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汉书资治通鉴我的字典
《汉书》班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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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七(二〇) 志七(二) 五行(中)

  經曰:「羞用五事。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一〕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聰,思曰睿。〔二〕恭作肅,從作艾,〔三〕明作悊,聰作謀,〔四〕睿作聖。〔五〕休徵:〔六〕曰肅,時雨若;〔七〕艾,時陽若;〔八〕悊,時奧若;〔九〕謀,時寒若;聖,時風若。〔一0〕咎徵:〔一一〕曰狂,恆雨若;僭,恆陽若;〔一二〕舒,恆奧若;急,恆寒若;霿,恆風若。」〔一三〕

  〔一〕 應劭曰:「思,思慮。」

  〔二〕 應劭曰:「䜭,通也,古文作睿。

  〔三〕 師古曰:「艾讀曰乂。乂,治也。其下亦同。」

  〔四〕 應劭曰:「上聰則下謀,故聰為謀也。」

  〔五〕 張晏曰:「睿通達以至於聖。」

  〔六〕 孟康曰:「善行之驗也。」

  〔七〕 應劭曰:「居上而敬,則雨順之。」

  〔八〕 應劭曰:「君政治,則陽順之。」

  〔九〕 應劭曰:「悊,明也。」師古曰:「奧讀曰燠。燠,溫也,音於六反。其下亦同。」

  〔一0〕師古曰:「凡言時者,皆謂行得其道,則寒暑風雨以時應而順之。」

  〔一一〕師古曰:「言惡行之驗。」

  〔一二〕應劭曰:「僭,僭差。」

  〔一三〕服虔曰:「霿音人傋霿。」應劭曰:「人君瞉霿鄙吝,則風不順之也。」師古曰:「凡言恆者,謂所行者失道,則寒暑風雨不時,而恆久為災也。霿音莫豆反。傋䐨,並音構,又音寇。」

  傳曰:「貌之不恭,是謂不肅,厥咎狂,厥罰恆雨,厥極惡。時則有服妖,時則有龜孽,〔一〕時則有雞禍,〔二〕時則有下體生上之痾,〔三〕時則有青眚青祥。〔四〕唯金沴(水)〔木〕。」〔五〕

  〔一〕 師古曰:「孽音魚列反。其下並同。」

  〔二〕 師古曰:「禍與禍同。」

  〔三〕 韋昭曰:「若牛之足反出背上,下欲伐上之禍也。」師古曰:「痾音阿。」

  〔四〕 李奇曰:「內曰眚,外曰祥。」

  〔五〕 服虔曰:「沴,害也。」如淳曰:「沴音拂戾之戾,義亦同。」

  說曰:凡草物之類謂之妖。妖猶夭胎,言尚微。〔一〕蟲豸之類謂之孽。〔二〕孽則牙孽矣。及六畜,謂之禍,言其著也。及人,謂之痾。痾,病貌,言浸深也。〔三〕甚則異物生,謂之眚;自外來,謂之祥。祥猶禎也。氣相傷,謂之沴。沴猶臨蒞,不和意也。每一事云「時則」以絕之,言非必俱至,或有或亡,或在前或在後也。

  〔一〕 師古曰:「夭音烏老反。」

  〔二〕 師古曰:「有足謂之蟲,無足謂之豸。」

  〔三〕 師古曰:「浸,漸也。」

  孝武時,夏侯始昌通五經,善推五行傳,以傳族子夏侯勝,下及許商,皆以教所賢弟子。其傳與劉向同,唯劉歆傳獨異。貌之不恭,是謂不肅。肅,敬也。內曰恭,外曰敬。人君行己,體貌不恭,怠慢驕蹇,則不能敬萬事,失在狂易,故其咎狂也。〔一〕上嫚下暴,則陰氣勝,故其罰常雨也。水傷百穀,衣食不足,則姦軌並作,故其極惡也。一曰,民多被刑,或形貌醜惡,亦是也。風俗狂慢,變節易度,則為剽輕奇怪之服,〔二〕故有服妖。水類動,故有龜孽。〔三〕於易,巽為雞,雞有冠距文武之貌。不為威儀,貌氣毀,故有雞禍。一曰,水歲雞多死及為怪,亦是也。上失威儀,則下有彊臣害君上者,故有下體生於上之痾。木色青,故有青眚青祥。凡貌傷者病木氣,木氣病則金沴之,衝氣相通也。於易,震在東方,為春為木也;兌在西方,為秋為金也;離在南方,為夏為火也;坎在北方,為冬為水也。春與秋,日夜分,寒暑平,是以金木之氣易以相變,故貌傷則致秋陰常雨,言傷則致春陽常旱也。至於冬夏,日夜相反,寒暑殊絕,水火之氣不得相併,故視傷常奧,聽傷常寒者,其氣然也。逆之,其極曰惡;順之,其福曰攸好德。〔四〕劉歆貌傳曰有鱗蟲之孽,羊禍,鼻痾。說以為於天文東方辰為龍星,故為鱗蟲;於易兌為羊,木為金所病,故致羊禍,與常雨同應。此說非是。春與秋,氣陰陽相敵,木病金盛,故能相并,唯此一事耳。禍與妖痾祥眚同類,不得獨異。

  〔一〕 師古曰:「狂易,謂狂而易其常性。」

  〔二〕 師古曰:「剽音匹妙反。」

  〔三〕 如淳曰:「河魚大上,以為魚孽之比。」

  〔四〕 孟康曰:「政不順則致妖,順則致福也。」師古曰:「攸,所也,所好者德也。」

  史記〔一〕成公十六年,公會諸侯于周,單襄公見晉厲公視遠步高,〔二〕告公曰:「晉將有亂。」魯侯曰:「敢問天道也?抑人故也?」〔三〕對曰:「吾非瞽史,〔四〕焉知天道?吾見晉君之容,殆必禍者也。夫君子目以定體,足以從之,〔五〕是以觀其容而知其心矣。目以處誼,足以步目。〔六〕晉侯視遠而足高,目不在體,而足不步目,其心必異矣。目體不相從,何以能久?夫合諸侯,民之大事也,於是虖觀存亡。故國將無咎,其君在會,步言視聽必皆無謫,則可以知德矣。〔七〕視遠,曰絕其誼;足高,曰棄其德;言爽,曰反其信;〔八〕聽淫,曰離其名。〔九〕夫目以處誼,足以踐德〔一0〕,口以庇信,〔一一〕耳以聽名者也,故不可不慎。偏喪有咎;〔一二〕既喪,則國從之。〔一三〕晉侯爽二,吾是以云。」〔一四〕後二年,晉人殺厲公。凡此屬,皆貌不恭之咎云。

  〔一〕 師古曰:「此志凡稱史記者,皆謂司馬遷所撰也。」

  〔二〕 師古曰:「單襄公,周卿士單子朝也。晉厲公,景公之子也,名州蒲。單音善。」

  〔三〕 師古曰:「抑,發語辭也。」

  〔四〕 師古曰:「瞽,樂太師。史,太史。」

  〔五〕 師古曰:「體定則目安,足之進退皆無違也。」

  〔六〕 師古曰:「視瞻得其宜,行步中其節也。」

  〔七〕 師古曰:「謫,責也。無謫,謂得其義理無可咎責也。」

  〔八〕 師古曰:「爽,差也。」

  〔九〕 師古曰:「淫,邪也。」

  〔一0〕師古曰:「踐,履也,所履皆德行也。」

  〔一一〕師古曰:「庇,覆也。言行相覆則為信矣。」

  〔一二〕師古曰:「苟喪其一,則有咎。」

  〔一三〕師古曰:「既,盡也。若盡喪之,則國亦亡。」

  〔一四〕張晏曰:「視遠一也,步高二也。」

  左氏(使)〔傳〕桓公十三年,楚屈瑕伐羅,鬥伯比送之,〔一〕還謂其馭曰:「莫囂必敗,〔二〕舉止高,心不固矣。」〔三〕遽見楚子以告。〔四〕楚子使賴人追之,弗及。莫囂行,遂無次,且不設備。〔五〕及羅,羅人軍之,大敗。莫囂縊死。

  〔一〕 師古曰:「屈瑕即莫囂也。鬥伯比,楚大夫。羅,國名,在南郡枝江西。」

  〔二〕 師古曰:「莫囂,楚官名也。字或作敖,其音同。」

  〔三〕 師古曰:「止,足也。」

  〔四〕 師古曰:「遽,速也。」

  〔五〕 師古曰:「無次,不為次列也。」

  釐公十一年,周使內史過賜晉惠公命,〔一〕受玉,惰。〔二〕過歸告王曰:「晉侯其無後乎!王賜之命,而惰於受瑞,先自棄也已,其何繼之有!禮,國之幹也;敬,禮之輿也。〔三〕不敬則禮不行,禮不行則上下昏,何以長世!」二十一年,晉惠公卒,子懷公立,晉人殺之,更立文公。

  〔一〕 師古曰:「內史過,周大夫。晉惠公,夷吾也。諸侯即位,天子則賜命圭以為瑞。」

  〔二〕 師古曰:「不敬其事也。」

  〔三〕 師古曰:「無禮,則國不立,故謂之幹。無敬,則禮不行,故比之於輿。」

  成公十三年,晉侯使郤錡乞師于魯,將事不敬。〔一〕孟獻子曰:「郤氏其亡乎!〔二〕禮,身之幹也;敬,身之基也。〔三〕郤子無基。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求師,將社稷是衛,而惰棄君命也,不亡何為!」十七年,郤氏亡。

  〔一〕 師古曰:「郤錡,晉大夫駒伯也。乞師,欲以伐秦也。將事,致其君命也。錡音牛爾反。」

  〔二〕 師古曰:「孟獻子,仲孫蔑。」

  〔三〕 師古曰:「無禮,則身不立;不敬,則身不安也。」

  成公十三年,諸侯朝王,遂從劉康公伐秦。成肅公受(賑)〔脤〕于社,不敬。〔一〕劉子曰:「吾聞之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二〕是以有禮義動作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以之福,不能者敗以取禍,〔三〕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惇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賑,〔四〕神之大節也。〔五〕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虖!」五月,成肅公卒。

  〔一〕 服虔曰:「脤,祭社之肉也,盛以𧒏器,故謂之脤。」師古曰:「劉康公、成肅公,皆周大夫也。脤讀與𧒏同。以出師而祭社謂之宜。脤者,即宜社之肉也。𧒏,大蛤也,音上忍反。」

  〔二〕 師古曰:「劉子即康公也。中謂中和之氣。」

  〔三〕 師古曰:「之,往也。能養生者,則定禮義威儀,自致於福;不能者,則喪之以取禍亂。」

  〔四〕 應劭曰:「膰,祭肉也。」師古曰:「膰音扶元反。」

  〔五〕 師古曰:「交神之節。」

  成公十四年,衛定公享苦成叔,甯惠子相。〔一〕苦成叔敖〔二〕,甯子曰:「苦成家其亡虖!古之為享食也,以觀威儀省禍福也。〔三〕故詩曰:『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匪儌匪傲,萬福來求。』今夫子傲,取禍之道也。」後三年,苦成家亡。〔五〕

  〔一〕 師古曰:「定公名臧。苦成叔,晉大夫郤犨也。晉使卻犨如衛,故定公享之。惠子,衛大夫甯殖也。相謂贊相其禮。」

  〔二〕 師古曰:「敖讀曰傲。其下並同。」

  〔三〕 師古曰:「食讀曰飤。」

  〔四〕 張晏曰:「觥,罰爵也。飲酒和柔,無失禮可罰,罰爵徒觩然而已。」應劭曰:「言在位者不儌訐不倨傲也。」師古曰:「小雅桑扈之詩也。儌謂儌倖也。萬福,言其多也。謂飲酒者不儌倖,不傲慢,則福祿就而求之也。觩音虯。儌音工堯反。」

  〔五〕 師古曰:「十七年,晉攻郤氏,長魚矯以戈殺郤錡、郤犨、郤至,而滅其家。」

  襄公七年,衛孫文子聘于魯,君登亦登。〔一〕叔孫穆子相〔二〕,趨進曰:「諸侯之會,寡君未嘗後衛君,今吾子不後寡君,寡君未知所過,吾子其少安!」〔三〕孫子亡辭,亦亡悛容。〔四〕穆子曰:「孫子必亡。為臣而君,過而不悛,亡之本也。」十四年,孫子逐其君而外叛。〔五〕

  〔一〕 師古曰:「文子,衛大夫孫林父也。禮之登階,臣後君一等。」

  〔二〕 師古曰:「穆子,叔孫豹。」

  〔三〕 師古曰:「安,徐也。」

  〔四〕 師古曰:「悛,改也,音千全反。」

  〔五〕 師古曰:「逐其君,謂衛獻公出奔齊也。外叛,謂以戚叛之。」

  襄公二十八年,蔡景侯歸自晉,入于鄭。〔一〕鄭伯享之,不敬。子產曰:「蔡君其不免虖!〔二〕日其過此也,君使子展往勞于東門,而敖。〔三〕吾曰:『猶將更之。』〔四〕今還,受享而惰,乃其心也。〔五〕君小國,事大國,〔六〕而惰敖以為己心,將得死虖?君若不免,必由其子。淫而不父,〔七〕如是者必有子禍。」三十年,為世子般所殺。〔八〕

  〔一〕 師古曰:「景侯名固,文侯之子也。」

  〔二〕 師古曰:「言不免於禍。」

  〔三〕 師古曰:「日謂往日,始適晉之時也。子展,鄭大夫公孫舍之。」

  〔四〕 師古曰:「更,改也。」

  〔五〕 師古曰:「言心之所常行也。」

  〔六〕 師古曰:「言身為小國之君,而事於大國。」

  〔七〕 師古曰:「通太子之妻。」

  〔八〕 師古曰:「般讀與班同。」

  襄公三十一年,公薨。季武子將立公子裯,〔一〕穆叔曰:「是人也,居喪而不哀,在慼而有嘉容,是謂不度。不度之人,鮮不為患,〔二〕若果立,必為季氏憂。」武子弗聽,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三〕是為昭公。立二十五年,聽讒攻季氏。兵敗,出奔,死于外。〔四〕

  〔一〕 師古曰:「裯,襄公之子,齊歸所生。裯音直留反。」

  〔二〕 師古曰:「穆叔,即叔孫穆子也。不度,不遵禮度也。鮮,少也,音先淺反。」

  〔三〕 師古曰:「衣前曰衽。言游戲無已也。比音必寐反。衰音千回反。衽音人禁反。」

  〔四〕 師古曰:「謂薨于乾侯。」

  襄公三十一年,衛北宮文子見楚令尹圍之儀,〔一〕言於衛侯曰:「令尹似君矣,將有它志;〔二〕雖獲其志,弗能終也。」公曰:「子何以知之?」對曰:「詩云『敬慎威儀,惟民之則』,令尹無威儀,民無則焉。民所不則,以在民上,不可以終。〔四〕

  〔一〕 師古曰:「北宮文子,衛大夫也,名佗。令尹圍即公子圍,楚恭王之子也,時為令尹。文子從衛侯在楚,故見之。」

  〔二〕 師古曰:「謂有為君之心,言語視瞻非其常。」

  〔三〕 師古曰:「大雅抑之詩也。則,法也。言君能慎其威儀,乃臣下所法效之。」

  〔四〕 師古曰:「遂以殺君篡國,而取敗於乾谿也。」

  昭公十一年夏,周單子會於戚,〔一〕視下言徐。〔二〕晉叔向曰:「單子其死虖!〔三〕朝有著定,〔四〕會有表,〔五〕衣有襘,帶有結。〔六〕會朝之言必聞于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七〕視不過結襘之中,所以道容貌也。〔八〕言以命之,容貌以明之,失則有闕。今單子為王官伯,〔九〕而命事於會,視不登帶,言不過步,貌不道容而言不昭矣。不道不恭,不昭不從,無守氣矣。」〔一0〕十二月,單成公卒。

  〔一〕 師古曰:「單子,周大夫單成公也。戚,衛地。」

  〔二〕 應劭曰:「視下,視不登帶。言徐,不聞於表著。」

  〔三〕 師古曰:「叔向,晉大夫羊舌肸也。向音許兩反。」

  〔四〕 師古曰:「朝內列位有定處,所謂表著者也。著音直庶反,又音除。」

  〔五〕 師古曰:「會於野,設表以為位。」

  〔六〕 師古曰:「襘,領之交會也。結,紳,紳帶之結也。襘音工外反。」

  〔七〕 師古曰:「昭,明也。」

  〔八〕 師古曰:「道讀曰導。其下並同。」

  〔九〕 師古曰:「伯,長也。」

  〔一0〕師古曰:「貌正曰恭,言正曰從。」

  昭公二十一年三月,葬蔡平公,蔡太子朱失位,位在卑。〔一〕魯大夫送葬者歸告昭子。〔二〕昭子歎曰:「蔡其亡虖!若不亡,是君也必不終。詩曰『不解於位,民之攸塈。』〔三〕今始即位而適卑,身將從之。」十月,蔡侯朱出奔楚。

  〔一〕 師古曰:「不在正嫡之位,而以長幼序之。」

  〔二〕 師古曰:「昭子,叔孫婼。」

  〔三〕 師古曰:「大雅假樂之詩也。塈,息也。言在上者能率位不怠,則其臣下恃以安息也。解讀曰懈。塈音許既反。」

  晉魏舒合諸侯之大夫于翟泉,〔一〕將以城成周。魏子蒞政〔二〕,衛彪傒曰:「將建天子,而易位以令,非誼也。〔三〕大事奸誼,必有大咎。〔四〕晉不失諸侯,魏子其不免虖!」是行也,魏獻子屬役於韓簡子,〔五〕而田於大陸,焚焉而死。〔六〕

  〔一〕 應劭曰:「水名,今洛陽是也。」師古曰:「魏舒,晉卿魏獻子也。事在定公元年。志不書者,蓋闕文。」

  〔二〕 師古曰:「謂代天子大夫為政,以臨其事。」

  〔三〕 師古曰:「傒,衛大夫。建天子,謂立天子之居也。傒音奚。」

  〔四〕 師古曰:「奸,犯也,音干。」

  〔五〕 師古曰:「簡子,亦晉卿韓不信。以城周之功役委簡子也。屬音之欲反。」

  〔六〕 師古曰:「高平曰陸。因放火田獵而見燒殺也。說者或以為大陸即鉅鹿北大陸澤也。據會於狄泉,則其所田處固當在近,非大陸澤也。」

  定公十五年,邾隱公朝於魯,執玉高,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一〕子贛觀焉,〔二〕曰:「以禮觀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禮,死生存亡之體也。將左右周旋,進退俯仰,於是虖取之;朝祀喪戎,於是虖觀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三〕嘉事不體,何以能久?〔四〕高仰,驕也;卑俯,替也。〔五〕驕近亂,替近疾。君為主,其先亡虖!」〔六〕

