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北史资治通鉴我的字典
《北史》唐·李延寿等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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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七 列传六十五 裴政 李谔 鲍宏 高构 荣毗(荣建绪) 陆知命 梁毗(梁敬真) 柳彧 赵绰 杜整

裴政传

  裴政字德表,河东闻喜人。祖父裴邃,父裴之礼,《南史》都有传。

  裴政自幼聪明,见识广博,记忆力强,从事政治很通达,受到当时人们的称赞。仕于梁朝,因军功封为夷陵侯,任给事黄门侍郎。魏国军队围攻荆州,裴政在城外被俘,萧鮞对裴政说:“我是梁武帝的孙子,不能够作为你的君主吗?你何必要为七父殉葬呢?你若是听从我的计谋,就贵宠及于子孙。不然的话,就要身首异处了。”将裴政铐锁起来,送到荆州城下,让他对元帝说:“王僧辩听说台城被攻破,已经自立为帝。王琳孤单力弱,不能再来。”裴政答应下来。既到城下,裴政告诉城中的人说:“大队援兵就要来了。我因为秘密出使被他们俘虏,当粉身碎骨报效国家。”监督的人抽打他的嘴,裴政始终不改口。萧鮞恼怒,命人迅速把他杀掉。蔡大业谏阻说:“杀了他,正是这个人所希望的。如果杀掉他,荆州就不能攻下了。”裴政因而得到释放。适逢江陵被平定,裴政和城中的朝廷官员一同被押送京城。

  周文帝闻知裴政忠贞,授予员外散骑侍郎之职,引领入丞相府。命裴政和卢辩根据《周礼》设置六官,一同撰拟朝仪,车马服饰,器物用具,大多遵循古代礼法,革除汉、魏之法,事情一并实行。不久,授刑部下大夫之职,转任少司宪。裴政熟悉史实,又参与制定周朝的刑律。善于饮酒,饮至数斗仍不醉。文簿卷宗堆满几案,析理裁决如流水般迅速,使用刑法宽大公平,没有冤狱和滥杀。因徒犯有死罪,裴政允许其妻子儿子入狱看望,到了冬天将要处决的时候,都说:“裴大夫裁定我死罪,我死了没有什么遗憾的。”裴政又擅长音乐,曾经和长孙绍远议论音乐,事在《绍远传》。

  隋文帝开皇元年(581),裴政任率更令,加授上仪同三司。诏令与苏威等人共同修订律令。采集魏、晋的刑典,下至齐、梁,沿用变革,刑法轻重,取其折衷。一同撰写的有十几人,凡有疑惑阻滞不通,皆由裴政决断。晋升为散骑常侍,转任左庶子。多有匡正,被称为纯正忠诚。东宫凡是有什么大事,都委托给裴政处置。右庶子刘荣,生性十分专断。当时武职轮流值班,通事舍人赵元恺制作值班名单,名单还没来得及作好。太子再三催促,刘荣让元恺口奏,不必制作名单。元恺上奏,太子问:“名单在哪里?”元恺回答说:“秉承刘荣的命令,不让制作名单。”太子随即诘问刘荣,刘荣便拒不认帐。太子将元恺交给裴政推问。裴政还未来得及上奏,阿谀依附刘荣的人先对太子说:“裴政想陷害刘荣,推问事情不实。”太子召裴政责问,裴政说:“凡是审理案件,必须有两点,一是观察情由,二是依据证据,观察其曲直,以确定是非。臣看刘荣位高任重,即使确实对元恺说了,大概也只是小小的过失,估计也不必否认。再看元恺,受刘荣控制,怎敢用无由头的言语妄自迁累刘荣呢?二人的情由,理由很相似。元恺引左卫率崔茜等人作证,崔茜的陈说和元恺所说的全部相符。观察情由既然相等,就必须根据证据来定。臣认为刘荣对元恺说的话不假。”太子也不怪罪刘荣,而称赞裴政公平正直。

  裴政喜欢当面揭人短处,而退出后就不再说什么。当时,云定兴多次入东宫侍奉太子,把奇装异服和怪异的器物,进献给后宫,又因为女儿的恩宠,出入宫中,没有节制。裴政多次直言劝谏,太子不采纳。裴政对云定兴说:“公所作所为不合乎礼法。再者,元妃暴死,路人议论纷纷,这对太子不是好名声。但愿公自动引退,不然的话祸将及身。”云定兴大怒,把这些告诉了太子,太子更加疏远裴政。

