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北史资治通鉴我的字典
《北史》唐·李延寿等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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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六 列传三十四 孙绍 张普惠 成淹 范绍 刘桃符 鹿悆(鹿生) 张耀 刘道斌 董绍 冯元兴(曹昂)

张普惠传

  张普惠,字洪账,常山九门人。身高八尺,相貌魁伟,对《周礼》、《仪礼》、《礼记》十分精通,还擅长于《春秋》和诸子百家的学说。太和十九年(495),任主书,兼管局监,很被孝文帝所赏识。转任尚书都令史,任城王元澄敬重他的学问,为他吹嘘以提高他的身价。元澄任雍州刺史,聘请他为府录事参军。不久,担任管理冯翊郡的职务。

  元澄有丧服在身,而却想在七月七日召集文武大臣到北园骑马射箭,普惠奏劝元澄说:“孔子说:‘脱掉丧服,停止祭奠,是不合乎礼的要求的。’后人注解这句话说:‘这样做,就会忘掉哀痛。’我认为,除掉丧服以后,不再参与祭奠,在丧期为五个月的小功之内,难道可以看别人骑马射箭吗?”元澄接受了他的建议,寻找借口,停止了七月七日召集文武大臣射猎的计划。

  元澄转任扬州刺史,奏请朝廷任张普惠为羽林监领镇大将军开府主簿。普惠被元澄知遇,在元澄的两处藩地帮助他,享有很高的声誉。回到京城后,仍任羽林监。

  元澄又遭遇太妃去世的忧患,大臣们为太妃立碑歌功颂德,碑上准备题写“康王元妃之碑”。元澄征询普惠的意见,普惠回答说:“查寻朝典,只有王妃,而没有元妃。孟子称鲁夫人为元,是想与下面的继室声子相区别。烈懿太妃嫁给先王,没有声子、仲子的嫌疑,我认为不用元字也可以区别名位。况且用氏配上姓,我认为这是对活人的称呼,所以,《春秋》上说:夫人姜氏从齐国来;埋葬后,用谥号配上姓,所以经书上说:埋葬我们诸侯的妻子文姜。又说:送来赠给夫人成风的衣被。都是以谥号配上姓。古代的妇人都是随着丈夫的谥号。现在,烈懿太妃品德冠盖当世,所以,特蒙褒奖和封赐,这是万代的盛事,怎么能强调定名的重要,而不称‘烈懿妃’呢?”元澄听从了他的意见。

  后来,任步兵校尉,以本官的职务兼河南尹丞。宣武帝去世,他因在服丧期间与甄楷等人饮酒游乐获罪,被免去官职。按照旧例,被免官的,三年后降一级重新起用。如果才能优长,破格拔用的不受这种限制。熙平年间,吏部尚书李韶奏报张普惠有文学才能,按才能优秀的旧例,任他为宁远将军、司空仓曹参军。朝中议论以不降级为光荣。当时,任城王元澄任大司空,他的奏章、文告、书信,大多出于普惠之手。

  转任谏议大夫,元澄对他说:“我并不为你担任谏议大夫一职感到高兴,却高兴地看到谏议一职得到了你这个合适的人选。”

  这时,灵太后的父亲胡国珍去世,朝廷赠爵为相国、太上秦公。普惠认为前代皇后的父亲没有太上的封号,所以,向朝廷上疏,陈说这样做是不可以的。左右两边的大臣都很害怕,不敢附和他的话。这时,听说胡家挖掘墓坑,发现地下有一块大石头。普惠便秘密呈上奏表,说:“已故侍中、司徒胡公,胸怀大道,内含灵气,所以生下圣明的太后,位近国家枢机,完全胜任朝廷的重托;身居槐里,能体察道德礼仪的真谛。所以,因功高盖世,被朝廷赏赐九种最贵重的礼物,甚至用天子车上用的旗去褒奖他。圣上对他的深恩厚德更加隆重,太后对他的孝心更加慈爱,写在宪章里昭示天下,不也就可以了吗?而赐给太上的封号,我认为不妥。为什么呢?《礼记》上说‘,天上没有两个太阳,地上没有两位君主,到郊庙里祭祀,不能尊崇两位神主。’《易经》上说:‘上边困惑,一定要反映在下边。’希望能听从我的建议,停止司徒威迫天子的封号。”