  〔一〕 師古曰:「隱公,邾子益也。玉,謂朝者之贄。」

  〔二〕 師古曰:「子贛,孔子弟子端木賜也。贛音貢。」

  〔三〕 師古曰:「不度,不合法度。」

  〔四〕 師古曰:「嘉事,嘉禮之事,謂朝祀也。不體,不得身體之節。」

  〔五〕 師古曰:「替,廢惰也。」

  〔六〕 師古曰:「是年五月,定公薨。哀公七年秋,伐邾,以邾子益來也。」

  庶徵之恆雨,劉歆以為春秋大雨也,劉向以為大水。

  隱公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一〕大雨,雨水也;〔二〕震,雷也。劉歆以為三月癸酉,於曆數春分後一日,始震電之時也,當雨,而不當大雨。大雨,常雨之罰也。於始震電八日之間而大雨雪,常寒之罰也。劉向以為周三月,今正月也,當雨水,雪雜雨,雷電未可以發也。既已發也,則雪不當復降。皆失節,故謂之異。於易,雷以二月出,其卦日豫,〔三〕言萬物隨雷出地,皆逸豫也。以八月入,其卦曰歸妹,〔四〕言雷復歸。入地則孕毓根核,保藏蟄蟲,〔五〕避盛陰之害;出地則養長華實,發揚隱伏,宣盛陽之德。入能除害,出能興利,人君之象也。是時,隱以弟桓幼,代而攝立。公子翬見隱居位已久,勸之遂立。〔六〕隱既不許,翬懼而易其辭,〔七〕遂與桓共殺隱。天見其將然,故正月大雨水而雷電。是陽不閉陰,出涉危難而害萬物。天戒若曰,為君失時,賊弟佞臣將作亂矣。後八日大雨雪,陰見間隙而勝陽,篡殺之禍將成也。公不寤,後二年而殺。

  〔一〕 師古曰:「雨雪,雨音于具反。」

  〔二〕 師古曰:「下雨音于具反。後類並同。」

  〔三〕 師古曰:「坤下震上也。」

  〔四〕 師古曰:「兌下震上也。」

  〔五〕 師古曰:「毓字與育同。核亦荄字也。草根曰荄,音該。」

  〔六〕 師古曰:「公子翬,魯大夫羽父也。勸殺(威)〔桓〕公,己求為太宰。翬音揮。」

  〔七〕 師古曰:「反謂桓公云隱欲殺之。」

  昭帝始元元年七月,大水雨,自七月至十月。成帝建始三年秋,大雨三十餘日;四年九月,大雨十餘日。

  左氏傳愍公二年,晉獻公使太子申生帥師,〔一〕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二〕狐突歎曰:「時,事之徵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三〕故敬其事,則命以始;〔四〕服其身,則衣之純;〔五〕用其衷,則佩之度。〔六〕今命以時卒,閟其事也;〔七〕衣以尨服,遠其躬也;〔八〕佩以金玦,棄其衷也。服以遠之,時以閟之,尨涼冬殺,金寒玦離,胡可恃也!」〔九〕梁餘子養曰:「帥師者,受命于廟,受脤於社,有常服矣。〔一0〕弗獲而尨,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尨奇無常,金玦不復,君有心矣。」〔一一〕後四年,申生以讒自殺。近服妖也。

  〔一〕 師古曰:「以伐東山皋落氏。」

  〔二〕 師古曰:「偏衣,謂左右異色,其半象公之服也。金玦,以金為玦也。半環曰玦。」

  〔三〕 師古曰:「狐突,晉大夫伯行,時為太子御戎也。徵,(澄)〔證〕也。章,明也。旗,表也。衣所以明貴賤,佩所以表中心。」

  〔四〕 師古曰:「賞以春夏。」

  〔五〕 師古曰:「壹其色。」

  〔六〕 師古曰:「佩玉者,君子之常度。」

  〔七〕 應劭曰:「卒,盡也。閟,閉也。謂十二月盡時也。」

  〔八〕 師古曰:「尨,雜色也,謂偏衣也。遠音于萬反。其下並同。」

  〔九〕 師古曰:「涼,薄也。尨色不能純,故曰薄也。冬主殺氣,金行在西,是謂之寒。玦形半缺,故云離。」

  〔一0〕師古曰:「梁餘子養,晉大夫也,時為下軍御。軍之常服則韋弁。」

  〔一一〕應劭曰:「奇,奇怪非常意。復,反也。金玦,猶(玦)〔決〕去,不反意也。」師古曰:「罕夷,晉大夫,時為下軍卿也。有心,害太子之心也。復音扶目反。」

  左氏傳曰,鄭子臧好聚鷸冠,〔一〕鄭文公惡之,使盜殺之〔二〕。劉向以為近服妖者也。一曰,非獨為子臧之身,亦文公之戒也。初,文公不禮晉文,〔三〕又犯天子命而伐滑,〔四〕不尊尊敬上。其後晉文伐鄭,幾亡國。〔五〕

  〔一〕 張晏曰:「鷸鳥赤足黃文,以其毛飾冠。」韋昭曰:「鷸,今翠鳥也。」師古曰:「子臧,鄭文公子也。鷸,大鳥,即戰國策所云啄蚌者也。天之將雨,鷸則知之。翠鳥自有鷸名,而此飾冠,非翠鳥也。逸周書曰『知天文者冠鷸冠』,蓋以鷸鳥知天時故也。禮圖謂之『術氏冠』。鷸音聿,又音術。」

  〔二〕 師古曰:「時已得罪出奔宋,故使盜殺之於陳、宋之間。」

  〔三〕 師古曰:「晉文公之為公子也,避驪姬之難而出奔,欲之楚,過鄭,鄭不禮焉。」

  〔四〕 師古曰:「僖二十四年,鄭公子士〔洩〕及堵俞彌帥師伐滑。王使伯服游、孫伯如鄭請滑,鄭伯不聽而執二子。」

  〔五〕 師古曰:「僖三十年,晉侯、秦伯圍鄭,佚之狐曰:『國危矣!』使燭之武見秦伯,師乃退也。幾音鉅依反。」

  昭帝時,昌邑王賀遣中大夫之長安,多治仄注冠,〔一〕以賜大臣,又以冠奴。劉向以為近服妖也。時王賀狂悖,〔二〕聞天子不豫,〔三〕弋獵馳騁如故,與騶奴宰人游居娛戲,驕嫚不敬。〔四〕冠者尊服,奴者賤人,賀無故好作非常之冠,暴尊象也。以冠奴者,當自至尊墜至賤也。〔五〕其後帝崩,無子,漢大臣徵賀為嗣。即位,狂亂無道,縛戮諫者夏侯勝等。於是大臣白皇太后,廢賀為庶人。賀為王時,又見大白狗冠方山冠而無尾,〔六〕此服妖,亦犬禍也。賀以問郎中令龔遂,遂曰:「此天戒,言在仄者盡冠狗也。〔七〕去之則存,不去則亡矣。」賀既廢數年,宣帝封之為列侯,復有罪,死不得置後,又犬禍無尾之效也。京房易傳曰:「行不順,厥咎人奴冠,天下亂,辟無適,〔八〕妾子拜。」〔九〕又曰:「君不正,臣欲篡,厥妖狗冠出朝門。」

  〔一〕 應劭曰:「今法冠是也。」李奇曰:「一曰高山冠,本齊冠也,謁者服之。」師古曰:「仄,古側字也。謂之側注者,言形側立而下注也。蔡邕云高九(尺)〔寸〕,鐵為卷,非法冠及高山也。卷音去權反。」

  〔二〕 師古曰:「悖,惑也,音布內反。」

  〔三〕 師古曰:「言有疾不悅豫也。周書顧命曰『王有疾,不豫』。」

  〔四〕 師古曰:「騶,廄御也。宰人,主膳者也。娛,樂也。戲音僖。」

  〔五〕 師古曰:「墜,墮也,音直類反。」

  〔六〕 鄧展曰:「方山冠以五采縠為之,樂舞人所服。」

  〔七〕 師古曰:「言王左右侍側之人不識禮義,若狗而著冠者耳。冠音工喚反。其下亦同。」

  〔八〕 如淳曰:「辟,君也。適,適子也。」師古曰:「辟音壁。適讀曰嫡。」

  〔九〕 如淳曰:「無適子故也。」

  成帝鴻嘉、永始之間,好為微行出游,選從期門郎有材力者,及私奴客,多至十餘,少五六人,皆白衣袒幘,〔一〕帶持刀劍。或乘小車,御者在茵上,〔二〕或皆騎,出入市里郊野,遠至旁縣。時,大臣車騎將軍王音及劉向等數以切諫。谷永曰:「易稱『得臣無家』,〔三〕言王者臣天下,無私家也。今陛下棄萬乘之至貴,樂家人之賤事;厭高美之尊稱,好匹夫之卑字;〔四〕崇聚票輕無誼之人,以為私客;〔五〕置私田於民間,畜私奴車馬於北宮;數去南面之尊,離深宮之固,挺身獨與小人晨夜相隨,〔六〕烏集醉飽吏民之家〔七〕,亂服共坐,溷肴亡別,〔八〕閔勉遯樂,晝夜在路。〔九〕典門戶奉宿衛之臣執干戈守空宮,公卿百寮不知陛下所在,積數年矣。昔虢公為無道,有神降曰『賜爾土田』,〔一0〕言將以庶人受土田也。諸侯夢得土田,為失國祥,〔一一〕而況王者畜私田財物,為庶人之事乎!」

  〔一〕 師古曰:「袒幘,不加上冠。」

  〔二〕 蘇林曰:「茵,車上蓐也。御者錯亂,更在茵上坐也。」師古曰:「車小,故御者不得迴避,而在天子茵上也。茵音因。」

  〔三〕 師古曰:「損卦上九爻辭。」

  〔四〕 如淳曰:「稱張放家人,是為卑字。」師古曰:「為微行,故變易姓名。」

  〔五〕 師古曰:「票音匹妙反,又音頻妙反。」

  〔六〕 師古曰:「挺,引也。」

  〔七〕 師古曰:「乍合乍離,如烏之集。」

  〔八〕 師古曰:「溷肴,謂雜亂也。溷音胡困反。」

  〔九〕 師古曰:「閔勉猶黽勉,言不息也。遯樂,言流遯為樂也。」

  〔一0〕師古曰:「春秋左氏傳莊公三十二年有神降於莘,虢公使祝應、宗區、史(囂)〔嚚〕享焉。神賜之土田。史(囂)〔嚚〕曰:『虢其亡乎!』」

  〔一一〕師古曰:「僖五年,晉滅虢,虢公醜奔京師。」

  左氏傳曰,周景王時大夫賓起見雄雞自斷其尾。〔一〕劉向以為近雞禍也。是時,王有愛子子晁,王與賓起陰謀欲立之。〔二〕田于北山,將因兵眾殺適子之黨,〔三〕未及而崩。三子爭國,王室大亂。其後,賓起誅死,〔四〕子晁奔楚而敗。〔五〕京房易傳曰:「有始無終,厥妖雄雞自齧斷其尾。」

  〔一〕 師古曰:「賓起即賓孟。」

  〔二〕 師古曰:「子晁,王之庶長子。」

  〔三〕 師古曰:「適讀曰嫡。嫡子王子猛,(反)〔及〕後為悼王。子猛之黨謂劉獻公、單穆公。」

  〔四〕 師古曰:「三子,謂子晁、子猛及子猛弟敬王丐也。劉子遂攻賓起,殺之。事並在昭公二十二年。」

  〔五〕 師古曰:「昭二十六年,邵伯盈逐王子晁,子晁奔楚。定公五年,王人殺之於楚。」

  宣帝黃龍元年,未央殿輅軨中雌雞化為雄,〔一〕毛衣變化而不鳴,不將,無距。〔二〕元帝初元中,丞相府史家雌雞伏子,漸化為雄,〔三〕冠距鳴將。永光中,有獻雄雞生角者。京房易傳曰:「雞知時,知時者當死。」房以為己知時,恐當之。劉向以為房失雞占。雞者小畜,主司時,起居人,〔四〕小臣執事為政之象也。言小臣將秉君威,以害正事,猶石顯也。竟寧元年,石顯伏辜,此其效也。一曰,石顯何足以當此?昔武王伐殷,至于牧野,誓師曰:「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今殷王紂惟婦言用。」〔五〕繇是論之,〔六〕黃龍、初元、永光雞變,乃國家之占,妃后象也。孝元王皇后以甘露二年生男,立為太子。妃,王禁女也。黃龍元年,宣帝崩,太子立,是為元帝。王妃將為皇后,故是歲未央殿中雌雞為雄,明其占在正宮也。不鳴不將無距,貴始萌而尊未成也。至元帝初元元年,將立王皇后,先以為婕妤。三月癸卯制書曰:「其封婕妤父丞相少史王禁為陽平侯,位特進。」丙午,立王婕妤為皇后。明年正月,立皇后子為太子。故應是,丞相府史家雌雞為雄,其占即丞相少史之女也。伏子者,明已有子也。冠距鳴將者,尊已成也。永光二年,陽平頃侯禁薨,子鳳嗣侯,為侍中衛尉。元帝崩,皇太子立,是為成帝。尊皇后為皇太后,以后弟鳳為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事,上委政,無所與。〔七〕王氏之權自鳳起,故於鳳始受爵位時,雄雞有角,明視作威〔八〕顓君害上〔九〕危國者,從此人始也。其後群弟世權,以至於莽,遂篡天下。即位五年,王太后乃崩,此其效也。京房易傳曰:「賢者居明夷之世,知時而傷,〔一0〕或眾在位,〔一一〕厥妖雞生角。雞生角,時主獨。」又曰:「婦人顓政,國不靜;牝雞雄鳴,主不榮。」故房以為己亦在占中矣。

  〔一〕 孟康曰:「輅軨,廄名也。」師古曰:「百官表太僕屬官有輅軨丞。輅與路同。軨音零。」

  〔二〕 師古曰:「將謂率領其群也。距,雞附足骨,鬥時所用刺之。」

  〔三〕 師古曰:「初尚伏子,後乃稍稍化為雄也。伏音房富反。」

  〔四〕 師古曰:「至時而鳴,以為人起居之節。」

  〔五〕 師古曰:「周書牧誓之辭。晨謂晨時鳴也。索,盡也。言婦人為政,猶雌雞而代雄鳴,是喪家之道也。索音思各反。」

  〔六〕 師古曰:「繇讀與由同。」

  〔七〕 師古曰:「與讀曰豫。言政皆出鳳,天子不豫。」

  〔八〕 師古曰:「視讀曰示。」

  〔九〕 師古曰:「顓與專同。其下類此。」

  〔一0〕師古曰:「易之明夷卦曰:『明入地中,明夷。』夷,傷也,離下坤上,言日在地中,傷其明也。知時,謂知天時者也。賢而被傷,故取明夷之義。」

  〔一一〕師古曰:「言虛偽無實之人矯惑於眾在職位也。」

  成公七年「正月,鼷鼠食郊牛角;〔一〕改卜牛,又食其角」。劉向以為近青祥,亦牛禍也,不敬而傋霿之所致也。昔周公制禮樂,成周道,故成王命魯郊祀天地,以尊周公。至成公時,三家始顓政,魯將從此衰。天愍周公之德,痛其將有敗亡之禍,故於郊祭而見戒云。鼠,小蟲,性盜竊,鼷又其小者也。牛,大畜,祭天尊物也。角,兵象,在上,君威也。小小鼷鼠,食至尊之牛角,象季氏乃陪臣盜竊之人,將執國命以傷君威而害周公之祀也。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天重語之也。〔二〕成公怠慢昏亂,遂君臣更執于晉。〔三〕至于襄公,晉為溴梁之會,〔四〕天下大夫皆奪君政。〔五〕其後三家逐昭公,卒死于外,〔六〕幾絕周公之祀。〔七〕董仲舒以為鼷鼠食郊牛,皆養牲不謹也。京房易傳曰:「祭天不慎,厥妖鼷鼠齧郊牛角。」

  〔一〕 師古曰:「鼷,小鼠也,即今所謂甘鼠者,音奚。」

  〔二〕 師古曰:「重音直用反。」

  〔三〕 師古曰:「更,互也。十年秋,公如晉,晉人以公為貳於楚,故止公,至十一年三月乃得歸。十六年秋,公會晉侯於沙隨,晉受叔孫僑如之譖而止公。是年九月,又信僑如之譖,執季孫行父,舍之於苕丘,十二月乃得歸。故云君臣更執也。更音工衡反。」

  〔四〕 師古曰:「襄十六年,晉平公會諸侯于溴梁。溴梁者,溴水之梁也。溴水出河內軹縣東南,至溫入河。溴音工覓反。」

  〔五〕 師古曰:「溴梁之會,諸侯皆在,而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戌、衛甯殖、鄭公孫蠆、小邾之大夫盟,是奪其君政也。」

  〔六〕 師古曰:「已解於上。」

  〔七〕 師古曰:「幾音鉅衣反。」

  定公十五年「正月,鼷鼠食郊牛,牛死」。劉向以為定公知季氏逐昭公,罪惡如彼,親用孔子為夾谷之會,齊人來歸鄆、讙、龜陰之田,〔一〕聖德如此,反用季桓子,淫於女樂,而退孔子,無道甚矣。〔二〕詩曰:「人而亡儀,不死何為!」〔三〕是歲五月,定公薨,牛死之應也。京房易傳曰:「子不子,鼠食其郊牛。」

  〔一〕 師古曰:「夾谷,齊地也,一名祝其。定公十年,公與齊侯會於夾谷,齊侯欲使萊人以兵劫公。孔子以公退,命士眾兵之,齊侯乃止。又欲以盟要公,孔子不欲,使茲無還以辭對。又欲詐享公,孔子又距而不受。於是齊人乃服。先是季氏之臣陽貨以鄆、讙、龜陰之田奔齊,至此會,乃以歸我。鄆、讙,二邑名。龜陰,龜山之陰。夾音頰。讙音驩。」

