牲畜,他们爱其根本,重视故乡,必回故土。如果不这样做,禁留下来更加不利。假如逼令迁移,必非长久之计。什么原因?人面兽心,去留难以猜测。既改换水草,疾病将多,忧愁困顿,死亡增加。何况他们的余族,仍留在沙漠,如果发生狂乱,重回旧巢,必然残害掠夺城乡,为害百姓。乱而堵塞,不如防于未萌生之时。

  “又贩运买卖,起自上古,相互交易,行于中世。汉与胡通,也设关市。今北人困于饥荒,命悬于沟壑,除朝廷赈济之外,必然请求设市交易,他们如有请求,应当听允。”

  又说:

  “办大事者不计小名,有远谋者不拘近利。虽财戎狄衰盛,各代不同,叛服情形,略可讨论。周之北伐,仅合中规;汉代外攻,才收下策。昔在代都,常为重备,将帅劳苦,兵士力疲,计前代之辛苦,未能使之归服。如今天盛大魏,戎狄衰亡,朝廷降垂天之恩,弘大再造之德,收集散亡之士,以礼遣送回乡,应当利用时机,善思长久之策。

  “我私下认为,理虽能万变,可用一法观察;未来之事虽远,容易以往事卜知。往昔在汉室之世,呼韩邪来叩边塞,汉派董忠、韩昌率领边郡人马,送出朔方,于是留下卫助。又光武帝时,也命令中郎将段彬,设置安集掾史,随同单于所在之处,观察动静。这都是保证安宁的灵龟,安定边境的上策。如今朝廷的成功,不减于往日,蠕蠕国内衰败,也如同旧时。应当以过去成功的谋略为依准,略略依照旧事,借给闲置土地,听由打猎放牧。粗设官吏,以示慰抚。严戒边境将士,以见我保卫之劳。待以仁义,宽于驾驭,羁縻作为长久之策,使亲近而不致于狡诈,疏远时不容许反叛。如今北部边将,旧时常设一人,在云、代界外巡逻,应令其加以防察。这就是所说的天子有道,守在四夷啊!”

  他又说:

  “先祖有夺人之心,对待归降者如接受强敌。武力并非专用对外,也用来防内。如果听从处置分配各地,各州镇遥远,不是转途运送可以到达。如产生后悔和叛乱,变故发生难以预测,又居民的牲畜产业,分布在原野之中,戎夷本性贪婪,见后便起盗心,防彼肃此,兵少难以应付,混乱之际,容易相互纠纷。驱赶回乡,未必愿去,内迁各州,又不听从。到此之时,耗费必将巨大。”

  可是,朝廷不肯听从他的意见。

  元孚持白武幡到柔玄、怀荒两镇之间犒劳阿那瞔。阿那瞔的部众号称三十万,他私下有异心,因此拘留了元孚。把他安置在密闭的车子里,每天送来一升乳酪、一段肉。每次会集部众时,让元孚坐在车厢,称他为行台,对他表示很尊敬的样子。阿那瞔便南侵,到达旧京城。后来他把元孚等人送回朝廷,因而上表谢罪。有关部门将元孚的事情交给廷尉处置。廷尉丞高谦之认为元孚有辱使命,判处元孚流放之罪。

  后来,元孚被任命为冀州刺史。他劝告和督促民众致力农桑,州内称呼他为慈父,邻州叫他为神君。冀州人张孟都、张洪建、马潘、崔独怜、张叔绪、崔丑、张天宜、崔思哲等八人,都聚众山林,不听朝廷之命,州郡称他们为八王。元孚来到冀州以后,他们都请求到城里来,表示愿意以死为他效力。后来,冀州被葛荣攻破,元孚被葛荣抓住了。当时,元孚的哥哥元祐是防城都督,另一位哥哥子礼为录事参军。葛荣准备先杀害子礼,元孚请求让他先死,以救出子礼,他叩头直到流血,葛荣这才把子礼放了。葛荣又大举召集将士,商议处死他们。元孚的兄弟都各自说自己的坏话,争替别人先死。而张孟都、潘绍等几百人也都叩头请求被处死,以救元孚。葛荣说:“这些人真是魏国的忠臣义士啊!”于是将一起拘禁的五百人都放掉了。葛荣之乱平定后,元孚仍被任命为冀州刺史。元颢到洛阳以后,任命元孚为东道行台、彭城郡王。元孚把元颢送来的策反书信封好送到朝廷,皇帝很嘉许他。元颢被讨平之后,元孚被封为万年乡男。

  永安末年,乐器残缺,庄帝任命元孚监修仪器。元孚上表说:

  “以前在太和年间,中书监高闾、太乐令公孙崇修造金石乐器,用数十年时间,终于成功。当时召集大量儒生,考正得失。太常卿刘芳请求另行营造,很久以后才修成。又召集公卿大臣一起测量校正,看是不是合适,议论纷纷,无所适从。当时传旨,同时使用。往年大军入洛,戎马交加,所有乐器,丢失将尽。我到太乐署,问太乐令张乾龟等人,说是承接以前留下的东西,设有宫调器乐四箱,悬挂钟磬的木架六架,东北架上有黄钟的编磬十四个,虽然乐器名为黄钟,而声音实在不合规矩,检查音制,不很合韵。姑洗悬挂在东南,太蔟编放在西北,蕤宾排列在西南,都是器象异位,调律不和。又有仪钟十四个,虚挂在架首,从开始时就没有敲打过,现在加以删除,以遵从正常的规则。

  “我现在依据《周礼·凫氏》中长宽的规定,《磬氏》中倨句的法则,吹律以求声。叩钟以求音,去除繁杂,讨论并实际记录下来。依照十二月分为十二宫,各按准确的时辰和顺序,在正确的位置悬挂。乐声完备,随时用来击奏。这样既合旋宫之义,又得律吕相生之体用。现今钟磬的数量,各按十二架为定数。”

  上奏后皇帝认为可行。当时的缙绅士人,都前往观看和听他们演奏,无不啧啧赞叹,信服地返回,太傅、录尚书事长孙承业善解声律,特别又表示确很完美。

  元孚又跟孝武帝进关,被任命为尚书左仆射,封扶风郡王。不久又监修国史。历任司空、兼尚书令、太保。当时蠕蠕国王和元孚是旧相识,他要先见到元孚,然后再送女儿。于是便派元孚当使者到蠕蠕国去。蠕蠕国的君臣们见到元孚,无不十分高兴。元孚护送皇后回到朝廷。

  元孚性格机智而又善于权变,喜爱喝酒。周文帝特别对他优待,曾经在室内放了十缸酒,另外又剩下一斛,上面都盖上了盖子,想要和元孚开玩笑。元孚正好进室内,一见便又惊又喜,说道:“我家的兄弟们这样无礼,为什么偷跑进大王家里,相对正坐?应当早些回家去。”于是,他把酒拿回家去了。周文帝见了以后拍手大笑。后来,元孚中风,手脚不能随意活动,嘴也讲不出话来,他便用左手在地上划着写字,请求免去他的职务,可是三次奏请,都得不到许可。改任为太傅。去世时,皇帝亲临吊唁,百官们也都参加追悼。追赠为大司马、录尚书事,谥为“文简”。

  他的儿子元端为嗣子,任大行台尚书、华州刺史。性情粗俗凶狠。颇以自己的出身根基自傲,目中无人,当时人们对他的评价很低,瞧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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