  太后看到奏表,亲自到胡国珍家中,召集五品以上官员讨论这件事。任城王元澄,太傅、清河王元怿,侍中崔光、御史中尉元匡、尚书崔亮都面有难色,普惠仍按理纠正,无所屈服。廷尉少卿袁翻说:“《周官》篇说:‘上公被封九级,上大夫被封为四级。’级数虽然不一样,但都同名为上,怎么说称上的都是最尊贵的?”普惠厉声呵斥袁翻说:“天子封为官职的有下卿、上士,何止只有大夫与公?但今天所封赐的号是太字下又加上字,两个名号同时赐予,不能不说达到极端。那些雕虫小技,你或许略知一二,至于事关礼仪制度的大事,哪里是你能知道的?”袁翻脸上很有些惭愧的颜色,沉默在一旁不再说话。参加讨论的大臣认为灵太后正当朝理政,都顺从她的志向,便奏报说:“张普惠言词虽然不屈不挠,但不是我们所同意的。朝廷的使命已经作出,请按前面的诏命执行。”太后又派元叉、贾灿宣读命令说:“我这样作,是孝子的心愿;你坚持陈奏,是忠臣的职责。群臣们已有定论,你不要苦苦夺去我孝敬父亲的情怀。以后有什么看法,不要因此就不再说话。”

  开初,普惠被太后召见,传达诏书的人骑着快马驰来,十分迅速,站着立即催促他快去。他的儿子们都吓得涕泪交流,他对他们说:“我处在圣明的朝代,身负进谏的职责,如果不陈说别人难以陈说的话,进谏别人难以进谏的事,便是惟惟诺诺,丧失职责,空食俸禄。人生总有一死,但要死得其所,又有什么可怨恨的呢?然而,朝廷论理讲法,你们不要担忧。”等到群臣们议论完毕,朝廷下旨慰劳,并命他回家,亲友故交都庆贺他的幸运。

  这时,中山人杜弼写信给他说:“您深谙儒学,博学多闻,身怀奇伟之才,身居朝廷,担任谏议的职务,是那样忠诚,那样正直。昨天在胡司徒的府第,当庭与胡太后谏诤,虽然诘问的话锋接连出现,而您从容应对,声音洪亮。宋城的带子才开始系上,鲁门的木柝可作警戒。终于使后妃们逡巡顾忌,群僚们拱手沉默,虽然意见一时不被采用,但名声可传扬百代。听说您廷诤的消息后十分畅快,所以写了这些话。”张普惠十分欣赏这封书信,常常口头向别人提起。

  普惠认为向天下百姓征收的布帛丝绢,幅度又长又宽,而尚书还要计议上奏,再向全国征收绵和麻,恐怕民不堪命。便上疏说:“听说尚书奏请,又要征收绵麻一类的户税,是遵照先皇定下的规矩。我日夜思忖,情感交集。高祖昭成帝废除大斗,丢掉长尺,改去重秤,是因为怜爱天下百姓,减轻赋税。知道军队和国家需要绵和麻,因而,既征收户调,又让黎民百姓都享有养蚕和种麻的利益。所以,绢上税交绵八两,布上税交麻十五斤。百姓们能够废除大斗,去掉长尺,改变重秤,享受到减轻赋税的好处,不应该再交绵麻了。所以,他们高兴得载歌载舞,交纳租税;欢呼雀跃,去服劳役。朝廷坚守信用,百姓就高兴输纳。但从此以后,征收调绢的尺幅却渐渐变长变宽,百姓们的怨恨声到处都可以听到。目前,皇太后还没有临朝执政,陛下您正在守丧,宰辅大臣不探根求源,只知道百姓们怨恨加征绵麻,不了解加宽了尺幅,增长了尺寸,加重了秤上的斤两,加大了斗的容量。应该革去户税中的弊端,保留所应该保留的,却专门又提出用绵麻代替调绢,以取悦天下的人心,我认为用不恰当的方法取悦人心,还不如不取悦呢。”

  普惠又上表请求在皇帝临朝议事的日子,要当面听取朝臣的意见。从此以后,朝臣们一个月见一次皇帝。又由于孝明帝不亲自临朝听政,过分地崇尚佛法,甚至到家庙祭祀祖先的事,也让有司代替,普惠也上表规劝。