  〔二〕 師古曰:「桓子,季平子之子季孫斯也。女樂已解於上。」

  〔三〕 師古曰:「衛詩相鼠之篇也。(無)〔亡〕儀,無禮儀也。」

  哀公元年「正月,鼷鼠食郊牛」。劉向以為天意汲汲於用聖人,逐三家,故復見戒也。〔一〕哀公年少,不親見昭公之事,故見敗亡之異。已而哀不寤,身奔於粵,此其效也。〔二〕

  〔一〕 師古曰:「聖人,孔子也。見,顯也。」

  〔二〕 師古曰:「哀二十七年,公欲以越伐魯而去三桓,公如公孫有山氏,因遜于邾,遂如越。國人施罪於公孫有山氏,而立哀公之子悼公。」

  昭帝元鳳元年九月,燕有黃鼠銜其尾舞王宮端門中,〔一〕王往視之,鼠舞如故。王使吏以酒脯祠,鼠舞不休,一日一夜死。近黃祥,時燕剌王旦謀反將死之象也。其月,發覺伏辜。京房易傳曰:「誅不原情,厥妖鼠舞門。」〔二〕

  〔一〕 師古曰:「宮之正門。」

  〔二〕 師古曰:「不原情者,不得其本情。」

  成帝建始四年九月,長安城南有鼠銜黃蒿、柏葉,上民冢柏及榆樹上為巢,桐柏尤多。〔一〕巢中無子,皆有乾鼠矢數十。時議臣以為恐有水災。鼠,盜竊小蟲,夜出晝匿;今晝去穴而登木,象賤人將居顯貴之位也。桐柏,衛思后園所在也。其後,趙皇后自微賤登至尊,與衛后同類。趙后終無子而為害。明年,有鳶焚巢,殺子之異也。〔二〕天象仍見,甚可畏也。〔三〕一曰,皆王莽竊位之象云。京房易傳曰:「臣私祿罔辟,厥妖鼠巢。」

  〔一〕 師古曰:「桐柏,本亭名,衛思后於其地葬也。」

  〔二〕 師古曰:「鳶,鴟也,音弋全反。」

  〔三〕 師古曰:「仍,頻也。」

  〔四〕 李奇曰:「辟,君也。擅私爵祿,誣罔其君。」

  文公十三年,「大室屋壞」。近金沴木,木動也。先是,冬,釐公薨,十六月乃作主。〔一〕後六月,又吉禘於太廟而致釐公,〔二〕春秋譏之。經曰:「大事於太廟,躋釐公。」〔三〕左氏說曰:太廟,周公之廟,饗有禮義者也;祀,國之大事也。惡其亂國之大事於太廟,故言大事也。躋,登也,登釐公於愍公上,逆祀也。釐雖愍之庶兄,嘗為愍臣,臣子一例,不得在愍上。又未三年而吉禘,前後亂賢父聖祖之大禮,內為貌不恭而狂,外為言不從而僭。故是歲自十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後年,若是者三,而太室屋壞矣。前堂曰太廟,中央曰太室;屋,其上重屋尊高者也,象魯自是陵夷,將墮周公之祀也。〔四〕穀梁、公羊經曰,世室,魯公伯禽之廟也。周公稱太廟,魯公稱世室。大事者,祫祭也。〔五〕躋釐公者,先禰後祖也。

  〔一〕 師古曰:「主,廟主也。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薨,至文二年二月乃作主,間有一閏,故十六月也。」

  〔二〕 師古曰:「禘,祭也,(二)〔一一〕而祭之。文二年八月而禘,距作主六月也。致謂(外)〔升〕其主於廟。」

  〔三〕 師古曰:「躋音子奚反,又音子詣反。」

  〔四〕 師古曰:「墮,毀也,音火規反。」

  〔五〕 師古曰:「祫,合也。毀廟及未毀廟之主,皆合祭於太祖。」

  景帝三年十二月,吳二城門自傾,大船自覆。劉向以為近金沴木,木動也。先是,吳王濞以太子死於漢,稱疾不朝,陰與楚王戊謀為逆亂。城猶國也,其一門名曰楚門,一門曰魚門。吳地以船為家,以魚為食。天戒若曰,與楚所謀,傾國覆家。吳王不寤,正月,與楚俱起兵,身死國亡。京房易傳曰:「上下咸誖,厥妖城門壞。」〔一〕

  〔一〕 師古曰:「誖,惑也,音布內反。」

  宣帝時,大司馬霍禹所居第門自壞。時禹內不順,外不敬,見戒不改,卒受滅亡之誅。

  哀帝時,大司馬董賢第門自壞。時賢以私愛居大位,賞賜無度,驕嫚不敬,大失臣道,見戒不改。後賢夫妻自殺,家徙合浦。

  傳曰:「言之不從,是謂不艾,〔一〕厥咎僭,厥罰恆陽,厥極憂。時則有詩妖,時則有介蟲之孽,時則有犬禍,時則有口舌之痾,時則有白眚白祥。惟木沴金。」

  〔一〕 師古曰:「艾讀曰乂。」

  「言之不從」,從,順也。「是謂不乂」,乂,治也。孔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虖!」〔一〕詩云:「如蜩如螗,如沸如羹。」〔二〕言上號令不順民心,虛譁憒亂,則不能治海內,失在過差,故其咎僭。僭,差也。刑罰妄加,群陰不附,則陽氣勝,故其罰常陽也。旱傷百穀,則有寇難,上下俱憂,故其極憂也。君炕陽而暴虐,〔三〕臣畏刑而柑口,〔四〕則怨謗之氣發於歌謠,故有詩妖。介蟲孽者,謂小蟲有甲飛揚之類,陽氣所生也,於春秋為螽,今謂之蝗,皆其類也。於易,兌為口,犬以吠守,而不可信,言氣毀故有犬禍。一曰,旱歲犬多狂死及為怪,亦是也。及人,則多病口喉欬者,故有口舌痾。金色白,故有白眚白祥。凡言傷者,病金氣;金氣病,則木沴之。其極憂者,順之,其福曰康寧,劉歆言傳曰時有毛蟲之孽。說以為於天文西方參為虎星,故為毛蟲。

  〔一〕 師古曰:「易上繫之辭也。邇,近也。」

  〔二〕 師古曰:「大雅蕩之詩也。蜩,蟬也。螗,蝘也,即虭蟟也。謂政無文理,虛言蹲沓,如蜩螗之鳴,湯之沸涫,羹之將孰也。蜩音調。螗音唐。蝘音偃。虭音貂。蟟音聊。涫音下館反。」

  〔三〕 師古曰:「凡言炕陽者,枯涸之意,謂無惠澤於下也。炕音口浪反。」

  〔四〕 師古曰:「柑,籋也,音其廉反。籋音女涉反。」

  史記周單襄公與晉郤錡、郤犨、郤至、齊國佐語,〔一〕告魯成公曰:「晉將有亂,三郤其當之虖!夫郤氏,晉之寵人也,(二)〔三〕卿而五大夫,可以戒懼矣。高位實疾顛,厚味實腊毒。〔二〕今郤伯之語犯,叔迂,季伐。〔三〕犯則陵人,迂則誣人,伐則掩人。有是寵也,而益之以三怨,其誰能忍之!雖齊國子亦將與焉。〔四〕立於淫亂之國,而好盡言以招人過,〔五〕怨之本也。唯善人能受盡言,齊其有虖?」〔六〕十七年,晉殺三郤。十八年,齊殺國佐。凡此屬,皆言不從之咎云。

  〔一〕 師古曰:「單襄公,解已在前。郤錡,駒伯也。郤犨,苦成叔也。郤至,昭子,即溫季也。國佐,齊大夫國武子也。」

  〔二〕 師古曰:「顛,仆也。腊,久也。言位高者必速顛仆也,味厚者為毒久。」

  〔三〕 師古曰:「伯,駒伯也。叔,苦成叔也。季,溫季也。犯,侵也。迂,夸誕也。伐,矜尚也。」

  〔四〕 師古曰:「與讀曰豫。豫於禍。」

  〔五〕 蘇林曰:「招音翹。招,舉也。」師古曰:「盡言,猶極言也。」

  〔六〕 師古曰:「言無善人不能受盡言。」

  晉穆侯以條之役生太子,名之曰仇;〔一〕其弟以千畝之戰生,名之曰成師。〔二〕師服曰:「異哉,君之名子也!〔三〕夫名以制誼,誼以出禮,〔四〕禮以體政,政以正民,〔五〕是以政成而民聽;易則生亂。〔六〕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七〕今君名太子曰仇,弟曰成師,始兆亂矣,兄其替虖!」〔八〕及仇嗣立,是為文侯。文侯卒,子昭侯立,封成師于曲沃,號桓叔。〔九〕後晉人殺昭侯而納桓叔,不克。〔一0〕復立昭侯子孝侯,桓叔子嚴伯殺之。晉人立其弟鄂侯。鄂侯生哀侯,嚴伯子武公復殺哀侯及其弟,滅之,而代有晉國。〔一一〕

  〔一〕 師古曰:「穆侯,僖侯之孫也。條,晉地也。蓋以敵來侵己,當戰時而生,故取仇忿之義以名子。」

  〔二〕 師古曰:「太子之弟,即桓叔也。畮,古畝字也。千畝亦地名,意取能成其師眾也。」

  〔三〕 師古曰:「師服,晉大夫。」

  〔四〕 師古曰:「先制義理然後立名。義理既定,禮由之出。」

  〔五〕 師古曰:「政以禮成,俗所以正。」

  〔六〕 師古曰:「反易禮義,則亂生也。」

  〔七〕 師古曰:「本自古昔而有此名。」

  〔八〕 師古曰:「替,廢也。」

  〔九〕 師古曰:「昭侯國亂身危,不能自安,故封成師為曲沃伯也。桓,諡也。昭侯叔父,故謂之叔也。」

  〔一0〕師古曰:「事不遂。」

  〔一一〕師古曰:「武始并晉國,故稱公也。事在桓三年。」

  宣公六年,鄭公子曼滿與王子伯廖語,欲為卿。〔一〕伯廖告人曰:「無德而貪,其在周易豐之離,〔二〕弗過之矣。」〔三〕間一歲,鄭人殺之。〔四〕

  〔一〕 師古曰:「曼滿、伯廖,皆鄭大夫也。廖音聊。」

  〔二〕 張晏曰:「離下震上,豐。上六變而之離,曰『豐其屋,蔀其家』也。」

  〔三〕 師古曰:「言無道德而大其屋,不過三歲,必滅亡也。」

  〔四〕 師古曰:「間一歲者,中間隔一歲。」

  襄公二十九年,齊高子容與宋司徒見晉知伯,汝齊相禮。〔一〕賓出,汝齊語知伯曰:「二子皆將不免!子容專,司徒侈,皆亡家之主也。〔二〕專則速及,侈將以其力敝,專則人實敝之,將及矣。」九月,高子出奔燕。

  〔一〕 師古曰:「高子容,齊大夫高止也。宋司徒,華定。知伯,晉大夫荀盈也。汝齊,晉大夫司馬侯也。」

  〔二〕 師古曰:「專,自是也。侈,奢泰。」

  襄公三十一年正月,魯穆叔會晉歸,告孟孝伯曰:「趙孟將死矣!〔一〕其語偷,不似民主;〔二〕且年未盈五十,而諄諄焉如八九十者,弗能久矣。〔三〕若趙孟死,為政者其韓子虖?〔四〕吾子盍與季孫言之?可以樹善,君子也。」〔五〕孝伯曰:「民生幾何,誰能毋偷!〔六〕朝不及夕,將焉用樹!」穆叔告人曰:「孟孫將死矣!吾語諸趙孟之偷也,而又甚焉。」九月,孟孝伯卒。

  〔一〕 師古曰:「穆叔,即叔孫穆子也。孟孝伯,魯大夫仲孫羯也。趙孟,晉卿趙文子也,名武。前年十月,穆叔與武同會澶泉,至此年正月乃歸。」

  〔二〕 師古曰:「偷,苟且。」

  〔三〕 師古曰:「諄諄,重頓之貌也,諄音之閏反。」

  〔四〕 師古曰:「韓子,韓宣子也,名起。」

  〔五〕 師古曰:「季孫,謂季武子也,名宿。言韓起有君子之德,方執晉政,可素厚之,以立善也。」

  〔六〕 師古曰:「幾何,言無多時也。幾音居豈反。」

  昭公元年,周使劉定公勞晉趙孟,〔一〕因曰:「子弁冕以臨諸侯,盍亦遠績禹功,而大庇民乎?」〔二〕對曰:「老夫罪戾是懼,焉能恤遠?吾儕偷食,朝不謀夕,何其長也?」〔三〕劉子歸,以語王曰:「諺所謂老將知而耄及之者,其趙孟之謂虖!〔四〕為晉正卿以主諸侯,而儕于隸人,朝不謀夕,棄神人矣。神怒民畔,何以能久?〔五〕趙孟不復年矣!」〔六〕是歲,秦景公弟后子奔晉,〔七〕趙孟問:「秦君何如?」對曰:「無道。」趙孟曰:「亡虖?」對曰:「何為?一世無道,國未艾也。〔八〕國于天地,有與立焉,〔九〕不數世淫,弗能敝也。」趙孟曰:「(天)〔夭〕虖?」對曰:「有焉。」趙孟曰:「其幾何?」〔一0〕對曰:「鍼聞國無道而年穀和孰,天贊之也,鮮不五稔。」〔一一〕趙孟視蔭,曰:「朝夕不相及,誰能待五?」〔一二〕后子出而告人曰:「趙孟將死矣!主民玩歲而愒日,其與幾何?」〔一三〕冬,趙孟卒。昭五年,秦景公卒。

  〔一〕 師古曰:「周,周景王也。劉定公,周卿也,食邑於劉,名夏。是時,孟與諸侯會於虢,故就而勞之。」

  〔二〕 師古曰:「時館於洛汭,因見河洛而美禹功,故言之也。弁冕,冠也。言今服冠冕有國家,何不追績禹功,而庇蔭其人乎?」

  〔三〕 師古曰:「儕,等也。言且得食而已,苟免目前,不能念其長久也。儕音仕皆反。」

  〔四〕 師古曰:「諺,俗所傳言也。八十曰耄,亂也。言人年老閱歷既多,謂將益智,而又耄亂也。」

  〔五〕 師古曰:「言其自比賤隸,而無恤下之心,人為神主,故神人皆去也。」

  〔六〕 師古曰:「謂其即死,不復見明年。」

  〔七〕 師古曰:「后子,即公子鍼。」

  〔八〕 師古曰:「艾讀曰刈。刈,絕也。」

  〔九〕 師古曰:「言在天地之間,多欲輔助,相與共成立之。」

  〔一0〕師古曰:「言當幾時也。音居豈反。」

  〔一一〕師古曰:「贊,佐助之也。鮮,少也。稔,孰也。穀孰為一稔。言少尚當五年,多則或不啻也。稔音人甚反。」

  〔一二〕師古曰:「蔭謂日之蔭影也。趙孟自以年暮,朝不及夕,故言五年不可待也。蔭讀與陰同。」

  〔一三〕師古曰:「玩,愛也。愒,貪也。與幾何,言不能久也。愒音口蓋反。」

  昭公元年,楚公子圍會盟,〔一〕設服離衛。〔二〕魯叔孫穆子曰:「楚公子美矣君哉!」〔三〕伯州犁曰:「此行也,辭而假之寡君。」〔四〕鄭行人子羽曰:「假不反矣。」〔五〕伯州犁曰:「子姑憂子晢之欲背誕也。」〔六〕子羽曰:「假而不反,子其無憂虖?」〔七〕齊國子曰:「吾代二子閔矣。」〔八〕陳公子招曰:「不憂何成?二子樂矣!」衛齊子曰:「苟或知之,雖憂不害。」〔一0〕退會,子羽告人曰:「齊、衛、陳大夫其不免乎!國子代人憂,子招樂憂,齊子雖憂弗害。夫弗及而憂,與可憂而樂,與憂而弗害,皆取憂之道也。〔一一〕太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一二〕三大夫兆憂矣,能無至乎!〔一三〕言以知物,其是之謂矣。」〔一四〕

  〔一〕 師古曰:「圍,楚恭王之子也。時為楚令尹,與齊、宋、衛、陳、蔡、鄭會于虢。」

  〔二〕 張晏曰:「設服者,設人君之服。離衛者,二人執戈在前也。」師古曰:「離列人君之侍衛也。」

  〔三〕 師古曰:「穆子,叔孫豹也。言其服美似人君也。」

  〔四〕 師古曰:「伯州犁,楚太宰也。言受楚王之命,假以此禮耳。蓋為其令尹文過。」

  〔五〕 師古曰:「行人,官名。子羽,公孫揮字也。假不反矣,言將遂為君。」

  〔六〕 應劭曰:「子晢攻殺伯有,今又背盟,欲復作亂也。」師古曰:「子晢,鄭大夫公孫黑也。背誕者,背命放誕,欲為亂也。子且自憂此,無憂令尹不反戈也。」

  〔七〕 師古曰:「言令尹將圖為君,則楚國有難,子亦有憂也。」

  〔八〕 應劭曰:「閔,憂也。二子,伯州犁,行人子羽也。」師古曰:「國子,齊大夫國弱也。二子,謂王子圍及伯州犁也。圍以是年篡位,而不能令終,州犁亦為圍所殺,故言可閔。應說非也。」