  裴政因此而被贬为襄州总管,妻子儿女没有随他到任,得到的俸禄,都散给了僚属。有人犯了罪,裴政私下里都知道,有的一年到头也不揭发出来,等到屡次犯罪,就借助集会的机会,当着众人把他们喊出来,亲自审理其罪行,有五个人被处死,流放和被罚处劳役的人很多。整个襄州因此惶恐惊惧,令行禁止,称赞裴政神明。自此之后,不修整监狱,几乎没有什么辩争诉讼。死于官任。著有《承贤实录》十卷。等到太子被废,文帝追忆裴政说:“如果让裴政和刘行本还在,共同匡正辅助太子,应该不让太子到这个地步。”

  儿子裴南金,任膳部郎,学问所涉,多有文采,以轻财贵义受人赞誉。


李谔传

  李谔字士恢,赵郡人。学问广博,能写文章。仕于齐国,任中书舍人,能言善辩,常常接待应对陈国的使者。周国平定齐国,任天官都上士。李谔见隋文帝有帝王的志向操守,与之结交甚深。文帝为丞相时,待李谔十分亲近,向李谔询问得失。当时,天下屡有战乱,国家财物浪费很多,李谔上《重谷论》来讽谏。文帝采纳了李谔的建议。文帝受禅继位,李谔任比部、考功二曹侍郎,赐爵南和伯。李谔性格梗直方正,明达时务。升任书侍御史。文帝对群臣说:“朕当初任大司马时,常常请求在京城之外任职,李谔陈述十二条计策,苦苦劝阻,不许朕任外职,朕就决意留在朝中。如今这样的事业,全靠李谔的力量。”赐给李谔财物二千段。

  李谔见礼教凋零破弊,公卿死亡之后,子孙就将其爱妾侍婢嫁出卖掉,形成了一种风俗。就上书说:“臣听说追慕远风,慎待其终,人们的德行归于淳厚,三年不要改变,才能称之为孝。如今听说大臣之中,有的父祖亡故之后,时间不久,子孙无赖,就将其姬妾,嫁卖出去换取钱财。有一人这样做,就实在有损于风俗教化。妾虽然卑贱,但因亲自承接父祖衣履,应服重孝三年,这是古今惯例。岂能容许立刻脱去孝服,强行傅施粉黛,泣辞于灵牌之前,送付到他人室中?凡是见到这种情况的人,尚且伤心,何况作为人子,岂能忍受这些!还有一些朝廷重臣,职位声望都很高贵,平生交友,情如兄弟。等其亡没之后,就远如路人,早上听说旧友死讯,晚上就规劝其妾,方便时就嫁出去,以得人求聘为限。没有廉耻之心,背弃朋友情义。而且居家处理事务,可以移于官场,既然不能纠匡私欲,怎么能够赞助政务?”文帝观览李谔的上书而嘉奖他。五品以上官员的妻妾不许改嫁,从此开始。

  李谔又因当时文章崇尚轻薄,流宕忘返,上书说:

  “臣听说古代聪明的帝王教化百姓,必定改变其听到和看到的东西,防止其嗜好和欲望,堵塞其邪恶放荡之心,指示一条淳厚平和的道路。五教六行,是训导百姓的根本;《诗》、《书》、《礼》、《易》,是进入道义的门径。故而能够家家孝顺慈爱,人人知道礼仪谦让,匡正民俗,调理风俗,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有上书献赋,制誺镌铭的,都用来褒扬德行,述说贤哲,标明勋业,论证事理。只要不是责罚和奖励,就决不是徒劳无功。