  当时,史官因日蚀相克,建议朝廷停止议事。普惠认为废除朝政是非礼的行为,上疏表示反对。又上表议论时政的得失,一是要审定法度,使斗和尺标准化,减轻田租和户税的征收量,减少百姓的服役时间;二是听取朝野的意见,明察冤狱错案,先皇时的制度有不便于实行的,请全部改正;三是拔擢忠诚正派的人才,黜退卑鄙奸妄的小人。任用贤能不要三心二意,摒弃邪恶不要犹豫不决;四是复兴衰败的贵族世家,对于勋臣旧戚的后代,应该续用。

  奏章送上,孝明帝和灵太后在宣光殿接见普惠,不断向他诘问质疑。君臣对答多时,太后不高兴地说:“这些烦琐小事,都一一翻腾出来,实在惹人烦恼。”普惠答道:“圣上您养育天下百姓,就像慈母养育婴儿。现在,婴儿就要被弃置在山壑中,将被丢放在水火中,而却因为怕麻烦不去拯救他们,难道是婴儿们对慈母所期望的吗?”太后说:“天下的黎民百姓,难道有这样艰难困苦吗?”普惠回答说:“天下的皇亲贵戚,地位没有超过太师彭城王的,然而,他还不免受冤枉死去,那些平民百姓受的冤屈痛苦,还能有什么不会出现呢?”太后解释说:“彭城王受的冤屈,我用加封他的三个儿子的办法加以弥补,你为什么还要提起?”普惠说:“太后您加封彭城王的三个儿子,天下人没有不对您的德行感到高兴的,知道您像慈母一样君临天下。我所以重新陈奏这件事的原因,是请求朝廷对这类冤案都要进行甄别复议。”太后又问:“你说的复兴衰败的贵族旧戚,究竟是指的谁?”普惠答道:“过去淮南王刘安因为叛逆被处死,汉文帝还封赏他的四个儿子,这是骨肉之情不可离弃、关系亲密的缘故。我见咸阳王、京兆王都是皇子皇孙,仅因一时犯罪,就自己种下祸根,永远沉沦下僚,再也不被起用,难道不应复兴衰败的贵族旧戚吗?”太后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应当让公卿大臣们广泛议论一下。”

  任城王元澄去世,普惠因受他的恩惠,初一和十五一定去祭奠。到了除服的祭礼,不管是寒冬盛暑,刮风下雨,也必定赶去参加。因为,元澄曾嘉奖过普惠,临终前又奏请朝廷任命普惠为尚书右丞。灵太后深深悼念元澄,看到他生前写的奏书,便采纳了他的建议。诏命颁行之后,尚书省的官员们认为普惠出身寒微,不应管辖尚书省的事,他们互相联络,想一起抵制他上任,事情闹了多日才停息。

  正光二年(521),朝廷命杨钧护送蠕蠕族首领阿那王襄回国,普惠认为送回去将留下后患,上疏极力陈说不应该这样做,朝廷没有采纳他的意见。魏子建任益州刺史,被安上贪贼的罪名。普惠被派往益州调查,弄明情况,解除了魏子建的罪名。所以,魏子建父子十分感激他。这时,南梁西丰侯萧正德诈称投降,朝廷很认真地准备迎接他。普惠却请求朝廷将萧正德送到扬州,送还给南梁,朝廷不同意。不久,萧正德果然又叛魏回到南梁。后来,朝廷任普惠为光禄大夫,右丞的职务仍然不变。

  仇池武兴郡的氐族多次反叛,西部边境各郡防守部队的军需物资很久就断绝运输。朝廷下诏命普惠以本官的职务再担任持节、西道行台,划拨秦、岐、泾、华、雍、豳、东秦七州的兵士健儿三万人,听凭他的调遣,让他负责将南秦、东益州二州交纳的军粮,分别送给各戍边部队。他需要的将领,也由他在关西的守将中随意挑选,军队中所需的各种物资和文书,都由他自行决定。事情办完后回到京城,朝廷赐给他丝绢和布帛一百匹。这时,朝廷又下诏命群臣访察冤案,普惠不断上疏陈述种种不合理的事情。

  出任东徐州刺史。淮南九个边防区域十三个郡,因南梁过去遗留下的积弊,不同郡县的人错杂混居。普惠逐一清查登记,精减郡县数量,上表奏报,朝廷下诏批准。地方官根据他的意见,治理有方,盗贼消失,百姓都安居乐业。