  〔九〕 應劭曰:「言國有憂,己乃得以成功也。」師古曰:「招,陳公子,哀公弟也。言因憂以成事,事成而樂也。招音韶。」

  〔一0〕師古曰:「齊子,衛大夫齊惡也。言先知為備,雖有憂難,無所損害。」

  〔一一〕師古曰:「弗及而憂,謂憂不及己而妄憂也。」

  〔一二〕師古曰:「太誓,周書也。」

  〔一三〕師古曰:「兆憂,謂開憂兆也。」

  〔一四〕師古曰:「物,類也。察其所言,以知禍福之類。」

  昭公十五年,晉籍談如周葬穆后,〔一〕既除喪而燕,〔二〕王曰:「諸侯皆有以填撫王室,晉獨無有,何也?」〔三〕籍談對曰:「諸侯之封也,皆受明器於王室,故能薦彝器。〔四〕晉居深山,戎翟之與鄰,拜戎不暇,其何以獻器?」王曰:「叔氏其忘諸乎!〔五〕叔父唐叔,成王之母弟,其反亡分乎?〔六〕昔而高祖司晉之典籍,〔七〕以為大正,故曰籍氏。女,司典之後也,何故忘之?」籍談不能對。賓出,王曰:「籍父其無後乎!數典而忘其祖。」〔八〕籍談歸,以語叔嚮。叔嚮曰:「王其不終乎!吾聞所樂必卒焉。〔九〕今王樂憂,若卒以憂,不可謂終。王一歲而有三年之喪二焉,〔一0〕於是乎以喪賓燕,又求彝器,樂憂甚矣。三年之喪,雖貴遂服,禮也。〔一一〕王雖弗遂,燕樂已早。〔一二〕禮,王之大經也;一動而失二禮,無大經矣。〔一三〕言以考典,典以志經。〔一四〕忘經而多言舉典,將安用之!」

  〔一〕 師古曰:「籍談,晉大夫也。穆后,周景王之后諡穆也。」

  〔二〕 師古曰:「燕與宴同。」

  〔三〕 師古曰:「填撫王室,謂獻器物也。填音竹刃反。」

  〔四〕 師古曰:「明器,明德之器也。彝器,常可寶用之器也。」

  〔五〕 師古曰:「叔,籍談字也。一曰叔父之使,故謂之叔氏也。」

  〔六〕 師古曰:「分音扶問反。」

  〔七〕 師古曰:「而亦汝。」

  〔八〕 師古曰:「忘祖業。」

  〔九〕 師古曰:「言志之所樂,終於此事。」

  〔一0〕師古曰:「為太子三年,妻死三年乃娶,達子之志。言三年之喪,二后及太子也。」

  〔一一〕師古曰:「遂猶竟。」

  〔一二〕師古曰:「天子除喪,當在卒哭,今適既葬,故譏其早也。」

  〔一三〕師古曰:「經謂常法也。既不遂服,又即宴樂,是失二禮。」

  〔一四〕師古曰:「考,成也。志,記也。」

  哀公十六年,孔丘卒,公誄之曰:「(昊)〔旻〕天不弔,不憖遺一老,俾屏予一人。」〔一〕子贛曰:「君其不歿於魯乎?夫子之言曰:『禮失則昏,名失則愆。』〔二〕失志為昏,失所(謂)〔為〕愆。生弗能用,死而誄之,非禮也;稱『予一人』,非名也。〔三〕君兩失之。」二十七年,公孫于邾,〔四〕遂死於越。〔五〕

  〔一〕 應劭曰:「憖,且辭也。言(昊)〔旻〕天不善於魯,不且遺一老,使屏蔽我一人也。」師古曰:「憖音魚覲反。」

  〔二〕 師古曰:「夫子謂孔子也。昏謂惑也。愆,過也。」

  〔三〕 師古曰:「天子自稱曰『予一人』,非諸侯之號,故云非名。」

  〔四〕 師古曰:「孫讀曰遜。」

  〔五〕 師古曰:「已解於上。」

  庶徵之恆陽,劉向以為春秋大旱也。其夏旱雩祀,謂之大雩。不傷二穀,謂之不雨。京房易傳曰:「欲德不用茲謂張,〔一〕厥災荒。荒,旱也,其旱陰雲不雨,變而赤,因而除。師出過時茲謂廣〔二〕,其旱不生。上下皆蔽茲謂隔,其旱天赤三月,時有雹殺飛禽。上緣求妃茲謂僭,〔三〕其旱三月大溫亡雲。居高臺府,茲謂犯陰侵陽,其旱萬物根死,數有火災。庶位踰節茲謂僭,其旱澤物枯,為火所傷。」

  〔一〕 孟康曰:「欲得賢者而不用,人君徒張此意。」

  〔二〕 李奇曰:「廣音曠。」韋昭曰:「謂怨曠也。」

  〔三〕 師古曰:「緣,歷也。言歷眾處而求妃妾也。」

  釐公二十一年「夏,大旱」。董仲舒、劉向以為齊(威)〔桓〕既死,諸侯從楚,釐尤得楚心。楚來獻捷,釋宋之執。〔一〕外倚彊楚,炕陽失眾,又作南門,勞民興役。〔二〕諸雩旱不雨,略皆同說。

  〔一〕 師古曰:「謂此年楚執宋公以伐宋,冬使宜申來獻捷,十二月盟于薄,釋宋公也。」

  〔二〕 師古曰:「南門本名稷門,更改高大而作之。事在二十年。」

  宣公七年「秋,大旱」。是夏,宣與齊侯伐萊。〔一〕

  〔一〕 師古曰:「萊國即東萊黃縣也。」

  襄公五年「秋,大雩」。先是宋魚石奔楚,〔一〕楚伐宋,取彭城以封魚石。〔二〕鄭畔于中國而附楚,〔三〕襄與諸侯共圍彭城,〔四〕城鄭虎牢以禦楚。〔五〕是歲鄭伯使公子發來聘,〔六〕使大夫會吳于善道。〔七〕外結二國,內得鄭聘,有炕陽動眾之應。

  〔一〕 師古曰:「犇,古奔字也。事在成十五年。魚石,宋左師也,公子目夷之曾孫也。」

  〔二〕 師古曰:「事在成十八年。」

  〔三〕 師古曰:「自鄢陵戰後,鄭遂不服,故諸侯屢侵伐之。」

  〔四〕 師古曰:「謂襄元年使仲孫蔑會晉欒黶、宋華元、衛甯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圍彭城。」

  〔五〕 師古曰:「事在二年。武牢本鄭邑,時已屬晉,蓋追言之。」

  〔六〕 師古曰:「公子發,鄭穆公之子,子產之父也,字子國。」

  〔七〕 師古曰:「使仲孫蔑會吳也。善道,地名。」

  八年「九月,大雩」。時作三軍,季氏盛。〔一〕

  〔一〕 師古曰:「萬二千五百人為軍。魯本立上下二軍,皆屬於公,有事則三卿遞帥之而征伐。今季氏欲專其人,故增立中軍,三卿各主其一也。事在十一年。」

  二十八年「八月,大雩」。先是,比年晉使荀吳、齊使慶封來聘,〔一〕是夏邾子來朝。襄有炕陽自大之應。

  〔一〕 師古曰:「比年,頻年也。荀吳,晉大夫,即荀偃之子也,二十六年晉侯使來聘。慶封,齊大夫也,二十七年齊侯使來聘。」

  昭公三年「八月,大雩」。劉歆以為昭公即位年十九矣,猶有童心,居喪不哀,炕陽失眾。

  六年「九月,大雩」。先是莒牟夷以二邑來奔,〔一〕莒怒伐魯,叔弓帥師,距而敗之,昭得入晉。〔二〕外和大國,內獲二邑,取勝鄰國,有炕陽動眾之應。

  〔一〕 師古曰:「事在五年。牟夷,莒大夫也。二邑,謂牟婁及防茲也。」

  〔二〕 師古曰:「叔弓,魯大夫。時昭公適欲朝晉,而遇莒人來討,將不果行。叔弓既敗莒師,公乃得去。故傳云成禮大國,以為援好也。」

  十六年「九月,大雩」。先是昭公母夫人歸氏薨,昭不慼,又大蒐于比蒲。〔一〕晉叔嚮曰:「魯有大喪而不廢蒐。國不恤喪,不忌君也;君亡慼容,不顧親也。殆其失國。」與三年同占。

  〔一〕 師古曰:「事在昭十一年。歸氏,胡國之女。歸姓,即齊歸也。齊,諡也。蒐謂聚而眾田獵也。比蒲,魯地名。比音毘。」

  二十四年「八月,大雩」。劉歆以為左氏傳二十三年邾師城翼,還經魯地,〔一〕魯襲取邾師,獲其三大夫。〔二〕邾人愬于晉,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三〕是春乃歸之。

  〔一〕 師古曰:「翼,邾邑也。經者,道出其中也。魯地,謂武城也。」

  〔二〕 師古曰:「謂徐鉏、丘弱、茅地也。」

  〔三〕 師古曰:「叔孫昭子也。婼音丑略反。」

  二十五年「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旱甚也。劉歆以為時后氏與季氏有隙。〔一〕又季氏之族有淫妻為讒,使季平子與族人相惡,皆共譖平子。〔二〕子家駒諫曰:「讒人以君徼幸,不可。」〔三〕昭公遂伐季氏,為所敗,出奔齊。

  〔一〕 師古曰:「后氏,郈昭伯也。季氏,季平子也。季、郈之雞鬥,季氏芥其雞,郈子為之金距。平子怒,益宮於郈氏,且責讓之,故郈昭伯怨之。」

  〔二〕 師古曰:「謂平子庶叔父公鳥之妻季姒與雍人檀通,而譖季氏之族人季公亥、公思展,故平子殺思展,以故族人皆怨之。」

  〔三〕 師古曰:「子家駒即子家懿伯,莊公之玄孫也,一名羈。」

  定公(十)〔七〕年「九月,大雩」。先是定公自將侵鄭,歸而城中城。二大夫帥師圍鄆。〔一〕

  〔一〕 師古曰:「事並在六年。中城,魯之邑也。二大夫謂季孫斯、仲孫何忌。」

  嚴公三十一年「冬,不雨」。是歲,一年而三築臺,〔一〕奢侈不恤民。

  〔一〕 師古曰:「是年春築臺于郎,夏築臺于薛,秋築臺于秦。秦、郎、薛,皆魯地。」

  釐公二年「冬十月不雨」,三年「春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雨」。先是者,嚴公夫人與公子慶父淫,而殺二君。〔一〕國人攻之,夫人遜于邾,慶父奔莒。釐公即位,南敗邾,〔二〕東敗莒,獲其大夫。〔三〕有炕陽之應。

  〔一〕 師古曰:「慶公,桓公之子,莊公弟也。二君,謂子般及閔公。」

  〔二〕 師古曰:「謂元年公敗邾師于偃。」

  〔三〕 師古曰:「謂元年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獲莒挐也。」

  文公二年,「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文公即位,天子使叔服會葬,〔一〕毛伯賜命。〔二〕又會晉侯于戚。〔三〕公子遂如齊納幣。〔四〕又與諸侯盟。〔五〕上得天子,外得諸侯,沛然自大。〔六〕躋釐公主。大夫始顓事。〔七〕

  〔一〕 師古曰:「叔服,周之內史也,叔氏,服字。會葬,葬僖公。」

  〔二〕 師古曰:「亦天子使之也。毛伯,周之卿士。毛,國;伯,爵也。賜命者,賜以命圭為瑞信也。」

  〔三〕 師古曰:「謂大夫公孫敖會之也。戚,衛邑,在頓丘衛縣西。」

  〔四〕 師古曰:「納玄纁之幣,謂公為婚於齊。」

  〔五〕 師古曰:「謂公孫敖會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垂隴也。垂隴,鄭地。」

  〔六〕 師古曰:「沛音普大反。」

  〔七〕 師古曰:「謂季孫行父也。顓讀與專同。」

  十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先是公子遂會四國而救鄭。〔一〕楚使越椒來聘。〔二〕秦人歸襚。〔三〕有炕陽之應。

  〔一〕 師古曰:「謂九年楚人伐鄭,公子遂會晉人、宋人、衛人、許人以救之。」

  〔二〕 師古曰:「越椒,楚大夫名也。事亦在九年。」

  〔三〕 師古曰:「謂九年秦人來歸僖公及成風之襚也。凡問喪者,衣服曰襚。成風,僖公之母也。成,諡也。風,姓也。襚音遂。」

  十三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先是曹伯、杞伯、滕子來朝,〔一〕郕伯來奔,〔二〕秦伯使遂來聘,〔三〕季孫行父城諸及鄆。〔四〕二年之間,五國趨之,內城二邑。炕陽失眾。一曰,不雨而五穀皆孰,異也。文公時,大夫始顓盟會,公孫敖會晉侯,又會諸侯盟于垂隴。故不雨而生者,陰不出氣而私自行,以象施不由上出,臣下作福而私自成。一曰,不雨近常陰之罰,君弱也。

  〔一〕 師古曰:「十一年曹伯來朝,十二年杞伯、滕子來朝。」

  〔二〕 師古曰:「事在十二年。郕,國;伯,爵也。」

  〔三〕 師古曰:「事在十二年。遂,秦大夫名,即左氏所謂西乞術。」

  〔四〕 師古曰:「事在十二年。諸、鄆,二邑名也。諸即琅邪諸縣也。」

  惠帝五年夏,大旱,江河水少,谿谷絕。先是發民男女十四萬六千人城長安,是歲城乃成。

  文帝三年秋,天下旱。是歲夏,匈奴右賢王寇侵上郡,詔丞相灌嬰發車騎士八萬五千人詣高奴,〔一〕擊右賢王走出塞。其秋,濟北王興居反,使大將軍討之,皆伏誅。

  〔一〕 師古曰:「即上郡之縣。」

  後六年春,天下大旱。先是發車騎材官屯廣昌,〔一〕是歲二月復發材官屯隴西。後匈奴大入上郡、雲中,烽火通長安,三將軍屯邊,〔二〕又三將軍屯京師。〔三〕

  〔一〕 師古曰:「武都之縣。」

  〔二〕 師古曰:「謂以中大夫令免為車騎將軍屯飛狐,故楚相蘇意為將軍屯句注,將軍張武屯北地。」

  〔三〕 師古曰:「謂河內太守周亞夫為將軍次細柳,宗正劉禮為將軍次霸上,祝茲侯徐厲為將軍次棘門。」

  景帝中三年秋,大旱。

  武帝元光六年夏,大旱。是歲,四將軍征匈奴。〔一〕

  〔一〕 師古曰:「謂車騎將軍衛青出上谷,騎將軍公孫敖出代,輕車將軍公孫賀出雲中,驍騎將軍李廣出鴈門。」

  元朔五年春,大旱。是歲,六將軍眾十餘萬征匈奴。〔一〕

  〔一〕 師古曰:「謂衛青將六將軍兵也。六將軍者,衛尉蘇建為游擊將軍,左內史李沮為彊弩將軍,大僕公孫賀為騎將軍,代相李蔡為輕車將軍,俱出朔方;大行李息、岸頭侯張次公為將軍,出右北平。」

  元狩三年夏,大旱。是歲發天下故吏伐棘上林,穿昆明池。

  天漢元年夏,大旱;其三年夏,大旱。先是貳師將軍征大宛還。天漢元年,發適民。〔一〕二年夏,三將軍征匈奴,〔二〕李陵沒不還。

  〔一〕 師古曰:「適讀曰謫。」

  〔二〕 師古曰:「謂貳師將軍三萬騎出酒泉,因杅將軍出西河,騎都尉李陵將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也。」

  征和元年夏,大旱。是歲發三輔騎士閉長安城門,大搜,始治巫蠱。明年,衛皇后、太子敗。

  昭帝始元六年,大旱。先是大鴻臚田廣明征益州,暴師連年。

  宣帝本始三年夏,大旱,東西數千里。先是五將軍眾二十萬征匈奴。〔一〕

  〔一〕 師古曰:「本始三年,御史大夫田廣明為祁連將軍,後將軍趙充國為蒲類將軍,雲中太守田順為武牙將軍,及渡遼將軍范明友、前將軍韓增,凡五將軍,兵十五萬騎。校尉常惠持節護烏孫兵,咸擊匈奴,是為二十萬眾也。」

  神爵元年秋,大旱。是歲,後將軍趙充國征西羌。

  成帝永始三年、四年夏,大旱。

  左氏傳晉獻公時童謠曰:「丙〔子〕之晨,龍尾伏辰,袀服振振,取虢之旂。〔一〕鶉之賁賁,天策焞焞,火中成軍,虢公其奔。」〔二〕是時虢為小國,介夏陽之阨,怙虞國之助,〔三〕亢衡于晉,有炕陽之節,失臣下之心。晉獻伐之,問於卜偃曰:「吾其濟乎?」〔四〕偃以童謠對曰:「克之。十月朔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鶉火中,必此時也。」冬十二月丙子朔,晉師滅虢,虢公醜奔周。周十二月,夏十月也。言天者以夏正。

  〔一〕 師古曰:「徒歌曰謠。袀服,黑衣。振振,袀服之貌也。袀音(勻)〔均〕,又音弋春反。振音只人反。」

  〔二〕 師古曰:「(犇)〔賁〕音奔。焞音吐敦反,又音敦。犇,古奔字。」

  〔三〕 師古曰:「介,隔也。」

  〔四〕 師古曰:「卜偃,晉大夫主卜者。」

  史記晉惠公時童謠曰:「恭太子更葬兮,後十四年,晉亦不昌,昌乃在其兄。」是時,惠公賴秦力得立,立而背秦,內殺二大夫〔一〕,國人不說。〔二〕及更葬其兄恭太子申生而不敬,故詩妖作也。後與秦戰,為秦所獲,立十四年而死。晉人絕之,更立其兄重耳,是為文公,遂伯諸侯。〔三〕

  〔一〕 師古曰:「謂里克、丕鄭。」

  〔二〕 師古曰:「說讀曰悅。」

  〔三〕 師古曰:「伯讀曰霸。」

  左氏傳文、成之世童謠曰:「鴝之鵒之,公出辱之。〔一〕鴝鵒之羽,公在外野,往饋之馬。〔二〕鴝鵒跦跦,公在乾侯,〔三〕徵褰與襦。〔四〕鴝鵒之巢,遠哉搖搖,〔五〕裯父喪勞,宋父以驕。〔六〕鴝鵒鴝鵒,往歌來哭。」〔七〕至昭公時,有鴝鵒來巢。公攻季氏,敗,出奔齊,居外野,次乾侯。八年,死于外,歸葬魯。昭公名裯。公子宋立,是為定公。