  “下及后代,风俗教化渐渐衰落。魏国的三祖,更加崇尚文词,忽略君主的大道理,喜好雕虫小技。下面的人跟从上面的人,就像影随形响应声一样,争相显示文采,于是就形成一种风俗。江左齐、梁,这种弊病更为厉害,不论贵贱贤愚,只是务求吟诗咏赋。于是又丢掉了理而保存了异端,追逐虚无微末,竞一韵之奇,争一字之巧。连篇累牍,超不出月亮露珠这些形象,积案盈箱,只是风和云之类的景物。世俗用这些比较高下,朝廷要根据这些选拔官员。功名利禄之路既然已经开通,爱好崇尚之情就更加笃实。于是,闾里老少,贵游子弟,还不知道天干地支,就先撰写五言诗。至于羲皇、舜、禹的典章,伊尹、傅说、周公、孔子的学说,就不再关心,何曾听得进去!把高傲放诞看作清高虚无,把抒发情感作为勋业功绩,指责儒者的品德操行是古朴笨拙的,借助词赋而成为人格高尚的人。所以,文章日见繁多,政治日益混乱,确实是因为放弃了大圣的楷模,造成了把无用的当作有用的局面。丢弃根本,追逐末节,遍布整个华夏境内,互相学习效法,时间越久就越加盛行。

  “大隋承受天命,圣道始兴,罢黜浮艳的文词,遏止华丽的伪饰。不是胸藏经典,怀抱朴质,志存于道,心依于仁,就不能成为官员,侧身官吏之列。开皇四年(584),颁诏于天下,公私文章翰墨,都应据实而录。这一年九月,泗州刺史司马幼之文表华艳,交付有司追究其罪。自此以后,公卿大臣都明白了正道,没有人不仰慕古代典籍,放弃华艳绮糜,选择古代帝王的好典章,行大道于当世。

  “如今听说边远州县,依然继承那种凋敝的世风,选择官吏,举荐人才,不遵循法典规则。宗族同党称赞其孝顺,乡里归于仁爱,要学习就一定学习古代典籍,交往而不随随便便的人,就被摒斥在门外,不加录用;学习不依据古人,追逐世俗,随从时议,写轻薄浮艳的文章,结交朋党而追求名誉的人,就选拔为官吏,举荐到朝廷。大概是因为县令、刺史不推行风化教育,还夹杂私情,心里没有公道。臣既然忝居宪司,就应尽纠察之职。如果听到风声就弹劾,恐怕要有很多人触犯刑律。请求勒令有司,广泛加以搜求寻访,如有这样的人,就陈述情状送达宪台。”

  李谔又因为做官的人喜好自高自大,再次上书陈说其弊端,请求加以纠罪贬黜,以惩戒风范。文帝把李谔前后的奏章颁布天下,四海之内都趋于风教,深刻地革除了弊端。李谔任职数年,务求存其大体,不崇尚威严刚猛,因此没有刚正的美誉,而是心存匡谬纠正的志向。

  邳公苏威认为临近官道的店家,乃是求利之人,从事的行业卑污杂乱,不合乎重农的道理,于是就奏请减少,将店家遣归家乡务农。有人愿意依旧开店,就在他们所在的州县,附录于城市的户籍,仍然命令他们拆去原来的店铺,远离官道,限期办理。时逢寒冬,没有人敢于诉说。李谔因出使别的地方,见到他们这样,认为农民和工人各有其业,各自依附所安之业,行旅中的店铺和集市上的酒楼,自古以来就不一样,就是附属于城市户籍,在道理上也行不通。况且,临道店铺是行旅的依托,岂能容许一朝废除?拆除临道店铺,白白劳动扰乱百姓,不合于事理。就擅专裁决,令一切依旧。出使回京到了朝堂,然后才奏知文帝,文帝认为他处理得很好,说:“体察国家的大臣,应当这样。”

  后来,李谔因为年纪大了,出京任通州刺史,甚有德政,人们都心悦诚服。卒于官任。


鲍宏传

  鲍宏字润身,东海剡人。父亲鲍机,因才能学问而知名。仕于梁朝,官至书侍御史。

  鲍宏七岁时死了父亲,由兄长泉之爱护抚育。年满十二岁,就能作文章,曾经奉和湘东王萧绎诗,萧绎嗟叹赞赏不已,引荐为中记室。多次升迁至通直散骑常侍。江陵被平定,归顺周朝,周明帝待他很有礼仪,任命为麟趾殿学士。多次升迁至遂伯下大夫。和杜子晖出使陈国,谋划讨伐齐国。陈国就出兵渡江侵略齐国,周武帝曾经向鲍宏询问夺取齐国的策略,鲍宏认为:“先皇以往攻齐,从洛阳出兵,他们有防备,每次都不能取胜。按照臣的计谋,进兵汾、潞,直袭晋阳,出其不意,才是上策。”周武帝听从鲍宏的建议。等到齐国被平定,任命鲍宏为小御正,赐爵平遥县伯,加授仪同。