  普惠不喜欢经营家产,好举荐人才,对故交旧友忠诚淳厚。冀州人侯坚少年时与他一同求学,很早就去世了,撇下儿子侯长瑜,普惠一年四季都拿出俸禄接济他,从不间断,还送给他吃的穿的。他任豫州刺史后,又推荐侯长瑜出来做官,并携带长瑜的全家到豫州,在生活上不断帮助他们。他在豫州去世。


成淹传

  成淹,字季父,上谷居庸人。喜好文学,有气慨。在南宋任员外郎,兼领军主,曾领军救援过东阳、历城。皇兴年间,向慕容白曜投降。到京城,被北魏朝廷授予著作佐郎的职务。这年,献文帝想在十一月去漠北巡视,朝臣以气候十分寒冷劝阻,不被采纳。成淹呈上《接舆释游论》一文,献文帝看了,对尚书李䜣说:“你们说的都不如成淹的这篇文章,他很理解我。”便下令停止北巡。

  太和年间,文明太后去世,南齐派散骑常侍裴昭明、散骑侍郎谢竣等人前来吊唁,想穿着朝服参加丧礼,负责接待他们的主客官不同意,而裴韶明等人又固执己见,不愿改变。孝文帝命尚书李冲挑选一名有学识的人与南朝使者论争。李冲奏请派遣成淹。裴韶明问:“不让穿朝服参加丧礼,是出自什么典章?”成淹答道:“戴着上朝时戴的帽子,不能参加祭吊,这是小孩们都知道的礼节。过去季孙将要去参加丧礼,先请教吊丧的有关礼节。千百年来,人们还都在称颂他。你问出自什么典章,是多么令人奇怪啊!”裴韶明接道:“齐高帝驾崩,北魏派李彪吊唁,没有穿素净的丧服,齐朝也没有提出什么疑问。”成淹说:“李彪吊丧的时候,朝廷命他穿丧服参加。他不遵照高崇文成帝追慕远方亡者的感情,过了一个月才到达。齐国的君臣都已经穿着佩带玉石的朝服站满了朝堂,李彪一行怎么能穿着丧服夹在色彩斑斓的朝服中间?我们的皇太后去世以来,朝廷所有的官员都听命于吏部尚书的安排,您怎么能用今天的事和过去的事相比呢?”裴韶明便摇晃着头说:“三皇五帝时,礼仪不尽相同,怎么知道谁对谁错呢?”成淹听了反问道:“如果照这种说法,你认为虞舜和文成帝都不对了”裴韶明笑着看他,说:“对于那不尽孝礼的,孔老夫子有制定好的制度,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只有自己带的衣服,无法穿着参加吊唁。希望借给我们丧服丧帽,以完成我们前来参加丧礼的使命。现在被你们魏朝逼迫,回到齐朝时,一定会因为我们违犯本朝的规定而受到惩罚。”成淹说:“齐朝如果有懂得礼仪的君主,会因你将朝廷的命令折中变通,而给你很高的奖赏。如果没有这样的君主,但却让你光大了国家的荣誉,虽遭到无理的惩罚,又有什么怨言?南史、董狐这类正直的史官自然会秉笔直书。”不大一会儿,就给裴韶明等人送来丧服丧帽,第二天一早领他入宫祭奠。同时,令文武大臣陪着南朝使者极尽哀悼之情。

  后来,齐派散骑常侍庾荜、散骑侍郎何宪、圣书邢宗庆等出使魏,孝文帝命成淹在外馆接待。邢宗庆对成淹说:“南北通好已经很长时间了,而你们背信弃义,断绝友好的交往,为了一国的利益攻打我们,这是一个大国友善地对待邻国的态度吗?”成淹回答:“做天子的不拘泥于细枝末节,怎能像尾生高那样为儿女私情而坚守信约!况且齐的先主原来是刘宋时的大臣,怎么能找机会夺取人家的政权?”邢宗庆、庾荜以及随从来的人都互相看着,脸上改变了颜色。何宪知道成淹是过去从南朝归附北魏的,便用手捂着眼问:“你为什么不做背魏降汉的于禁,而要做忠于东吴的鲁肃?”成淹说:“我舍弃违背天意的南朝,归降顺乎天意的北魏,想效法陈平、韩信,去做什么于禁?”何宪等人无言以对。