  〔一〕 師古曰:「鴝音劬。鵒音欲。」

  〔二〕 師古曰:「饋亦餽字。」

  〔三〕 臣瓚曰:「乾侯,在魏郡斥丘縣。」師古曰:「跦跦,跳行貌也。跦音誅。乾音干。」

  〔四〕 師古曰:「徵,求也。褰,袴也。言公出外求袴襦之服。」

  〔五〕 師古曰:「搖搖,不安之貌。」

  〔六〕 師古曰:「父讀曰甫。甫者,男子之通號,故云裯甫、宋甫也。言昭公欲去季氏,不遂而出,故曰喪勞。定公無德於下,坐致君位,故曰以驕。」

  〔七〕 師古曰:「謂昭公生時出奔,死乃以喪歸之。」

  元帝時童謠曰:「井水溢,滅灶煙,灌玉堂,流金門。」至成帝建始二年三月戊子,北宮中井泉稍上,溢出南流,象春秋時先有鴝鵒之謠,而後有來巢之驗。井水,陰也;灶煙,陽也;玉堂、金門,至尊之居:象陰盛而滅陽,竊有宮室之應也。王莽生於元帝初元四年,至成帝封侯,為三公輔政,因以篡位。

  成帝時童謠曰:「燕燕尾涎涎,〔一〕張公子,時相見。木門倉琅根,燕飛來,啄皇孫,皇孫死,燕啄矢。」其後帝為微行出遊,常與富平侯張放俱稱富平侯家人,過(河陽)〔陽阿〕主作樂,見舞者趙飛燕而幸之,故曰「燕燕尾涎涎」,美好貌也。張公子謂富平侯也。「木門倉琅根」,謂宮門銅鍰,〔二〕言將尊貴也。後遂立為皇后。弟昭儀賊害後宮皇子,卒皆伏辜,所謂「燕飛來,啄皇孫,皇孫死,燕啄矢」者也。

  〔一〕 師古曰:「涎涎,光澤貌也,音徒見反。」

  〔二〕 師古曰:「門之鋪首及銅鍰也。銅色青,故曰倉琅。鋪首銜環,故謂之根。鍰讀與環同。」

  成帝時歌謠又曰:「邪徑敗良田,讒口亂善人。桂樹華不實,黃爵巢其顛。故為人所羨,今為人所憐。」桂,赤色,漢家象。華不實,無繼嗣也。王莽自謂黃象,黃爵巢其顛也。

  嚴公十七年「冬,多麋」。劉歆以為毛蟲之孽為災。劉向以為麋色青,近青祥也。麋之為言迷也,蓋牝獸之淫者也。是時,嚴公將取齊之淫女,其象先見,天戒若曰,勿取齊女,淫而迷國。嚴不寤,遂取之。夫人既入,淫於二叔,終皆誅死,〔一〕幾亡社稷。〔二〕董仲舒指略同。京房易傳曰:「廢正作淫,大不明,國多麋。」又曰:「震遂泥,〔三〕厥咎國多麋。」

  〔一〕 師古曰:「謂慶父縊死,叔牙鴆卒,齊人殺哀姜也。」

  〔二〕 師古曰:「謂子般、閔公前後見殺,而齊侯欲取魯國也。幾音鉅依反。」

  〔三〕 李奇曰:「從三至五,有坎象。坎為水,四為泥在水中,故曰震遂泥。泥者,泥溺於水,不能自拔,道未光也。或以為溺於淫女,故其妖多麋。麋,迷也。」師古曰:「此易震卦九四爻辭也。泥音乃計反。」

  昭帝時,昌邑王賀聞人聲曰「熊」,視而見大熊。左右莫見,以問郎中令龔遂,遂曰:「熊,山野之獸,而來入宮室,王獨見之,此天戒大王,恐宮室將空,危亡象也。」賀不改寤,後卒失國。

  左氏傳襄公十七年十一月甲午,宋國人逐狾狗,〔一〕狾狗入於華臣氏,〔二〕國人從之。臣懼,遂奔陳。先是臣兄閱為宋卿,〔三〕閱卒,臣使賊殺閱家宰,遂就其妻。宋平公聞之,曰:「臣不唯其宗室是暴,大亂宋國之政。」欲逐之。左師向戌曰:「大臣不順,國之恥也,不如蓋之。」〔四〕公乃止。華臣炕暴失義,內不自安,故犬禍至,以奔亡也。

  〔一〕 師古曰:「狾,狂也,音征例反。」

  〔二〕 師古曰:「華臣,華元之子也。」

  〔三〕 師古曰:「為右師。」

  〔四〕 師古曰:「向戌,宋桓公曾孫也。蓋謂覆掩其事也。」

  高后八年三月,祓霸上,〔一〕還過枳道,見物如倉狗,橶高后掖,〔二〕忽而不見。卜之,趙王如意為祟。遂病掖傷而崩。先是高后鴆殺如意,支斷其母戚夫人手足,搉其(服)〔眼〕以為人彘〔三〕

  〔一〕 師古曰:「祓者,除惡之祭也,音廢。」

  〔二〕 師古曰:「橶謂拘持之也。橶音戟。拘音居足反。」

  〔三〕 師古曰:「搉謂敲擊去其精也。搉音口角反。凡言彘者,皆豕之別名。」

  文帝後五年六月,齊雍城門外有狗生角。〔一〕先是帝兄齊悼惠王亡後,帝分齊地,立其庶子七人皆為王。〔二〕兄弟並彊,有炕陽心,故犬禍見也。犬守御,角兵象,在前而上鄉者也。〔三〕犬不當生角,猶諸侯不當舉兵鄉京師也。天之戒人蚤矣,〔四〕諸侯不寤。後六年,吳、楚畔,濟南、膠西、膠東三國應之,舉兵至齊。齊王猶與城守,〔五〕三國圍之。會漢破吳、楚,因誅四王。故天狗下梁而吳、楚攻梁,狗生角於齊而三國圍齊。漢卒破吳、楚於梁,誅四王於齊。京房易傳曰:「執政失,下將害之,厥妖狗生角。君子苟免,小人陷之,厥妖狗生角。」

  〔一〕 師古曰:「雍城門者,齊門名也。春秋左氏傳平陽之役,趙武及秦周伐雍門之(荻)〔萩〕是也。」

  〔二〕 師古曰:「謂齊孝王將閭、濟北王志、菑川王賢、膠東王雄渠、膠西王卬、濟南王辟光,并城陽恭王喜,是謂七王。」

  〔三〕 師古曰:「鄉讀曰嚮。次下亦同。」

  〔四〕 師古曰:「蚤,古早字。」

  〔五〕 師古曰:「與讀曰豫。」

  景帝三年二月,邯鄲狗與彘交。悖亂之氣,近犬豕之禍也。〔一〕是時趙王遂悖亂,與吳、楚謀為逆,遣使匈奴求助兵,卒伏其辜。犬,兵革失眾之占;〔二〕豕,北方匈奴之象。逆言失聽,交於異類,以生害也。京房易傳曰:「夫婦不嚴,厥妖狗與豕交。茲謂反德,國有兵革。」

  〔一〕 師古曰:「悖,惑也,音布內反。此下亦同。」

  〔二〕 如淳曰:「犬吠守,似兵革外附它類,失眾也。」

  成帝河平元年,長安男子石良、劉音相與同居,〔一〕有如人狀在其室中,擊之,為狗,走出。去後有數人被甲持兵弩至良家,良等格擊,或死或傷,皆狗也。自二月至六月乃止。

  〔一〕 師古曰:「二人共止一室。」

  鴻嘉中,狗與彘交。

  左氏昭公二十四年十月癸酉,王子晁以成周之寶圭湛于河,〔一〕幾以獲神助。〔二〕甲戌,津人得之河上,陰不佞取將賣之,則為石。〔三〕是時王子晁篡天子位,萬民不鄉,號令不從,〔四〕故有玉變,近白祥也。癸酉入而甲戌出,神不享之驗云。玉化為石,貴將為賤也。後二年,子晁奔楚而死。

  〔一〕 師古曰:「以祭河也。爾雅曰:『祭川曰浮沈。』湛讀曰沈。後皆類此。」

  〔二〕 師古曰:「幾讀曰冀。」

  〔三〕 師古曰:「陰不佞,周大夫也。」

  〔四〕 師古曰:「鄉讀曰嚮。」

  史記秦始皇帝三十六年,鄭客從關東來,至華陰,望見素車白馬從華山上下,知其非人,道住止而待之。遂至,〔一〕持璧與客曰:「為我遺鎬池君。」〔二〕因言「今年祖龍死」。〔三〕忽不見。鄭客奉璧,即始皇二十八年過江所湛璧也。與周子晁同應。是歲,石隕于東郡,民或刻其石曰:「始皇死而地分。」此皆白祥,炕陽暴虐,號令不從,孤陽獨治,群陰不附之所致也。一曰,石,陰類也,陰持高節,臣將危君,趙高、李斯之象也。始皇不畏戒自省,反夷滅其旁民,而燔燒其石。是歲始皇死,後三年而秦滅。

  〔一〕 師古曰:「於道上住而待此車馬。」

  〔二〕 張晏曰:「武王居鎬,鎬池君則武王也。武王伐商,故神云始皇荒淫若紂矣,今亦可伐也。」孟康曰:「長安西南有鎬池。」師古曰:「鎬池在昆明池北。此直江神告鎬池之神,云始皇將死耳,無豫於武王也。張說失矣。」

  〔三〕 蘇林曰:「祖,始也。龍,人君象。謂始皇也。」

  孝昭元鳳三年正月,泰山萊蕪山南匈匈有數千人聲。民視之,有大石自立,高丈五尺,大四十八圍,入地深八尺,三石為足。石立處,有白烏數千集其旁。眭孟以為石陰類,下民象,泰山岱宗之嶽,王者易姓告代之處,當有庶人為天子者。孟坐伏誅。京房易傳曰:「『復,崩來無咎。』〔一〕自上下者為崩,厥應泰山之石顛而下,〔二〕聖人受命人君虜。」又曰:「石立如人,庶士為天下雄。立於山,同姓;平地,異姓。立於水,聖人;於澤,小人。」

  〔一〕 師古曰:「復卦之辭也。今易崩字作朋也。」

  〔二〕 師古曰:「顛,墜也。」

  天漢元年三月,天雨白毛;三年八月,天雨白氂。〔一〕京房易傳曰:「前樂後憂,厥妖天雨羽。」又曰:「邪人進,賢人逃,天雨毛。」

  〔一〕 師古曰:「凡言氂者,毛之強曲者也,音力之反。」

  史記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九鼎震。〔一〕金震,木動之也。是時周室衰微,刑重而虐,號令不從,以亂金氣。鼎者,宗廟之寶器也。宗廟將廢,寶鼎將遷,故震動也。是歲晉三卿韓、魏、趙篡晉君而分其地,威烈王命以為諸侯。天子不恤同姓,而爵其賊臣,天下不附矣。後三世,周致德祚於秦。〔二〕其後秦遂滅周,而取九鼎。九鼎之震,木沴金,失眾甚。

  〔一〕 孟康曰:「威烈,一王之諡也,六國時也。」師古曰:「即赧王之高祖也。」

  〔二〕 晉灼曰:「赧王奔秦,獻其邑,此謂致德祚也。」

  成帝元延元年正月,長安章城門門牡自亡,〔一〕函谷關次門牡亦自亡。〔二〕京房易傳曰:「飢而不損茲謂泰,厥災水,厥咎牡亡。」妖辭曰:「關動牡飛,辟為亡道臣為非,厥咎亂臣謀篡。」〔三〕故谷永對曰:「章城門通路寢之路,函谷關距山東之險,城門關守國之固,固將去焉,故牡飛也。」

  〔一〕 晉灼曰:「西出南頭第一門也。牡是出籥者。」師古曰:「牡所以下閉者也,亦以鐵為之,非出籥也。」

  〔二〕 韋昭曰:「函谷關邊小門也。」師古曰:「非行人出入所由,蓋關司曹府所在之門也。」

  〔三〕 李奇曰:「易妖變傳辭。」

  校勘記

  一三五二頁 九行 唯金沴(水)〔木〕。 景祐、殿本都作「木」。朱一新說作「木」是。

  一三五六頁 五行 左氏(使)〔傳〕桓公十三年, 景祐、殿、局本都作「傳」,此誤。

  一三五七頁一0行 成肅公受(賑)〔脤〕于社, 景祐、殿本都作「脤」,此誤,局本亦誤。

  一三六四頁一三行 勸殺(威)〔桓〕公, 景祐、殿本都作「桓」。

  一三六五頁 九行 徵,(澄)〔證〕也。 景祐、殿、局本都作「證」。朱一新說作「證」是。

  一三六六頁 三行 猶(玦)〔決〕去,不反意也。 景祐、殿本都作「決」。王先謙說作「決」是。

  一三六六頁一三行 鄭公子士〔洩〕 殿本有「洩」字。朱一新說有「洩」字是。按景祐本無,楊樹達以為不當有。

  一三六七頁 九行 高九(尺)〔寸〕,景祐、殿本都作「寸」。朱一新說作「寸」是。

  一三六九頁 五行 史(囂)〔嚚〕 殿本作「嚚」。王先謙說作「嚚」是。

  一三六九頁一四行 (反)〔及〕後為悼王。 景祐、殿本都作「及」。 朱一新說「反」「及」均誤,當作「也」。

  一三七三頁一四行 (無)〔亡〕儀,無禮儀也。 景祐、殿本都作「亡」。王先謙說作「亡」是。

  一三七五頁一一行 (二)〔一一〕而祭之。致謂(外)〔升〕其主於廟。 朱一新說汪本「二」作「一一」,「外」作「升」,是。按景祐、殿本同汪本。

  一三七七頁一三行 (二)〔三〕卿而五大夫, 景祐本作「三」。朱一新說作「三」是。

  一三八一頁 六行 (天)〔夭〕虖? 王念孫說當從景祐本作「夭」,下文「其幾何」正承「夭」字言之。

  一三八五頁 六行 (昊)〔旻〕天不弔, 景祐、殿本都作「旻」,注同。按左傳作「旻」。

  一三八五頁 七行 失所(謂)〔為〕愆。 景祐、殿本都作「為」。

  一三八六頁 八行 齊(威)〔桓〕既死, 景祐、殿本都作「桓」。

  一三八九頁 八行 定公(十)〔七〕年 蘇輿說據春秋經,定十年無大雩事。其書「九月大雩」,在定七年。「十」疑「七」之誤。

  一三九三頁 九行 丙〔子〕之晨, 景祐本有「子」字。王念孫說景祐本是。

  一三九三頁一四行 袀音(勻)〔均〕, 景祐、殿本都作「均」。

  一三九四頁 一行 (犇)〔賁〕音奔。 殿本作「賁」。 王先謙說作「賁」是。

  一三九五頁一二行 過(河陽)〔陽阿〕主作樂, 何焯、王念孫都說當作「陽阿」。

  一三九七頁一0行 搉其(服)〔眼〕以為人彘。 錢大昭說「服」當作「眼」。按景祐、殿本都作「眼」。

  一三九八頁 七行 伐雍門之(荻)〔萩〕是也。 朱一新說汪本作「萩」是。按左傳襄十八年文作「萩」。

  傳曰:「視之不明,是謂不悊,厥咎舒,厥罰恆奧,〔一〕厥極疾。〔二〕時則有草妖,時則有蠃蟲之孽,〔三〕時則有羊禍,時則有目痾,時則有赤眚赤祥。惟水沴火。」

  〔一〕 師古曰:「奧讀曰燠。燠,㬉也,音於六反。其下並同。」

  〔二〕 韋昭曰:「以疾為罰。」

  〔三〕 師古曰:「螽、螟之類無鱗甲毛羽,故謂之蠃蟲也。音郎果反。」

  「視之不明,是謂不悊」,悊,知也。詩云:「爾德不明,以亡陪亡卿;不明爾德,以亡背亡仄。」〔一〕言上不明,暗昧蔽惑,則不能知善惡,親近習,長同類,〔二〕亡功者受賞,有罪者不殺,百官廢亂,失在舒緩,故其咎舒也。盛夏日長,暑以養物,政弛緩,故其罰常奧也。奧則冬溫,春夏不和,傷病民人,故極疾也。誅不行則霜不殺草,繇臣下則殺不以時,〔三〕故有草妖。凡妖,貌則以服,言則以詩,聽則以聲。視則以色者,五色物之大分也,在於眚祥,故聖人以為草妖,失秉之明者也。〔四〕溫奧生蟲,故有蠃蟲之孽,謂螟螣之類〔五〕當死不死,未當生而生,或多於故而為災也。劉歆以為屬思心不容。於易,剛而包柔為離,〔六〕離為火為目。羊上角下(號)〔蹄〕,剛而包柔,羊大目而不精明,視氣毀故有羊禍。一曰,暑歲羊多疫死,及為怪,亦是也。及人,則多病目者,故有目痾。火色赤,故有赤眚赤祥。凡視傷者病火氣,火氣傷則水沴之。其極疾者,順之,其福曰壽。〔七〕劉歆視傳曰有羽蟲之孽,雞禍。說以為於天文南方喙為鳥星,故為羽蟲;禍亦從羽,故為雞;雞於易自在巽。說非是。庶徵之恆奧,劉向以為春秋亡冰也。小奧不書,無冰然後書,舉其大者也。京房易傳曰:「祿不遂行茲謂欺,厥咎奧,雨雪四至而溫。臣安祿樂逸茲謂亂,奧而生蟲。知罪不誅茲謂舒,其奧,夏則暑殺人,冬則物華實。重過不誅,茲謂亡徵,其咎當寒而奧六日也。」

  〔一〕 師古曰:「大雅蕩之詩也。言不別善惡,有逆背傾仄者,有堪為卿大夫者,皆不知之也。仄,古側字。」

  〔二〕 師古曰:「習,狎也。近狎者則親愛之,同類者則長益也。」

  〔三〕 師古曰:「繇讀與由同,言誅罰由於臣下。」

  〔四〕 師古曰:「謂失所執之權也。音彼命反。」

  〔五〕 師古曰:「螟食苗心,螣食苗葉之蟲也。螟音冥。螣音徒得反。」

  〔六〕 師古曰:「兩陽居外,一陰在內,故云剛包柔。」

  〔七〕 李奇曰:「於六極之中為疾者,逆火氣,致疾病也。能順火氣,則禍更為福。」

  桓公十五年「春,亡冰」。劉向以為周春,今冬也。先是連兵鄰國,三戰而再敗也,〔一〕內失百姓,外失諸侯,不敢行誅罰,鄭伯突篡兄而立,公與相親,〔二〕長養同類,不明善惡之罰也。〔三〕董仲舒以為象夫人不正,陰失節也。〔四〕