  隋文帝为丞相时,鲍宏奉命出使山南。适逢王谦在蜀举兵反叛,鲍宏路经潼州,被王谦的部将达奚惎抓获,强行送往成都,鲍宏终于不能屈服。王谦失败后,鲍宏被迅速传入京城。文帝嘉奖鲍宏宁死不屈,赐给他金带。文帝受禅即位,加授鲍宏为开府,晋封爵位为公。历任利、邛二州刺史,任满回京。当时有一个名叫尉义臣的人,其父尉迟崇不跟从尉迟迥造反,后来在与突厥军队作战中战死。文帝嘉奖他,准备赐给他姓刘金氏,向群臣询问。鲍宏说:“当初项伯不同于项羽,汉高祖赐其姓刘;秦贞的父亲能为国死难,魏武帝赐其姓曹。请求把皇族之姓赐予尉义臣。”文帝说:“好。”因此就赐义臣姓杨。

  后来又授任为均州刺史,因生眼病免官。死于家中。

  当初,周武帝敕令鲍宏修撰《皇室谱》一部,分作《帝绪》、《疏属》、《赐姓》三篇。有文集十卷行于世。


柳彧传

  柳彧字幼文,河东解人。世代居于襄阳。父柳仲礼,《南史》中有传。梁国被战败后,柳仲礼被周国俘虏,又在河东安下家。

  柳彧少年时喜爱学习,对经史多有涉猎。周大冢宰宇文护用为中外府记室,过了很久,出任宁州总管掾。周武帝亲自执政,柳彧到朝中请求应试。武帝认为柳彧非同寻常,任命为司武中士。转任郑县令。平定齐国之后,武帝奖赏跟从征伐的官员,留守京城的人没有奖赏。柳彧上表说:“如今刚刚得到太平,有功者必定要得赏赐,赏赐应该分明,酬谢勋绩,报答功劳,务必要有所本。攻破城池,出自陛下谋划,斩敌将拔敌旗,必定出自陛下的神略,就像披坚执锐,征伐辛劳一样。至于镇守安抚国家,在宫中守卫,担任警戒,也是重要的。都是秉承已定的计划,不只是自己的能力。留守京师和跟从征伐,事情是一样的,功劳必须相等。”于是留守京城的人都一同加官晋级。

  隋文帝受禅继位,柳彧历任尚书虞部、屯田二侍郎。按照当时的制度,三品以上的官员,门外皆竖有戟槊。左仆射高赹的儿子高弘德,封爵应国公,申行牒文,请求在门外竖立戟槊。柳彧在申请文书上批道:“仆射之子没有另外居处,父亲的戟槊已竖立在门外,尊贵有超出卑贱的道理,儿子有回避父亲的礼仪,岂能容许门外已经设置,内房又设立呢?”此事终于没有实行。高赹听到后,赞叹佩服。后来升任书侍御史,立于朝堂,神色端正,百官十分敬重畏惧。文帝嘉奖其刚直,对他说:“大丈夫应当建立功名于世,不能与世沉浮。”赏赐给柳彧钱十万,米一百石。

  当时,刺史之职多由武将担任,很多人不称职,柳彧上表说:“伏见诏书任命上柱国和干子为杞州刺史,和干子年近八十,已是钟鸣漏尽之时。从前在赵州,对职务已是糊涂,政务由一群小人决断,贿赂公然盛行。百姓感慨,歌谣遍及道路,以至于说‘老禾不早杀,余种秽良田。’古人说:‘耕种应当问奴仆,纺织应该问婢女。’这说的是各有所能。干子擅长骑马射箭,冲锋陷阵;治理百姓,担当职务,则不是他所能明白的。如果说优待年老的人,自然可以多多赐给金银布帛;若令其做刺史,所损害的就特别大。臣死了也就罢了,岂敢不竭尽忠诚!”文帝认为柳彧说得对,干子终于被免职。