  王肃从南齐入魏,孝文帝外出巡游,大多让他跟从,又命成淹为他当引导,如果遇上古迹,都要让成淹讲解。走到朝歌,王肃问:“这座城是什么地方?”成淹答:“殷纣王的行都朝歌城。”王肃说:“这里该有殷的遗民。”成淹说:“过去武王打败纣王以后,将他们迁居河洛一带。中间因刘渊、石勒祸乱中华,殷的遗民便随司马氏政权东渡长江。”王肃知道成淹家住青州,便开玩笑地说:“青州未必没有殷纣王的遗种。”成淹因王肃家本来隶属徐州,便反唇讥讽:“要说青州,原来不是殷朝管辖的地方。徐州那里今日来的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纣王的后代?”王肃被逗得趴在马鞍上捂着嘴大笑,对侍御史张思宁说:“我前面不过开个玩笑,便被弄得无言以对。”张思宁将这件事报告给孝文帝,孝文帝非常高兴,对彭城王元勰说:“成淹这段话足可以胜过对方。”孝文帝回到洛阳,王肃因奉命参加宴会,孝文帝笑着问他:“最近到朝歌,听说成淹和你有一段对话,你试着再重复一遍。”王肃说:“我在朝歌失言,一次已经够了,哪能再重复呢?”说罢又大笑起来。王肃说成淹有才干,善于言辞,应提拔重用。孝文帝说:“如果因此提拔他,恐怕对你羞辱得更厉害。”王肃说:“我委屈自己而使别人显达,正可以显出我的美德。”孝文帝说:“你被人屈辱,却想求得屈己达人的名声,这对你大有好处。”王肃说:“成淹既被提拔,我又能得到屈己达人的美名,陛下真可以说惠而不费。”说完又大笑不止。孝文帝便赐给成淹御马一匹,并佩有鞍鞯笼头;朝服一套。不久,成淹被任命为仆射。

  当时,迁都洛阳,孝文帝因成淹家里贫穷,下令拨给他力役帮忙。到了洛阳,让他与家人住在一起。孝文帝准备渡淮南征,下令召请成淹。他在路旁求见孝文帝,劝说道:“对敌人不可小视,希望圣上要有保证万全的方略。听说从洛阳出发以来,不少劝谏的大臣都被解除官职,这恐怕不是圣明的英主采纳臣下建议所应该做的。”孝文帝赞扬他的话,并同意了他的意见。孝文帝率大军到达徐州,命成淹与闾龙驹二人专门负责筹集船只,准备由泗水渡入黄河,再西上返回洛阳,军队到了磝碻,成淹认为黄河水流湍急,怕出危险,便上疏劝谏。孝文帝对他说:“我认为原来的国都在恒、代一带没有水上运粮的道路,所以,京城的百姓才贫穷。现在迁都到伊河和洛河旁边的洛阳,是想沟通与四面八方的运输。黄河水大流急,人们都认为难以渡过,我借此机会乘船西上,就是消除人们对黄河的畏惧之心。我知道你的奏章是出于至诚,但不能采纳。”赐给他骅骝马一匹,衣服、帽子一套,授予羽林监和主客令的官职。

  当时,宫殿刚刚建筑,每天运来的木材等物资数以万计,伊河和洛河的流水干涸,运夫们苦于跋涉。成淹便启奏朝廷,命都水衙门负责建造浮桥。孝文帝接受他的建议,想在众人面前表彰他,第二天早晨上朝,文武百官都在旁边,便赐给他一百匹帛,任他为左右二都水事的官职。

  景明三年(502),他出任平阳太守。回到朝中,因病去世。朝廷赠给他光州刺史的官衔,谥号为定。


鹿悆传

  鹿悆,字永吉,济阴乘氏人。他喜好兵家、阴阳家和佛家的著作。彭城王元勰召请他为馆客。他曾到徐州,骑的马太疲劳了,便坐船到大梁。夜晚入睡时,跟从他的人到岸上偷了四捆庄稼喂马。第二天船开了好几里路,他才知道这件事,立即将船返回偷取庄稼的地方,拿出三丈丝绢放在捆束的庄稼下边,才又开船回返。