  〔一〕 師古曰:「三戰者,謂十年齊侯、衛侯、鄭伯來戰于郎,十二年與鄭師伐宋戰于宋,十三年會紀侯、鄭伯及齊侯、宋公、衛侯、燕人戰也。再敗者,謂郎之戰,穀梁傳曰『以吾敗也』,又宋之戰,穀梁亦曰『諱敗,舉其可道者也』。據左氏傳、公羊、穀梁,亦曰無冰,並在十四年,今此云十五年,未詳其意。」

  〔二〕 師古曰:「突,鄭莊公子,即厲公也。兄謂太子忽,即昭公也。莊公既卒,突因宋莊公之寵而得立,遂使昭公奔衛,故云篡兄也。公與相親者,謂十五年突為祭仲所逐奔蔡,遂居櫟,而昭公入,公再與諸侯伐鄭,謀納厲公。」

  〔三〕 師古曰:「言桓篡立,與突志同,故曰長養同類。」

  〔四〕 師古曰:「夫人姜氏通于齊侯,故云不正。」

  成公元年「二月,無冰」。董仲舒以為方有宣公之喪,君臣無悲哀之心,而炕陽,作丘甲。〔一〕劉向以為時公幼弱,政舒緩也。

  〔一〕 師古曰:「時宣公薨始踰年,故云有喪也。丘甲,解在刑法志。」

  襄公二十八年「春,無冰」。劉向以為先是公作三軍,有侵陵用武之意,〔一〕於是鄰國不和,伐其三鄙,〔二〕被兵十有餘年,因之以饑饉,百姓怨望,臣下心離,公懼而弛緩,不敢行誅罰,〔三〕楚有夷狄行,公有從楚心,不明善惡之應。〔四〕董仲舒指略同。一曰,水旱之災,寒暑之變,天下皆同,故曰「無冰」,天下異也。桓公殺兄弒君,外成宋亂,與鄭易邑,背畔周室。〔五〕成公時,楚橫行中國,〔六〕王札子殺召伯、毛伯,〔七〕晉敗天子之師于貿戎,〔八〕天子皆不能討。襄公時,天下諸侯之大夫皆執國權,〔九〕君不能制。漸將日甚,善惡不明,誅罰不行。周失之舒,秦失之急,故周衰亡寒歲,秦滅亡奧年。

  〔一〕 師古曰:「作三軍者,季氏欲專其權,非公本意,此說非也。侵陵用武者,謂入鄆取邿也。邿音詩。」

  〔二〕 師古曰:「謂十二年三月,十四年夏,莒人伐我東鄙。十五年夏,齊侯伐我北鄙。秋,邾人伐我南鄙。十六年三月,齊侯伐我北鄙。」

  〔三〕 師古曰:「弛,放也,音式爾反。」

  〔四〕 師古曰:「有從楚心,謂二十八年公朝于楚。」

  〔五〕 師古曰:「隱攝公位,又桓之兄,故云殺兄弒君也。成宋亂者,謂宋華父督弒其君殤公及其大夫孔父,以郜大鼎賂公,公會齊侯、鄭伯于稷而平其亂也。與鄭易邑,謂以太山之田易許田也。許田者,魯朝宿之邑也,而以與鄭,明魯之不朝於王,故云背畔周室。」

  〔六〕 師古曰:「謂成二年楚師侵衛,遂侵我,師于蜀。六年七月,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九年,嬰齊帥師伐莒。十五年,楚子伐鄭。十六年,楚子與晉侯、鄭伯戰于鄢陵。十八年,楚子伐宋。」

  〔七〕 師古曰:「王札子,即王子捷也。召伯、毛伯,皆周大夫也。今春秋經王札子殺召伯、毛伯事在宣十五年,而此言成公時,未達其說。召讀曰邵。」

  〔八〕 師古曰:「貿戎,戎別種也。公羊傳成元年:『王師敗績于貿戎。孰敗之?蓋晉敗之。』貿音莫候反。」

  〔九〕 師古曰:「謂襄十六年會于溴梁,諸侯之大夫盟皆類此。」

  武帝元狩六年冬,亡冰。先是,比年遣大將軍衛青、霍去病攻祁連,絕大幕,〔一〕窮追單于,斬首十餘萬級,還,大行慶賞。乃閔海內勤勞,是歲遣博士褚大等六人持節巡行天下,〔二〕存賜鰥寡,假與乏困,舉遺逸獨行君子詣行在所。郡國有以為便宜者,上丞相、御史以聞。天下咸喜。

  〔一〕 師古曰:「比,頻也。祁連,山名也。幕,沙磧也。直度曰絕,祁音上夷反。」

  〔二〕 師古曰:「行音下更反。」

  昭帝始元二年冬,亡冰。是時上年九歲,大將軍霍光秉政,始行寬緩,欲以說下。

  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隕霜不殺草」。劉歆以為草妖也。劉向以為今十月,周十二月。於易,五為天位,(為)君位,九月陰氣至,五通於天位,其卦為剝,〔一〕剝落萬物,始大殺矣,明陰從陽命,臣受君令而後殺也。今十月隕霜而不能殺草,此君誅不行,舒緩之應也。是時公子遂顓權,〔二〕三桓始世官,〔三〕天戒若曰,自此之後,將皆為亂矣。文公不寤,其後遂殺子赤,三家逐昭公。〔四〕董仲舒指略同。京房易傳曰:「臣有緩茲謂不順,厥異霜不殺也。」

  〔一〕 師古曰:「坤下艮上。」

  〔二〕 師古曰:「公子遂,莊公之子,即東門襄仲也,時為卿,專執國政也。」

  〔三〕 師古曰:「謂父子相繼為卿也。」

  〔四〕 師古曰:「並已解於上。」

  書序曰:「伊(涉)〔陟〕相太戊,亳有祥桑穀共生。」〔一〕傳曰:「俱生乎朝,七日而大拱。〔二〕伊陟戒以修德,而木枯。」劉向以為殷道既衰,高宗承敝而起,盡涼陰之哀,天下應之,〔三〕既獲顯榮,怠於政事,國將危亡,故桑穀之異見。桑猶喪也,穀猶生也,殺生之秉失而在下,〔四〕近草妖也。一曰,野木生朝而暴長,小人將暴在大臣之位,危亡國家,象朝將為虛之應也。〔五〕

  〔一〕 師古曰:「商書咸乂之序也。其書亡。伊陟,伊尹子也。大戊,太甲孫也。亳,殷所都也。桑、穀二木,合而共生。穀音彀。」

  〔二〕 師古曰:「兩手合為拱,音久勇反。」

  〔三〕 師古曰:「涼,信也。陰,默也。言居哀信默,三年不言也。涼讀曰諒。一說,涼陰謂居喪之廬也。謂三年處於廬中不言。涼音力羊反。據今尚書及諸傳記,太戊卒,子仲丁立,卒,弟何亶甲立,卒,子祖乙立,卒,子盤庚立,卒,小乙之子武丁立,是為高宗。桑穀自太戊時生,涼陰乃高宗之事。而此云桑穀即高宗時出,其說與尚書大傳不同,未詳其義也。或者伏生差謬。」

  〔四〕 師古曰:「秉音彼命反。」

  〔五〕 師古曰:「虛讀曰墟。」

  書序又曰:「高宗祭成湯,有蜚雉登鼎耳而雊。」〔一〕祖己曰:「惟先假王,正厥事。」〔二〕劉向以為雉雊鳴者雄也,以赤色為主。於易,離為雉,雉,南方,近赤祥也。劉歆以為羽蟲之孽。易有鼎卦,〔三〕鼎,宗廟之器,主器奉宗廟者長子也。野鳥自外來,入為宗廟器主,是繼嗣將易也。一曰,鼎三足,三公象,而以耳行〔四〕。野鳥居鼎耳,小人將居公位,敗宗廟之祀。野木生朝,野鳥入廟,敗亡之異也。武丁恐駭,謀於忠賢,修德而正事,內舉傅說,授以國政,〔五〕外伐鬼方,以安諸夏,〔六〕故能攘木鳥之妖,致百年之壽,〔七〕所謂「六沴作見,若是共御,五福乃降,用章于下」者也。〔八〕一曰,金沴木曰木不曲直。

  〔一〕 師古曰:「商書高宗肜日之序也。蜚,古飛字。雊音工豆反。」

  〔二〕 師古曰:「祖己,殷賢臣。假,大也。言先代大道之王,能正其事,而災異銷也。」

  〔三〕 師古曰:「巽下離上也。」

  〔四〕 師古曰:「鼎非舉耳不得行,故云以耳行。」

  〔五〕 師古曰:「武丁夢得賢相,乃以所夢之像使求之,得於傅巖,立以為相,作說命三篇。說讀曰悅。」

  〔六〕 師古曰:「鬼方,絕遠之地,一曰國名。夏,大也。中國大於戎狄,故曰諸夏。」

  〔七〕 師古曰:「攘,卻也,音人羊反。」

  〔八〕 師古曰:「共讀曰恭。御讀曰禦。言恭己以禦災也。一說,御,治也,恭治其事也。」

  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李梅實」。劉向以為周十二月,今十月也,李梅當剝落,今反華實,近草妖也。先華而後實,不書華,舉重者也。陰成陽事,象臣顓君作威福。一曰,冬當殺,反生,象驕臣當誅,不行其罰也。故冬(華)華者,象臣邪謀有端而不成,至於實,則成矣。是時僖公死,公子遂顓權,文公不寤,後有子赤之變。一曰,君舒緩甚,奧氣不臧,則華實復生。董仲舒以為李梅實,臣下彊也。記曰:「不當華而華,易大夫;不當實而實,易相室。」〔一〕冬,水王,木相,故象大臣。劉歆以為庶徵皆以蟲為孽,思心蠃蟲孽也。李梅實,屬草妖。

  〔一〕 應劭曰:「冬,水王,木相,故象大臣。冬實者,變置丞相與宮室也。但華,則變大夫也。」師古曰:「相室猶言相國,謂宰相也。合韻故言相室。相室者,相王室。」

  惠帝五年十月,桃李華,棗實。昭帝時,上林苑中大柳樹斷仆地,一朝起立,生枝葉,有蟲食其葉,成文字,曰「公孫病已立」。又昌邑王國社有枯樹復生枝葉。眭孟以為木陰類,下民象,當有故廢之家公孫氏從民間受命為天子者。昭帝富於春秋,霍光秉政,以孟妖言,誅之。後昭帝崩,無子,徵昌邑王賀嗣位,狂亂失道,光廢之,更立昭帝兄衛太子之孫,是為宣帝。帝本名病已。京房易傳曰:「枯楊生稊,〔一〕枯木復生,人君亡子。」

  〔一〕 師古曰:「大過九二爻辭也。稊,楊秀之始生者,音徒奚反。」

  元帝初元四年,皇后曾祖父濟南東平陵王伯墓門梓柱卒生枝葉,上出屋。〔一〕劉向以為王氏貴盛將代漢家之象也。後王莽篡位,自說之曰:「初元四年,莽生之歲也,當漢九世火德之厄,而有此祥興於高祖考之門。門為開通,梓猶子也,言王氏當有賢子開通祖統,起於柱石大臣之位,受命而王之符也。」

  〔一〕 孟康曰:「王伯,莽之祖也。」師古曰:「莽高祖父也。故下云高祖考。卒讀曰猝。猝,暴也。」

  建昭五年,兗州刺史浩賞禁民私所自立社。〔一〕山陽橐茅鄉社有大槐樹,〔二〕吏伐斷之,其夜樹復立其故處。成帝永始元年二月,河南街郵樗樹生支如人頭,〔三〕眉目須皆具,亡髮耳。哀帝建平三年十月,汝南西平遂陽鄉柱仆地,生支如人形,〔四〕身青黃色,面白,頭有頿髮,稍長大,凡長六寸一分。京房易傳曰:「王德衰,下人將起,則有木生為人狀。」

  〔一〕 張晏曰:「民間三月九月又社,號曰私社。」臣瓚曰:「舊制二十五家為一社,而民或十家五家共為田社,是私社。」師古曰:「瓚說是。」

  〔二〕 師古曰:「橐,縣名也,屬山陽郡。茅鄉,橐縣之鄉也。橐音拓。」

  〔三〕 師古曰:「郵謂行書之舍。樗樹似杶。樗音丑余反。杶音丑倫反。」

  〔四〕 師古曰:「仆,頓也,音赴。」

  哀帝建平三年,零陵有樹僵地,〔一〕圍丈六尺,長十丈七尺。民斷其本,長九尺餘,皆枯。三月,樹卒自立故處。〔二〕京房易傳曰:「棄正作淫,厥妖木斷自屬。〔三〕妃后有顓,木仆反立,斷枯復生。〔四〕天辟惡之。」〔五〕

  〔一〕 師古曰:「僵,偃也,音疆。」

  〔二〕 師古曰:「卒讀曰猝。」

  〔三〕 師古曰:「屬,連續也。音之欲反。」

  〔四〕 師古曰:「顓謂專寵。」

  〔五〕 如淳曰:「天辟,謂天子也。」師古曰:「辟音壁。」

  元帝永光二年八月,天雨草,而葉相摎結,大如彈丸。〔一〕平帝元始三年正月,天雨草,狀如永光時。京房易傳曰:「君吝於祿,信衰賢去,厥妖天雨草。」

  〔一〕 師古曰:「摎,繞也。樛音居虯反。」

  昭公二十五年「夏,有鴝鵒來巢」。劉歆以為羽蟲之孽,其色黑,又黑祥也,視不明聽不聰之罰也。劉向以為有蜚有蜮不言來者,氣所生,所謂眚也;〔一〕鴝鵒言來者,氣所致,所謂祥也。鴝鵒,夷狄穴藏之禽,來至中國,不穴而巢,陰居陽位,〔二〕象季氏將逐昭公,去宮室而居外野也。鴝鵒白羽,旱之祥也;穴居而好水,黑色,為主急之應也。天戒若曰,既失眾,不可急暴;急暴,陰將持節陽以逐爾,去宮室而居外野矣。昭不寤,而舉兵圍季氏,為季氏所敗,出奔于齊,遂死于外野。董仲舒指略同。

  〔一〕 師古曰:「此蜚,謂負蠜也,其為蟲臭。蜮,短弧,即今所謂水弩也。隱元年有蜚,莊十八年有蜮。蜚音翡。蜮音域。蜚亦作蜰,其音同耳。」

  〔二〕 師古曰:「今之鴝鵒,中國皆有,依周官而言,但不踰濟水耳。左氏以為魯所常無,故異而書之。而此云夷狄禽,未喻其意。又此鳥本亦巢居,不皆穴處也。書巢者,著其居止字乳,不即去也。」

  景帝三年十一月,有白頸烏與黑烏群鬥楚國呂縣,白頸不勝,墮泗水中,死者數千。劉向以為近白黑祥也。時楚王戊暴逆無道,〔一〕刑辱申公,與吳王謀反。烏群鬥者,師戰之象也。白頸者小,明小者敗也。墮於水者,將死水地。王戊不寤,遂舉兵應吳,與漢大戰,兵敗而走,至於丹徒,為越人所斬,墮死於水之效也。京房易傳曰:「逆親親,厥妖白黑烏鬥於國。」

  〔一〕 師古曰:「戊,楚元王之孫也。」

  昭帝元鳳元年,有烏與鵲鬥燕王宮中池上,烏墮池死,近黑祥也。時燕王旦謀為亂,遂不改寤,伏辜而死。楚、燕皆骨肉藩臣,以驕怨而謀逆,俱有烏鵲鬥死之祥,行同而占合,此天人之明表也。燕一烏鵲鬥於宮中而黑者死,楚以萬數鬥於野外而白者死,象燕陰謀未發,獨王自殺於宮,故一烏水色者死,楚炕陽舉兵,軍師大敗於野,故眾烏金色者死,天道精微之效也。京房易傳曰:「專征劫殺,厥妖烏鵲鬥。」

  昭帝時有鵜鶘或曰禿鶖,〔一〕集昌邑王殿下,王使人射殺之。劉向以為水鳥色青,青祥也。時王馳騁無度,慢侮大臣,不敬至尊,有服妖之象,〔二〕故青祥見也。野鳥入處,宮室將空。王不寤,卒以亡。京房易傳曰:「辟退有德,厥咎狂,厥妖水鳥集于國中。〔三〕

  〔一〕 師古曰:「鵜鶘即汙澤也,一名淘河,腹下胡大如數升囊,好群入澤中,抒水食魚,因名禿鶖,亦水鳥也。鵜音大奚反。鶘音胡。鶖音秋。」

  〔二〕 師古曰:「謂多治仄注冠,又以冠奴也。」

  〔三〕 師古曰:「辟,君也。」

  成帝河平元年二月庚子,泰山山桑谷有䳒焚其巢。〔一〕男子孫通等聞山中群鳥䳒鵲聲,往視,見巢㸐,盡墮地中,〔二〕有三䳒鷇燒死。〔三〕樹大四圍,巢去地五丈五尺。太守平以聞。䳒色黑,近黑祥,貪虐之類也。易曰:「鳥焚其巢,旅人先笑後號咷。」〔四〕泰山,岱宗,五嶽之長,王者易姓告代之處也。天戒若曰,勿近貪虐之人,聽其賊謀,將生焚巢自害其子絕世易姓之禍。其後趙蜚燕得幸,立為皇后,弟為昭儀,姊妹專寵,聞後宮許美人、曹偉能生皇子也,〔五〕昭儀大怒,令上奪取而殺之,皆并殺其母。成帝崩,昭儀自殺,事乃發覺,趙后坐誅。此焚巢殺子後號咷之應也。一曰,王莽貪虐而任社稷之重,卒成易姓之禍云。京房易傳曰:人君暴虐,鳥焚其舍。」