  应州刺史唐君明,居母丧期间,娶雍州长史库狄士文叔父的妹妹。柳彧弹劾他说:“唐君明忽视丧母的悲痛,惑于燕尔新婚的亲情,把丧母的孝服遮掩起来,穿上那种带有文采的祭服。没有亲义,《春秋》记载这样的人将要灭亡;没有礼义,诗人想要这样的人快些死。士文任职于国家,名高位显,背弃二姓的重要对比,违背六礼的法式规范。请将唐君明终身囚禁,以惩戒风俗。”二家竟然连坐获罪。隋朝承接丧乱之后,风俗颓废败坏,柳彧多有矫正,文帝很赞赏他。

  另,柳彧见文帝听政理事甚勤,文武百官奏请的事情多有繁琐零碎,因而上疏劝谏说:“君主发布命令,戒除繁琐。因此,舜把事情交付五臣,尧咨询四岳,设置官员,分担职务,各自都有自己的职责,尧、舜垂袖拱手无所作为,而天下平安。这就是所说的在求取贤才上辛劳,在任命使用上安逸。及见事无大小巨细,都请陛下裁处。陛下留心政务,不畏惧疲劳,至于建造房舍这样的小事,供给轻细微小之物,一日之内,应酬答对百官,以至于日已至晚忘记进食,夜至更深未能安寝,举动都是文书簿记,忧扰劳累陛下之本。伏愿陛下考虑臣的至诚之言,稍稍减少一些繁琐的事务。”文帝看了柳彧的上书,甚为赞赏。因为柳彧家中贫困,文帝敕令有司给柳彧建筑宅院,说:“柳彧是正直之士,是国家的瑰宝。”柳彧受到的重视就像这样。

  右仆射杨素当权,显赫尊贵,百官都很畏惧,没有人敢于不顺从。曾因小小的罪过,敕令送往南台。杨素自恃宠贵,坐在柳彧的座位上。柳彧从外面进来,看见杨素这样,在台阶上端着手板正色道:“尊奉敕令追究公的罪过。”杨素急忙下来。柳彧依桌案坐下,让杨素站在大厅堂前,辩白诘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杨素因此忌恨柳彧。但因柳彧此时正得文帝的信任,所以杨素没有中伤柳彧。柳彧见近代以来,通都大邑的百姓每逢正月十五日,就作角抵戏,互相争竞夸耀,以至于浪费很多财力,上书请求禁绝角抵戏说:“私下见到京城和京城之外的州县,每逢正月十五日夜,人群充塞街道,鼓声震天,火炬照彻大地,人人头戴兽形面具,男子身穿女人之服,倡优耍弄杂技,奇形怪状。男男女女都来观看,互相不曾回避。竭尽资财,破费财产,都在此时一争高低。人们倾室而出,不论高低贵贱,男女互相混杂,黑白不分。污秽的行为因此而生,盗贼由此而起。不仅无益于教化,而且实在有损于百姓。请求颁诏天下,一并立即禁止。”诏令准许柳彧的上奏。

  这一年,柳彧持符节出巡河北五十二州,奏请罢免贪赃枉法和不称职的长官二百多人,州县整肃,无不震惊畏惧。文帝嘉奖柳彧,赐给绢布二百匹,毛毡三十领,授予仪同三司。过了一年多,加授员外郎散骑常侍。仁寿初年,持节巡视太原道十九州。回京后,又赐绢一百五十匹。

  柳彧曾经得到博陵李文博撰写的《政道集》十卷。蜀王杨秀派人来索求,柳彧把书送给杨秀,杨秀又赐给柳彧十名奴仆和婢女。等到杨秀得罪,杨素上奏,说柳彧以朝廷大臣交结诸侯王,将柳彧除去名籍,发配到怀远镇戍边。行至高阳,有诏令征回京师。回至晋阳,适逢汉王杨谅作乱,派遣使者召柳彧入城。杨谅造反的形势已经明显,柳彧入城后,估计难以幸免,就假装患了恶疾不能进食,自称已是十分危险。杨谅恼怒,把柳彧囚禁起来。杨谅失败后,杨素奏柳彧怀有二心,等待事情发生变化,表面虽没有造反,心里实际上已和叛逆者相同。柳彧又坐罪发配到敦煌。杨素死后,柳彧就自己上书申辩,诏令征还京师。死于途中。