  开初,他任真定公元子直的国中尉,常常劝元子直要坚守清贞廉洁的节操,曾赋五言诗说:“峰山万丈树,雕镂作琵琶。由此材高远,弦响蔼中华。”又说:“援琴起何调?幽兰与白雪。丝管韵未成,便使弦响绝。”元子直从小就有好的名声,鹿悆想让他善始善终,所以写诗劝谕他。后来,他跟随子直镇守梁州,州中出钱让官吏向民间购买粮食,充作军粮。凡是参与其事的都得到不少好处,惟独鹿悆不要这些好处。子直劝他,他始终不听从。

  孝庄帝没即位时,任御史中尉,鹿悆任殿中侍御史,监管临淮王元彧的军队。当时,梁派豫章王萧综攻占徐州,萧综秘密给元彧通信,说想归顺北魏,众人议论都不以为然,鹿悆便请求去见萧综,说:“他如果诚心投降,我便与他订立盟约;如果是诈降,我怎能爱惜自己的生命呢?”当时,徐州刚被梁军占领,边境上十分混乱。萧综的部将成景俊和胡龙牙都统领着强将精兵,内外把守得十分严密牢固。鹿悆单人独骑,从小路出发,直接奔向彭城。还没有到达,就被萧综的军主程兵润阻拦,问他为什么要来,他答道:“我是临淮王派来的使者。”程兵润派人告诉胡龙牙等人。萧综诚心归降,听说鹿悆被抓住,对成景俊说:“我常怀疑元略劝我献城投降,想验证一下他是否是真心实意,便派左右心腹作为使者,到魏军中,让他们派一个人来。他们的使者果然来到。可命一人扮作元略,躺在一间屋子里,诈称患病,让使者到屋子外面,令人来回传话。”这时,元略刚被梁武帝追回来,萧综派心腹梁话迎接鹿悆,密告他自己的打算,让他好好地招待鹿悆。梁话领他去见胡龙牙,龙牙说:“元中山很想和北魏来的人见面,所以唤你来。”又说:“安丰王和临淮王兵弱将寡,要恢复这座城池,难道能成功吗?”鹿悆答道:“彭城,是魏的东部边境重镇,势在必夺,成败在天,不是人能预料的。”龙牙说:“正如你所说的。”又带他到成景俊的住所,让他停在门外,很久没有让他进去。这时,已是深夜,萧综的军主姜桃来对他说:“元法僧是魏国的微子,却举城向梁投降,梁国的君主对他很好。”又指着天上说:“今年星与斗在吴地分开,你为何不投降梁国?”他说:“元法僧,是莒仆一类角色,而梁国却接纳他,真是有愧于季孙氏呀!现在的月建星在鹑首星的位置,斗星与牛星被冲破,岁星为木,逆而相剋,吴地的国家灭亡不会太久。你们就像穿着漂亮的衣服在夜色中游走,有见识的人都不会这样。”话没有说完,他就被引入去见成景俊。景俊很久才对他说:“你不是来做刺客的吧?”他回答:“今天我是使者,还想回到本朝复命,当刺客的事,以后再说。”景俊替他摆设宴席,他喝了许多酒,吃了很多饭,面对周围的人,自我夸耀,旁若无人。陪同的梁人相互告诉说:“真雄壮啊!”便将他引到元略的住所,一个人引他到门口,指着一只凳子让他坐下,一个人从室内走出,对他说:“中山王说‘:我过去曾心向南朝,便派人唤你来,有事向你询问。今晚身体不适,不能见面了。’”鹿悆辞别后退出。不大一会儿天色破晓,萧综的军主范勖,成景俊的司马杨日票等人竞相询问北朝的人马有多少,鹿悆极力陈述魏军人马的强大。不久,他与梁话订立了盟约。不到一旬,萧综投降。朝廷封鹿悆为定陶县子,命他为员外散骑常侍。

  永安时,他任右将军、给事黄门侍郎,晋爵位为侯。虽然官职显赫,却谦逊退让,迎送宾客的礼节超过过去。而自己却没有建造住宅,常常租赁别人的房屋居住。布衣粗食,一年到头都是这个样子。孝庄帝为表彰他的廉洁,不断赠给他钱和布匹。