  〔一〕 師古曰:「䳒,鴟也,音緣。」

  〔二〕 師古曰:「㸐,古然字。」

  〔三〕 師古曰:「鳥子新生而哺者曰鷇,音口豆反,又音工豆反。」

  〔四〕 師古曰:「旅卦上九爻辭也。咷音逃。」

  〔五〕 師古曰:「曹偉能,宮人姓名也。偉能一名宮,見外戚傳。」

  鴻嘉二年三月,博士行大射禮,有飛雉集于庭,歷階登堂而雊。後雉又集太常、宗正、丞相、御史大夫、大司馬車騎將軍之府,又集未央宮承明殿屋上。時大司馬車騎將軍王音、待詔寵等上言:「天地之氣,以類相應,〔一〕譴告人君,甚微而著。雉者聽察,先聞雷聲,故月令以紀氣。〔二〕經載高宗雊雉之異,〔三〕以明轉禍為福之驗。今雉以博士行禮之日大眾聚會,飛集於庭,歷階登堂,萬眾睢睢,〔四〕驚怪連日。徑歷三公之府,太常宗正典宗廟骨肉之官,然後入宮。其宿留告曉人,具備深切,〔五〕雖人道相戒,何以過是!」後帝使中常侍晁閎詔音曰:「聞捕得雉,毛羽頗摧折,類拘執者,得無人為之?」〔六〕音復對曰:「陛下安得亡國之語?不知誰主為佞諂之計,〔七〕誣亂聖德如此者!左右阿諛甚眾,不待臣音復諂而足。〔八〕公卿以下,保位自守,莫有正言。如令陛下覺寤,懼大禍且至身,深責臣下,繩以聖法,臣音當先受誅,豈有以自解哉!今即位十五年,繼嗣不立,日日駕車而出,泆行流聞,〔九〕海內傳之,甚於京師。外有微行之害,內有疾病之憂,皇天數見災異,〔一0〕欲人變更,終已不改。天尚不能感動陛下,臣子何望?獨有極言待死,命在朝暮而已。如有不然,老母安得處所,尚何皇太后之有!高祖天下當以誰屬乎!〔一一〕宜謀於賢知,克己復禮,以求天意,繼嗣可立,災變尚可銷也。」

  〔一〕 師古曰:「以經術待詔,其人名寵,不記姓也。流浴書本寵上輒加孫字,非也。」

  〔二〕 師古曰:「謂季冬之月云『雉雊雞乳』也。」

  〔三〕 師古曰:「已解於上。」

  〔四〕 師古曰:「睢睢,仰目視貌也。音呼惟反。」

  〔五〕 師古曰:「宿音先就反。留音力救反。」

  〔六〕 師古曰:「言人放此雉,故欲為變異者。」

  〔七〕 師古曰:「讇,古諂(也)〔字〕。」

  〔八〕 師古曰:「足,益也,音子喻反。」

  〔九〕 師古曰:「言帝行多驕泆,醜惡流布,聞於遠方也。」

  〔一0〕師古曰:「見,顯示。」

  〔一一〕如淳曰:「老母,音之老母也,當隨己受罪誅也。又謂己言深切,觸悟人主,積恚而死,必行之誅,不能復顧太后也。」師古曰:「如說非也。此言總屬於成帝耳。不然者,謂不如所諫而自修改也。老母,帝之母,即太后也。言帝不自修改,國家危亡,太后不知處所,高祖天下無所付屬也。屬音之欲反。」

  成帝綏和二年三月,天水平襄有燕生爵,哺食至大,俱飛去〔一〕。京房易傳曰:「賊臣在國,厥咎燕生爵,諸侯銷。」一曰,生非其類,子不嗣世。

  〔一〕 師古曰:「哺音蒲固反。食讀曰飤。謂與母俱去。」

  史記魯定公時,季桓子穿井,得土缶,中得蟲若羊,〔一〕近羊禍也。羊者,地上之物,幽於土中,象定公不用孔子而聽季氏,暗昧不明之應也。一曰,羊去野外而拘土缶者,象魯君失其所而拘於季氏,季氏亦將拘於家臣也。是歲季氏家臣陽虎囚季桓子。後三年,陽虎劫公伐孟氏,兵敗,竊寶玉大弓而出亡。〔二〕

  〔一〕 師古曰:「缶,盎也,即今之盆。」

  〔二〕 師古曰:「寶玉謂夏后氏之璜,大弓謂封父之繁弱,皆魯始封之分器,所受於周也。定八年,陽虎作亂不克,竊之而入讙陽關以叛。」

  左氏傳魯襄公時,宋有生女子赤而毛,棄之隄下,宋平公母共姬之御者見而收之,〔一〕因名曰棄。長而美好,納之平公,生子曰佐。後宋臣伊戾讒太子痤而殺之。〔二〕先是,大夫華元出奔晉,〔三〕華弱奔魯,〔四〕華臣奔陳,〔五〕華合比奔衛。〔六〕劉向以為時則火災赤眚之明應也。京房易傳曰:「尊卑不別,厥妖女生赤毛。」

  〔一〕 師古曰:「平公,宋共公之子也,名成。共讀曰恭。」

  〔二〕 師古曰:「事在襄二十六年。痤音才戈反。」

  〔三〕 師古曰:「華元奔在成十五年。」

  〔四〕 師古曰:「事在襄六年。」

  〔五〕 師古曰:「事在襄十七年。」

  〔六〕 師古曰:「事在昭六年。據今春秋,合比奔在殺太子痤後,而志總言先是,未詳其意。」

  惠帝二年,天雨血於宜陽,一頃所,劉向以為赤眚也。時又冬雷,桃李華,常奧之罰也。是時政舒緩,諸呂用事,讒口妄行,殺三皇子,建立非嗣,〔一〕及不當立之王,〔二〕退王陵、趙堯、周昌。〔三〕呂太后崩,大臣共誅滅諸呂,僵尸流血。京房易傳曰:「歸獄不解,茲謂追非,厥咎天雨血;茲謂不親,民有怨心,不出三年,無其宗人。」又曰:「佞人祿,功臣僇,天雨血。」〔四〕

  〔一〕 師古曰:「三皇子,謂趙隱王如意、趙幽王友、趙恭王恢,皆高帝子也。建立非嗣,謂立後宮美人子為嗣。」

  〔二〕 孟康曰:「呂氏三王也。」

  〔三〕 師古曰:「惠帝六年,王陵為右丞相。惠帝崩,呂后欲廢陵,遷為太傅,實奪之相權。高祖以趙堯為御史大夫,高后元年怨堯前定趙王如意之策,乃抵堯罪。周昌為趙相,趙王見鴆殺,昌謝病不朝見,三歲而薨。」

  〔四〕 師古曰:「僇,古戮字。」

  哀帝建平四年四月,山陽湖陵雨血,廣三尺,長五尺,大者如錢,小者如麻子。後二年,帝崩,王莽擅朝,誅貴戚丁、傅,大臣董賢等皆放徙遠方,與諸呂同(眾)〔象〕。誅死者少,雨血亦少。

  傳曰:「聽之不聰,是謂不謀,厥咎急,厥罰恆寒,厥極貧。時則有鼓妖,時則有魚孽,時則有豕禍,時則有耳痾,時則有黑眚黑祥。惟火沴水。」

  「聽之不聰,是謂不謀」,言上偏聽不聰,下情隔塞,則不能謀慮利害,失在嚴急,故其咎急也。盛冬日短,寒以殺物,政促迫,故其罰常寒也。寒則不生百穀,上下俱貧,故其極貧也。君嚴猛而閉下,臣戰栗而塞耳,則妄聞之氣發於音聲,故有鼓妖。寒氣動,故有魚孽。雨以龜為孽,〔一〕龜能陸處,非極陰也;魚去水而死,極陰之孽也。於易坎為豕,豕大耳而不聰察,聽氣毀,故有豕禍也。一曰,寒歲豕多死,及為怪,亦是也。及人,則多病耳者,故有耳痾。水色黑,故有黑眚黑祥。凡聽傷者病水氣,水氣病則火沴之。其極貧者,順之,其福曰富。劉歆聽傳曰有介蟲孽也,庶徵之恆寒。劉向以為春秋無其應,周之末世舒緩微弱,政在臣下,奧煖而已,故籍秦以為驗。〔二〕秦始皇帝即位尚幼,委政太后,太后淫於呂不韋及嫪毐〔三〕,封毐為長信侯,以太原郡為毐國,宮室苑囿自恣,政事斷焉。故天冬雷,以見陽不禁閉,以涉危害,舒奧迫近之變也。始皇既冠,毐懼誅作亂,始皇誅之,斬首數百級,大臣二十人,皆車裂以徇,夷滅其宗,遷四千餘家於房陵。是歲四月,寒,民有凍死者。數年之間,緩急如此,寒奧輒應,此其效也。劉歆以為大雨雪,及未當雨雪而雨雪,及大雨雹,隕霜殺叔草,皆常寒之罰也。劉向以為常雨屬貌不恭。京房易傳曰:「有德遭險,茲謂逆命,厥異寒。誅過深,當奧而寒,盡六日,亦為雹。害正不誅,茲謂養賊,寒七十二日,殺蜚禽〔四〕。道人始去茲謂傷,〔五〕其寒物無霜而死,涌水出。戰不量敵,茲謂辱命,其寒雖雨物不茂。聞善不予,厥咎聾。」

  〔一〕 服虔曰:「多雨則龜多出。」

  〔二〕 師古曰:「籍,假借。」

  〔三〕 師古曰:「嫪或音居虯反。嫪,姓也。毐,名也。許慎說以為『嫪毐,士之無行者』。嫪音郎到反。毐音烏改反。與今史記、漢書本文不同,且摎樂之姓,又非嫪也,故當依本字以讀。」

  〔四〕 師古曰:「蜚讀曰飛。」

  〔五〕 服虔曰:「有道之人去。」

  桓公八年「十月,雨雪」。周十月,今八月也,未可以雪,劉向以為時夫人有淫齊之行,而桓有妒(媚)〔媢〕之心,〔一〕夫人將殺,其象見也。〔二〕桓不覺寤,後與夫人俱如齊而殺死。凡雨,陰也,雪又雨之陰也,出非其時,迫近象也。董仲舒以為象(大)〔夫〕人專恣,陰氣盛也。

  〔一〕 師古曰:「媢謂夫妒婦也。音莫報反。」

  〔二〕 師古曰:「謂欲殺桓公。」

  釐公十年「冬,大雨雪」。劉向以為先是釐公立妾為夫人,陰居陽位,陰氣盛也。公羊經曰「大雨雹」。董仲舒以為公脅於齊桓公,立妾為夫人,不敢進群妾,〔一〕故專壹之象見諸雹,皆為有所漸脅也,〔二〕行專壹之政云。

  〔一〕 師古曰:「已解於上。」

  〔二〕 孟康曰:「謂陰氣漸脅。」

  昭公四年「正月,大雨雪」。劉向以為昭取於吳而為同姓,謂之吳孟子。〔一〕君行於上,臣非於下。又三家已彊,皆賤公行,慢㑄之心生。〔二〕董仲舒以為季孫宿任政,陰氣盛也。〔三〕

  〔一〕 師古曰:「魯與吳俱姬也。周禮同姓不為婚,故諱不稱吳姬,而云孟子也。取讀曰娶。」

  〔二〕 師古曰:「㑄,古侮字。」

  〔三〕 師古曰:「季孫宿,季武子也。」

  文帝四年六月,大雨雪。後三歲,淮南王長謀反,發覺,遷,道死。〔一〕京房易傳曰:「夏雨雪,戒臣為亂。」

  〔一〕 師古曰:「遷於蜀,未至而死於雍,故曰道死。」

  景帝中六年三月,雨雪。其六月,匈奴入上郡取苑馬,吏卒戰死者二千餘人。明年,條侯周亞夫下獄死。

  武帝元狩元年十二月,大雨雪,民多凍死。是歲淮南、衡山王謀反,發覺,皆自殺。使者行郡國,治黨與,〔一〕坐死者數萬人。

  〔一〕 師古曰:「行音下更反。」

  元鼎二年三月,雪,平地厚五尺。是歲御史大夫張湯有罪自殺,丞相嚴青翟坐與三長史謀陷湯,〔一〕青翟自殺,三長史皆棄市。

  〔一〕 師古曰:「謂朱買臣為丞相長史,王朝及邊通皆守丞相長史也。」

  元鼎三年三月水冰,四月雨雪,關東十餘郡人相食。是歲,民不占緡錢有告者,以半畀之。〔一〕

  〔一〕 師古曰:「言政急刻也。占音之贍反。」

  元帝建昭二年十一月,齊楚地大雪,深五尺。是歲魏郡太守京房為石顯所告,坐與妻父淮陽王舅張博、博弟光勸視淮陽王以不義〔一〕,博要斬,光、房棄市,御史大夫鄭弘坐免為庶人。成帝即位,顯伏辜,淮陽王上書冤博,辭語增加,〔二〕家屬徙者復得還。

  〔一〕 師古曰:「視讀曰示。」

  〔二〕 師古曰:「言博本為石顯所冤,增加其語故陷罪。」

  建昭四年三月,雨雪,燕多死。谷永對曰:「皇后桑蠶以治祭服,共事天地宗廟,〔一〕正以是日疾風自西北,大寒雨雪,壞敗其功,以章不鄉。〔二〕宜齊戒辟寢,以深自責,〔三〕請皇后就宮,鬲閉門戶,毋得擅上。〔四〕且令眾妾人人更進,以時博施。皇天說喜,〔五〕庶幾可以得賢明之嗣。即不行臣言,災異俞甚,天變成形,臣雖欲復捐身關策,不及事已。」〔六〕其後許后坐祝詛廢。

  〔一〕 師古曰:「共讀曰恭。」

  〔二〕 師古曰:「言不當天心。鄉讀曰嚮。」

  〔三〕 師古曰:「齊讀曰齋。辟讀曰避。」

  〔四〕 師古曰:「鬲與隔同。擅上,謂輒至御所也。上音時掌反。一曰,擅,專也。上謂天子也,讀如本字。勿令皇后專固天子。」

  〔五〕 師古曰:「更音工衡反。說讀曰悅。」

  〔六〕 師古曰:「言雖欲棄捐其身,不懷顧慮,極陳計策,關說天子,亦無所及。」

  陽朔四年四月,雨雪,燕雀死。後十六年,許皇后自殺。

  定公元年「十月,隕霜殺菽」。〔一〕劉向以為周十月,今八月也,消卦為觀,〔二〕陰氣未至君位而殺,誅罰不由君出,在臣下之象也。是時季氏逐昭公,公死于外,定公得立,故天見災以視公也。〔三〕釐公二年「十月,隕霜不殺草」,為嗣君微,失秉事之象也。〔四〕其後卒在臣下,則災為之生矣。異故言草,災故言菽,重殺穀。〔五〕一曰菽,草之難殺者也,言殺菽,知草皆死也;言不殺草,知菽亦不死也。董仲舒以為菽,草之彊者,天戒若曰,加誅於彊臣。言菽,以微見季氏之罰也。

  〔一〕 師古曰:「菽,大豆。」

  〔二〕 師古曰:「坤下巽上也。」

  〔三〕 師古曰:「視讀曰示。」

  〔四〕 師古曰:「謂襄仲專權,殺嫡立庶,公室遂弱。秉音彼命反。」

  〔五〕 師古曰:「以其事為重,不比於殺草也。」

  武帝元光四年四月,隕霜殺草木。先是二年,遣五將軍三十萬眾伏馬邑下,〔一〕欲襲單于,單于覺之而去。自是始征伐四夷,師出三十餘年,天下戶口減半。京房易傳曰:「興兵妄誅,茲謂亡法,厥災霜,夏殺五穀,冬殺麥。誅不原情,茲謂不仁,其霜,夏先大雷風,冬先雨,乃隕霜,有芒角。賢聖遭害,其霜附木不下地。佞人依刑,茲謂私賊,其霜在草根土隙間。不教而誅茲謂虐,其霜反在草下。」

  〔一〕 師古曰:「謂御史大夫韓安國為護軍將軍,衛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太僕公孫賀為輕車將軍,大行王恢為將屯將軍,太中大夫李息為材官將軍。」

  元帝永光元年三月,隕霜殺桑;九月二日,隕霜殺稼,天下大飢。是時中書令石顯用事專權,與春秋定公時隕霜同應。成帝即位,顯坐作威福誅。

  釐公二十九年「秋,大雨雹」。劉向以為盛陽雨水,溫煖而湯熱,陰氣脅之不相入,則轉而為雹;盛陰雨雪,凝滯而冰寒,陽氣薄之不相入,則散而為霰。〔一〕故沸湯之在閉器,而湛於寒泉,則為冰,〔二〕及雪之銷,亦冰解而散,此其驗也。故雹者陰脅陽也,霰者陽脅陰也,春秋不書霰者,猶月食也。釐公末年信用公子遂,遂專權自恣,將至於殺君,故陰脅陽之象見。釐公不寤,遂終專權,後二年殺子赤,立宣公。〔三〕左氏傳曰:「聖人在上無雹,雖有不為災。」說曰:凡物不為災不書,書大,言為災也。凡雹,皆冬之愆陽,夏之伏陰也。〔四〕

  〔一〕 師古曰:「霰,雨雪雜下,音先見反。」

  〔二〕 孟康曰:「投湯器中,以沈寒泉而成也。」師古曰:「湛讀曰沈。」

  〔三〕 師古曰:「公子遂,東門襄仲也。赤,文公太子,即惡也。」

  〔四〕 師古曰:「愆,過也。過陽,冬溫也。伏陰,夏寒也。」

  昭公三年,「大雨雹」。是時季氏專權,脅君之象見。昭公不寤,後季氏卒逐昭公。

  元封三年十二月,雷雨雹,大如馬頭。宣帝地節四年五月,山陽濟陰雨雹如雞子,深二尺五寸,殺二十人,蜚鳥皆死。〔一〕其十月,大司馬霍禹宗族謀反,誅,霍皇后廢。

  〔一〕 師古曰:「蜚讀曰飛。」

  成帝河平二年四月,楚國雨雹,大如斧,蜚鳥死。

  左傳曰釐公三十二年十二月己卯,晉文公卒,庚辰,將殯于曲沃,出絳,柩有聲如牛。劉向以為近鼓妖也。喪,凶事;聲如牛,怒象也。將有急怒之謀,以生兵革之禍。是時,秦穆公遣兵襲鄭而不假道,還,晉大夫先軫謂襄公曰,秦師過不假塗,請擊之。〔一〕遂要崤阨,〔二〕以敗秦師,匹馬觭輪無反者,〔三〕操之急矣。〔四〕晉不惟舊,而聽虐謀,結怨彊國,四被秦寇,禍流數世,凶惡之效也。〔五〕