赵绰传

  赵绰字士倬,河东人。生性质朴正直,刚强果决。周朝初年任天官府史,因为恭谦谨慎,做事勤恳,擢升为夏官府下士。稍后,又因精明干练为人所知,任内史中士。因父丧辞官,悲哀过度损坏了身体,世人都称赞他孝顺。隋文帝为丞相时,知道赵绰清廉正直,用为录事参军。升任掌朝大夫,跟随行军总管是云晖打击叛乱的蛮族,因功授予仪同之职。

  文帝受禅继位,授赵绰大理丞之职。赵绰执法公平允当,考绩接连都是最好的。历任大理正、尚书都官侍郎,每次奏闻案件,神色端庄,渐渐地受到重视。文帝因盗贼不能禁绝,准备加重刑法,赵绰进谏说:“法律是天下最可信任的,怎么能够失去呢?”文帝高兴地采纳了赵绰的建议,因而对赵绰说:“如果再听到见到什么,应该多多进言。”升任赵绰为大理少卿。

  萧摩诃原是陈国的将领,他的儿子萧世略在江南叛乱,摩诃依律应该连坐。文帝说:“萧世略年龄还不到二十岁,怎么能够做这样的事!因为他是名将的儿子,被人逼迫才这样做罢了。”因而赦免了摩诃。赵绰坚决谏阻,认为不可赦免。文帝不能让赵绰屈从,就想等赵绰退朝后赦免摩诃,因而命令赵退朝就餐。赵绰说:“臣上奏的案件没有裁决,不敢退朝。”文帝说:“大理就为朕特别释放摩诃吧!”因而命身边的人将摩诃释放。

  刑部侍郎辛亶曾经穿粉红色的裤子,俗话说是吉利之官,文帝认为是妖邪,准备将辛亶斩首。赵绰说:“根据法律,辛亶不应有死罪,臣不敢遵命。”文帝非常愤怒,对赵绰说:“你怜惜辛亶,就不怜惜自己吗?”命令左仆射高赹将赵绰斩首。赵绰说:“陛下宁可杀了臣,也不可杀辛亶。”到了朝堂,赵绰解衣赴死,文帝派人问赵绰说:“究竟怎么样?”赵绰回答说:“一心执行法律,不敢顾惜死亡。”文帝生气地进去了,很久才把赵绰释放。次日,文帝向赵绰道歉,慰劳勉励赵绰,赐给他物品三百段。

  当时,禁止质料薄劣的私人铸造的钱在市面流通,有两个人在集市上用这种劣质的钱换好钱,武候把他们抓起来奏知文帝,文帝令将二人都杀了。赵绰谏阻说:“这两个人论罪应该杖击,杀了他们不合法律。”文帝说:“不关你的事。”赵绰说:“陛下不因为臣愚昧,把臣放在法司的位置,想要随便杀人,怎能不关臣之事?”文帝说:“摇撼大事摇撼不动,应该退下。”赵绰回答说:“臣希望感动天心,何论摇撼大树!”文帝又说:“喝羹的话,热了就放下。天子的威势,想要挫动吗?”赵绰拜礼而又向前,文帝斥责他也不肯后退。文帝于是就到内室去了。书侍御史柳彧又上书奏请,直言切谏,文帝才作罢。文帝认为赵绰有忠诚正直之心,常常引入内室,有时遇见文帝和皇后同榻,文帝就招呼赵绰坐下,议论得失。前后赏赐的财物以万数计。后来,晋位开府,追赠其父为蔡州刺史。

  当时,河东薛胄任大理卿,和赵绰都以公平宽恕闻名,然而,薛胄裁断刑狱根据情理,而赵绰则是遵守法律,都认为他很称职。文帝经常对赵绰说:“对于卿,朕没有什么好爱惜的,只是卿的骨相当不得富贵。”仁寿中,赵绰死于官任,文帝为赵绰之死痛哭流涕,派遣宫中使者前往吊唁祭奠,鸿胪监护丧事。二个儿子,名赵元方、赵元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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