  东徐州城人吕文欣杀死刺史元大宝,勾结梁人入城。朝廷命鹿悆为使持节、散骑常侍、安东将军,为六州大使,与行台樊子鹄讨伐梁军,将敌兵打败。鹿悆又悬赏斩杀了吕文欣。回到京城,被封为金紫光禄大夫,兼任尚书右仆射、东南道三徐行台。与都督贺拔胜等人抗拒尔朱仲远的军队,兵败回到京城。

  天平时任梁州刺史。此时,荥阳人郑荣业反叛,包围州城,城内守军投降,郑荣业将鹿悆抓获,送到关西。


董绍传

  董绍,字光远,新蔡鎢阳人。从小喜好学习,十分精通文章的义理。他离家入仕,任四门博士,屡次升迁,官至中书舍人,被宣武帝所赏识。豫州城的白早生献城投降梁朝,朝廷命董绍前去安抚慰劳。他被贼兵锁拿,送到梁朝。梁军领军吕僧珍与他交谈后,很器重他。梁武帝听说了,派人慰劳,说:“忠臣孝子,不能没有啊,今天送你回国。”董绍说:“我的老母亲住在洛阳,我被俘后她老人家已乱了方寸。现在奉恩放还,实在是使老母再生。”梁武帝便接见他,对他说:“双方交战多年,生灵荼炭。所以,我不以先表态停止战争感到耻辱,想和魏朝和好,你回去应向朝廷表达我的意思。如果愿意和好,我们把宿豫城还给魏朝,魏也应当把占据我们的汉中归还。”董绍回国,虽然向朝廷陈说南朝要求和好的意思,朝廷却没有接受。

  后来,任洛州刺史。他好行小恩小惠,颇能得到人们的好感,萧宝夤在长安反叛,董绍上书请求讨伐他,说:“我当出动三千瞎了眼的巴籍士兵,生吃了这些蜀地的叛贼。”孝明帝看了对黄门徐纥说:“这些巴人真的是瞎子?”徐纥回答说:“这是董绍的豪言壮语,说巴人勇猛强健,遇见敌人无所畏惧,可不是真瞎呀。”孝明帝听完大笑,命董绍赶快带军出发。因平定萧宝夤叛乱有功,朝廷赐爵为新蔡县男。

  尔朱天光任关右大行台,请董绍任大行台从事,兼任吏部尚书。尔朱天光失败,贺拔岳又请他任开府咨议参军。贺拔岳曾带他到高平放牧马群,他慷慨悲歌,赋诗说:“放马来到山脚,马渴了我赶它们走向黄河。难道说我远在胡地边关,也能够听到楚地的乡歌!”贺拔岳死后,周文帝也很器重他。

  等到孝武帝西迁长安,他被任命为御史中丞,这不是他所擅长的职务,所以,郁郁不得志。或在大街上嬉戏游乐,或与一群少年聚集在一起,行为不约束检点,好像有些神经失常。孝武帝被宇文泰杀害,宇文泰与朝廷百官都请求元宝炬继位。大家上表劝进,推举吕思礼、薛憕起草奏章,前后两次陈奏,元宝炬都不同意。宇文泰说:“写奏章能感动至高无上的皇帝的,只有董绍啊!”便命董绍起草第三份奏章,董绍提笔一挥而就。奏章送上,宇文泰看后说:“要打动人心,应当这样啊!”元宝炬称帝,正准备任用他,而董绍却因诽谤朝廷被赐死。


冯元兴、曹昂传

  冯元兴,字子盛,东魏郡肥乡人。从小有节操,被举荐为秀才。朝臣元叉很赏识他,元叉执掌朝政,引用他为尚书殿中郎,兼领中书舍人,并让他参与朝廷大事。他严于律己,态度谦恭,人们对他并不恼恨。元叉犯罪被朝廷赐死,冯元兴也被免去官职,他便写下《浮萍诗》,比喻自己的处境:“有一种草生长在清澈的池塘,没有生根,所以在水上飘荡。它脆弱无力,因而厌恶肆虐的狂风;它身材瘦小,因而害怕惊天的大浪。”普泰初年,任光禄大夫,领中书舍人。太昌初年,死在家中。

  齐都有一个叫曹昂的,很有学识,被举荐为秀才。永安年间,任太学博士,兼任尚书郎。他不骑马坐轿,常常步行到尚书省去,以表示自己的清贫。他家中忽然被盗贼偷窃,丢失了许多匹带花的绫和很精美的绢。人们对他的矫饰狡诈都很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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