  〔一〕 師古曰:「先軫即原軫。」

  〔二〕 師古曰:「即今之二崤山也。」

  〔三〕 服虔曰:「觭音奇偶之奇。」師古曰:「觭,隻也。言盡虜獲之。觭音居宜反。」

  〔四〕 師古曰:「操,持也。謂執持所虜獲也。操音千高反。」

  〔五〕 師古曰:「舊者,謂晉襄之父文公本為秦所納而得國,是舊恩也。虐謀,先軫之計也。四被秦寇,謂魯文二年秦孟明視帥師伐晉,三年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十年秦伯伐晉取北徵,十二年秦伯伐晉取羈馬。禍流,謂自襄公至厲公,凡五君與秦構難也。」

  哀帝建平二年四月乙亥朔,御史大夫朱博為丞相,少府趙玄為御史大夫,臨延登受策,有大聲如鍾鳴,〔一〕殿中郎吏陛者皆聞焉。〔二〕上以問黃門侍郎揚雄、李尋,尋對曰:「洪範所謂鼓妖者也。師法以為人君不聰,為眾所惑,空名得進,則有聲無形,不知所從生。其傳曰歲月日之中,則正卿受之。今以四月日加辰巳有異,是為中焉。正卿謂執政大臣也。宜退丞相、御史,以應天變。然雖不退,不出期年,其人自蒙其咎。」〔三〕揚雄亦以為鼓妖,聽失之象也。朱博為人彊毅多權謀,宜將不宜相,恐有凶惡亟疾之怒。〔四〕八月,博、玄坐為姦謀,博自殺,玄減死論。京房易傳曰:「令不修本,下不安,金毋故自動,若有音。」

  〔一〕 師古曰:「延入而登殿也。漢舊儀云丞相御史大夫初拜,皇帝延登親詔也。」

  〔二〕 師古曰:「陛者,謂執兵列於陛側。」

  〔三〕 師古曰:「期年,十二月也。蒙猶被也。期音基。」

  〔四〕 師古曰:「亟,急也,音居力反。」

  史記秦二世元年,天無雲而雷。劉向以為雷當託於雲,猶君託於臣,陰陽之合也。二世不恤天下,萬民有怨畔之心。是歲陳勝起,天下畔,趙高作亂,秦遂以亡。一曰,易震為雷,為貌不恭也。

  史記秦始皇八年,河魚大上。劉向以為近魚孽也。是歲,始皇弟長安君將兵擊趙,反,死屯留,軍吏皆斬,遷其民於臨洮。〔一〕明年有嫪(毒)〔毐〕之誅。魚陰類,民之象,逆流而上者,民將不從君令為逆行也。其在天文,魚星中河而處,車騎滿野。至于二世,暴虐愈甚,終用急亡。京房易傳曰:「眾逆同志,厥妖河魚逆流上。」

  〔一〕 師古曰:「本使長安君擊趙,至屯留而謀反作亂,故賜長安君死,斬其軍吏,遷其黔首也。屯留,上黨縣也。臨洮,即今之洮州也。屯音純。洮音土高反。」

  武帝元鼎五年秋,蛙與蝦蟆群鬥。〔一〕是歲,四將軍眾十萬征南越,〔二〕開九郡。〔三〕

  〔一〕 師古曰:「蛙音胡媧反。蝦音遐。蟆音麻。」

  〔二〕 師古曰:「謂伏波將軍路博德出桂陽下皇水,樓船將軍楊僕出豫章下湞水,歸義越侯嚴為戈船將軍出零陵下離水,田甲為下瀨將軍下蒼梧。」

  〔三〕 師古曰:「謂得越地以為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崖、儋耳郡也。」

  成帝鴻嘉四年秋,雨魚于信都,長五寸以下。成帝永始元年春,北海出大魚,長六丈,高一丈,四枚。哀帝建平三年,東萊平度出大魚,〔一〕長八丈,高丈一尺,七枚,皆死。京房易傳曰:「海數見巨魚,邪人進,賢人疏。」〔二〕

  〔一〕 師古曰:「平度,東萊之縣。」

  〔二〕 師古曰:「數音所角反。」

  桓公五年「秋,螽」。〔一〕劉歆以為貪虐取民則螽,介蟲之孽也,與魚同占。劉向以為介蟲之孽屬言不從。是歲,公獲二國之聘,取鼎易邑,〔二〕興役起城。〔三〕諸螽略皆從董仲舒說云。

  〔一〕 師古曰:「螽即阜螽,即今之蝩蟲也。螽音終。蝩音之庸反。」

  〔二〕 師古曰:「二國,宋、鄭也。宋以郜鼎賂公,鄭以泰山之田易許田也。」

  〔三〕 師古曰:「謂五年夏城祝丘也。」

  嚴公二十九年「有蜚」。劉歆以為負蠜也,性不食穀,食穀為災,介蟲之孽。〔一〕劉向以為蜚色青,近青眚也,非中國所有。南越盛暑,男女同川澤,淫風所生,為蟲臭惡。〔二〕是時嚴公取齊淫女為夫人,既入,淫於兩叔,故蜚至。天戒若曰,今誅絕之尚及,不將生臭惡,聞於四方。嚴不寤,其後夫人與兩叔作亂,二嗣以殺,〔三〕卒皆被辜。〔四〕董仲舒指略同。

  〔一〕 師古曰:「蜚音伏味反。蠜音煩。」

  〔二〕 師古曰:「蜚者,中國所有,非南越之蟲,未詳向所說。」

  〔三〕 師古曰:「二嗣,謂子般及閔公也。」

  〔四〕 師古曰:「謂二叔、哀姜皆不得其死也。已解於上。」

  釐公十五年「八月,螽」。劉向以為先是釐有鹹之會,後城緣陵,〔一〕是歲復以兵車為牡丘會,使公孫敖帥師,及諸侯大夫救徐,〔二〕兵比三年在外。〔三〕

  〔一〕 師古曰:「僖十(二)〔三〕年,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鹹。鹹,衛地。十四年而與諸侯城緣陵。緣陵,杞邑也。」

  〔二〕 師古曰:「十五年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公孫敖,孟穆伯也。諸侯之大夫,即所與會諸侯也。時楚伐徐,故救之。」

  〔三〕 師古曰:「比,頻也。」

  文公三年「秋,雨螽于宋」。劉向以為先是宋殺大夫而無罪〔一〕,有暴虐賦斂之應。〔二〕穀梁傳曰上下皆合,言甚。〔三〕董仲舒以為宋三世內取,〔四〕大夫專恣,殺生不中,〔五〕故螽先死而至。劉歆以為螽為穀災,卒遇賊陰,墜而死也。

  〔一〕 師古曰:「謂僖二十五年經書『宋殺其大夫』,不書名,以其無罪。」

  〔二〕 師古曰:「謂宋昭公也。」

  〔三〕 師古曰:「上下皆合,螽之多。」

  〔四〕 師古曰:「三世,謂襄公、成公、昭公也。內取於國之大夫也。事見公羊傳。取讀曰娶。」

  〔五〕 師古曰:「中音竹仲反。」

  八年「十月,螽」。時公伐邾取須朐,城郚。〔一〕

  〔一〕 師古曰:「須朐,邾邑;郚,魯邑也。事並在文七年。朐音鉅俱反。郚音吾。」

  宣公六年「八月,螽」。劉向以為先是時宣伐莒向,〔一〕後比再如齊,謀伐萊。〔二〕

  〔一〕 師古曰:「事在四年。向,莒邑也。向音餉。」

  〔二〕 師古曰:「比,頻也。謂四年秋及五年春公如齊,七年公會齊侯伐萊是也。」

  十三年「秋,螽」。公孫歸父會齊伐莒。〔一〕

  〔一〕 師古曰:「事在十一年。歸父,東門襄仲子也,字子家。父讀曰甫。」

  十五年「秋,螽」。宣亡熟歲,數有軍旅。

  襄公七年「八月,螽」。劉向以為先是襄興師救陳,〔一〕滕子、郯子、小邾子皆來朝。〔二〕夏,城費。〔三〕

  〔一〕 師古曰:「謂五年楚伐陳,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齊太子光救陳也。」

  〔二〕 師古曰:「六年滕子來朝,七年郯子、小邾子來朝。」

  〔三〕 師古曰:「亦七年之夏。費,魯邑也。音祕。」

  哀公十二年「十二月,螽」。是時哀用田賦。〔一〕劉向以為春用田賦,冬而螽。

  〔一〕 師古曰:「言重斂也。解在刑法志。」

  十三年「九月,螽;十二月,螽」。比三螽,虐取於民之效也。〔一〕劉歆以為周十二月,夏十月也,火星既伏,蟄蟲皆畢,天之見變,因物類之宜,不得以螽,是歲再失閏矣。周九月,夏七月,故傳曰「火猶西流,司曆過也」。

  〔一〕 師古曰:「比,頻也。」

  宣公十五年「冬,蝝生」。〔一〕劉歆以為蝝,螕[4037514906]之有翼者,〔二〕食穀為災,黑眚也。董仲舒、劉向以為蝝,螟始生也,一曰(螟)〔蝗〕始生。是時民患上力役,解於公田。〔三〕宣是時初稅畝。稅畝,就民田畝擇美者稅其什一,亂先王制而為貪利,故應是而蝝生,屬蠃蟲之孽。

  〔一〕 師古曰:「爾雅曰『蝝,蝮蜪』,說者以為螽蝗之類。蝮音蒲北反,又音服。蜪音徒高反。」

  〔二〕 孟康曰:「螕[4037514906],音蚍蜉。」

  〔三〕 師古曰:「解讀曰懈。」

  景帝中三年秋,蝗。先是匈奴寇邊,中尉不害將車騎材官士屯代高柳。〔一〕

  〔一〕 師古曰:「魏不害。」

  武帝元光五年秋,螟;六年夏,蝗。先是,五將軍眾三十萬伏馬邑,欲襲單于也。〔一〕是歲,四將軍征匈奴。〔二〕

  〔一〕 師古曰:「已解于上。」

  〔二〕 師古曰:「謂車騎將軍衛青出上谷,騎將軍公孫敖出代,輕車將軍公孫賀出雲中,驍騎將軍李廣出雁門也。」

  元鼎五年秋,蝗。是歲,四將軍征南越〔一〕及西南夷,〔二〕開十餘郡。〔三〕

  〔一〕 師古曰:「已解於上。」

  〔二〕 師古曰:「越(騎)〔馳〕義侯遺將巴蜀罪人發夜郎兵征西南夷,平之。」

  〔三〕 師古曰:「定越地為九郡,定西南夷為武都、牂柯、越嶲、沈黎、汶山郡,凡十四郡。」

  元封六年秋,蝗。先是,兩將軍征朝鮮,〔一〕開三郡。〔二〕

  〔一〕 師古曰:「二年,樓船將軍楊僕、左將軍荀彘將應募罪人擊之。」

  〔二〕 師古曰:「武紀云以其地為樂浪、臨屯、玄菟、真番郡,是四郡也,而此云三,蓋傳寫志者誤。」

  太初元年夏,蝗從東方蜚至敦煌;〔一〕三年秋,復蝗。元年貳師將軍征大宛,天下奉其役連年。

  〔一〕 師古曰:「蜚讀曰飛。」

  征和三年秋,蝗;四年夏,蝗。先是一年,三將軍眾十餘萬征匈奴。〔一〕征和三年,貳師七萬人沒不還。

  〔一〕 師古曰:「謂三年貳師將軍廣利將七萬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二萬人出西河,重合侯馬通四萬騎出酒泉。」

  平帝元始二年秋,蝗,遍天下。是時王莽秉政。

  左氏傳曰嚴公八年齊襄公田于貝丘,〔一〕見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墜車,傷足喪屨。劉向以為近豕禍也。先是,齊襄淫於妹魯桓公夫人,使公子彭生殺(威)〔桓〕公,又殺彭生以謝魯。公孫無知有寵於先君,襄公絀之,〔二〕無知帥怨恨之徒攻襄於田所,〔三〕襄匿其戶間,足見於戶下,遂殺之。傷足喪屨,卒死於足,虐急之效也。

  〔一〕 師古曰:「貝丘,齊地。」

  〔二〕 師古曰:「無知,僖公弟,夷仲年之子也,於襄公從父昆弟。先君即僖公。」

  〔三〕 師古曰:「怨恨之徒,謂連稱、管至父久戍葵丘也。」

  昭帝元鳳元年,燕王宮永巷中豕出圂,壞都灶,〔一〕銜其釜六七枚置殿前。〔二〕劉向以為近豕禍也。時燕王旦與長公主、左將軍謀為大逆,誅殺諫者,暴急無道。灶者,生養之本,豕而敗灶,陳釜於庭,釜灶將不用,宮室將廢辱也。燕王不改,卒伏其辜。京房易傳曰:「眾心不安君政,厥妖豕入居室。」

  〔一〕 師古曰:「圂者,養豕之牢也。都灶,烝炊之大灶也。圂音胡頓反。」

  〔二〕 晉灼曰:「鬴,古文釜字。」

  史記魯襄公二十三年,穀、洛水鬥,將毀王宮。劉向以為近火沴水也。周靈王將擁之,有司諫曰:「不可。長民者不崇藪,不墮山,不防川,不竇澤。〔一〕今吾執政毋乃有所辟,〔二〕而滑夫二川之神,〔三〕使至于爭明,〔四〕以防王宮室,王而飾之,毋乃不可乎!〔五〕懼及子孫,王室愈卑。」王卒擁之。以傳推之,以四瀆比諸侯,穀、洛其次,卿大夫之象也,〔六〕為卿大夫將分爭以危亂王室也。是時世卿專權,儋括將有篡殺之謀,〔七〕如靈王覺寤,匡其失政,〔八〕懼以承戒,則災禍除矣。不聽諫謀,簡嫚大異,〔九〕任其私心,塞埤擁下,〔一0〕以逆水勢而害鬼神。後數年有黑如日者五。是歲蚤霜,靈王崩。景王立二年,儋括欲殺王,而立王弟佞夫。佞夫不知,景王并誅佞夫。〔一一〕及景王死,五大夫爭權,或立子猛,或立子朝,王室大亂。〔一二〕京房易傳曰:「天子弱,諸侯力政,〔一三〕厥異水鬥。」

  〔一〕 師古曰:「長萌為萌之長也。崇,聚也。藪謂澤之無水者。墮,毀也。防,止也。竇,穴也。墮音火規反。」

  〔二〕 服虔曰:「音邪辟之辟。」

  〔三〕 師古曰:「滑,亂也,音骨。」

  〔四〕 臣瓚曰:「明,水道也。」師古曰:「明謂神靈。」

  〔五〕 師古曰:「言為欲防固王宮,使水不得毀,故遏飾二川。」

  〔六〕 師古曰:「穀、洛皆大水,故為四瀆之次。」

  〔七〕 師古曰:「儋括,儋季之子,簡王之孫也。篡殺之謀,謂除喪服,將見靈王,過庭而歎曰『嗚呼,必有此夫!』」

  〔八〕 師古曰:「匡,正也。」

  〔九〕 師古曰:「諫謀,謂單公子愆旗聞儋括之言,恐必為害,請殺之,王不聽也。簡嫚大異,謂不憂穀、洛。」

  〔一0〕師古曰:「埤,卑也,音婢。」

  〔一一〕師古曰:「事在襄三十年。」

  〔一二〕師古曰:「五大夫,謂劉子、單子、尹氏、召伯、毛伯也。已解於上。」

  〔一三〕師古曰:「政亦征也,言專以武力相征討。一說,諸侯之政,當以德禮,今王室微弱,文教不行,遂乃以力為政,相攻伐也。」

  史記曰,秦武王三年渭水赤者三日,昭王三十四年渭水又赤三日。劉向以為近火沴水也。秦連相坐之法,棄灰於道者黥,〔一〕罔密而刑虐,加以武伐橫出,殘賊鄰國,至於變亂五行,氣色謬亂。天戒若曰,勿為刻急,將致敗亡。秦遂不改,至始皇滅六國,二世而亡。昔三代居三河,河洛出圖書,〔二〕秦居渭陽,而渭水數赤,〔三〕瑞異應德之效也。京房易傳曰:「君湎于酒,淫于色,〔四〕賢人潛,國家危,厥異流水赤也。」

  〔一〕 孟康曰:「商鞅為政,以棄灰於道必坋人,坋人必鬥,故設黥刑以絕其原也。」臣瓚曰:「棄灰或有火,火則燔廬舍,故刑之也。」師古曰:「孟說是也。坋音蒲頓反。」

  〔二〕 師古曰:「謂夏即安邑,即河東也;殷都朝歌,即河內也;周都洛陽,即河南也。」

  〔三〕 師古曰:「數音山角反。」

  〔四〕 師古曰:「湎,流也,音莫踐反。」

  校勘記

  一四0六頁 三行 羊上角下(號)〔蹄〕, 景祐、殿本都作「蹄」。

  一四0九頁一一行 五為天位,(為)君位。 景祐本無下「為」字。

  一四一0頁 四行 伊(涉)〔陟〕相太戊, 景祐、殿、局本都作「陟」。王先謙說作「陟」是。

  一四一二頁 三行 故冬(華)華者, 王念孫說景祐本作「故冬華者」是也。「華」字不宜疊。

  一四一八頁一二行 讇,古諂(也)〔字〕。 朱一新說汪本「也」作「字」,是。按殿本作「字也」。

  一四二一頁 五行 與諸呂同(眾)〔象〕。 景祐、殿本都作「象」。朱一新說作「象」是。

  一四二三頁 四行 而桓有妒(媚)〔媢〕之心,景祐、殿、局本都作「媢」。葉德輝說作「媢」是。

  一四二三頁 五行 董仲舒以為象(大)〔夫〕人專恣, 景祐、殿本都作「夫」。王先謙說作「夫」是。

  一四二六頁 五行 釐公二年 按左、公、穀經都在僖公三十三年。

  一四三0頁 七行 明年有嫪(毒)〔毐〕之誅。 景祐、殿本都作「毐」,此誤。

  一四三二頁一0行 僖十(二)〔三〕年, 景祐、殿本都作「三」,左傳亦作「三」。

  一四三四頁一一行 一曰(螟)〔蝗〕始生。 葉德輝說「螟」為「蝗」之誤,既云「一曰」,則非「螟」明矣。

  一四三五頁 八行 越(騎)〔馳〕義侯遺景祐、殿本都作「馳」。王先謙說作「馳」是。

  一四三六頁 六行 殺(威)〔桓〕公, 景祐、殿本都作「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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