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新唐书资治通鉴我的字典
《新唐书》北宋·欧阳修、宋祁等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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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一十七(二〇) 列传一百四十二(二) 回鹘(下)

  回鹘的请结婚姻,有司估算当需费用五百万。此刻皇帝正忙于讨伐强悍的节度,所以派宗正少卿李诚、太常博士殷侑前去告知不行。穆宗立,回鹘又派合达干等人来坚持请求,乃同意。不久,可汗死,使者去册封即位者为登口罗羽录没蜜施句主毗伽崇德可汗。可汗即位后,派伊难珠、句录、都督思结等以叶护公主的名义来迎公主。部酋等二千人,献马二万,骆驼一千。四夷使臣来中国的,人数从来没有这么多过。诏许五百人到长安,其余皆留在太原。皇帝决定将太和公主下嫁。公主,是宪宗的女儿。皇帝为公主建府,派左金吾卫大将军胡证、光禄卿李宪持节护送,太府卿李说为婚礼使,册封公主为仁孝端丽明智上寿可敦,祭告宗庙。天子到通化门饯别公主,群臣列班道旁辞别。公主出塞后,距回鹘牙廷还有百里时,可汗想先与公主由小道私下见面。胡证不同意。回鹘人说:“以前咸安公主就是这样的。”胡证说:“天子命我护送公主授于可汗。今未见可汗,公主不可以先走。”此要求作罢。

  到牙廷后,可汗登楼坐,面向东,下设毡帐让公主坐,请公主穿胡服,由一妇女侍候出来,向西拜,再退入毡帐,穿可敦服:绛色的宽摆大袄,头戴金冠,前后均尖形,再出来拜可汗。然后坐进垂帘的密轿,由九位相合抬,在廷中右旋九次。出轿登楼,与可汗并排坐,面向东,群臣按次序谒见。以后可敦亦自建牙帐,有二相出入照应。胡证等人归唐前,可敦大设宴,恋恋不舍,涕泣不止。可汗厚赠使者。

  那时,裴度正讨伐幽、镇,回鹘派大将李义节带三千人马帮助天子平定河北,朝中有人担心又发生以前的麻烦(助收复两京,恃功骄恣难制),不要他们,但兵已到丰州,派使者厚赏后让他们回去。

  敬宗即位那年,可汗死。其弟曷萨特勒继立。派使者册封为爱登里口罗汨没蜜施合毗伽昭礼可汗,赐币十二车。文宗初年,又赐绢五十万做马价。大和六年(832),可汗被下属所杀,侄子胡特勒立,派使者来报告。第二年,派左骁卫将军唐弘实与嗣泽王溶持节去册封为爱登里口罗汨没蜜施合句禄毗伽彰信可汗。开成四年(839),其相掘罗勿作难,引沙陀兵共攻可汗。可汗自杀,国人立稨马及特勒为可汗。正遇歉年又疫病流行,且遇大雪,羊、马很多冻饿死,未能册封。

  武宗即位,派嗣泽王溶去告知,才知其国内有乱。

  不久,渠长句录莫贺勾结邻部黠戛斯领十万兵马攻破回鹘城,杀死可汗及掘罗勿,焚毁其牙廷,各部溃散。其相马及职与厖特勒十五部奔葛逻禄,残众则入吐蕃、安西。此时,可汗牙部十三姓奉乌介特勒为可汗,南走保守错子山。黠戛斯已攻破回鹘,获太和公主;又自称是李陵后裔,与唐同宗,故派使者达干护送公主归来。乌介怒,追击达干并杀之,劫持公主南度大碛,边民大骇。乌介进攻天德城,振武节度使刘沔屯兵云伽关抵御,将他打退。宰相李德裕建议说:“回鹘过去有功,现在遭灾又罹乱,可汗无处可归,不可打,应派使者给财物招抚他。”皇帝采用兵部郎中李拭的建议,从旁侦察其情伪。此时,其相赤心与王子嗢没斯、特勒那颉啜欲率部自来归附,公主也派使者来说乌介已立,请赐册命。又有大臣颉干伽思等上表请借振武城让公主与可汗居住。皇帝派右金吾卫大将军王会持节抚慰,运去粮食二万斛,然不允许借振武。令中人好言说明,又派使者前去册封,暗中侦察其行动,防变。

  第二年,回鹘护送公主到漠南,入云州、朔州,剽夺横水,肆意屠杀掠夺,辗转在天德、振武之间,任意盗窃牛羊牲畜。

  于是召集诸道之兵合力征讨。嗢没斯因为赤心奸狡桀骜,难以控制,乃密约天德戍将田牟,诱赤心到牙帐,设伏击杀。那颉啜收集赤心遗众共七千帐东走振武、大同,联结室韦、黑沙南犯幽州。节度使张仲武击败他们,收缴全部人众。那颉啜逃走,乌介捉住并杀了他。其时乌介兵尚强,号称十万。牙廷设在大同北闾门山。特勒厖俱遮、阿敦宁等四部及将军曹磨你三万人马均降张仲武。嗢没斯也派使者送降表。皇帝准备要嗢没斯帮助可汗复国,谁知可汗去攻云州,与刘沔战,大败。嗢没斯率领三部及特勒、大酋等二千人到振武投降。诏任嗢没斯为右金吾卫大将军,封爵怀化郡王,即以天德军为归义军,嗢没斯任归义军使;封其弟阿历支为宁边郡公,习勿啜为昌化郡公,乌罗思为宁朔郡公,都任冠军大将军、左威卫大将军;封爱邪勿为宁塞郡公,任右领军大将军。加赐嗢没斯牙旗、豹尾、刀器等物,赐属下冠带。诏令宰相德裕采集秦、汉以来振兴边区,效忠朝廷成绩卓异的共三十人,编为《异域归忠传》赐以示宠。嗢没斯要求留族人在太原,自己则率兄弟为天子捍卫边陲。皇帝命刘沔在云、朔间建房舍安顿他们的家。

  可汗派使者借兵想回故廷,还要借天德城,皇帝不许。可汗恼怒,侵略大同川,转战攻云州,云州刺史坚壁不敢出。

  皇帝令增发各镇的兵力屯守太原以北。

  嗢没斯等人既入朝,都赐姓李,赐名嗢没斯叫思忠,阿历史叫思贞,习勿啜叫思义,乌罗斯叫思礼,爱邪勿叫弘顺,任为归义军副使。诏命刘沔任回鹘南面招抚使,张仲武任东面招抚使,思忠任河西党项都将、西南面招讨使,刘沔驻扎雁门。又诏令银州刺史何清朝、蔚州刺史契絆通带领蕃、浑兵出振武,与刘沔、张仲武会合,渐渐逼近回鹘。思忠多次深入劝降其下属。刘沔分沙陀兵增加思忠的力量,河中军也分五百骑兵给弘顺。

  刘沔进驻云州,思忠屯守保大栅,率领河中、陈许的兵与回鹘战,取胜。明年,回鹘又被弘顺击破。刘沔与天德行营副使石雄挑选精骑以及沙陀、契絆等兵力夜里出云州奔马邑,抵达安众塞遇回鹘兵,交战得胜。乌介正逼近振武,石雄驰入振武,夜里凿穿垒壁涌出悍军,乌介惊,引兵退走,石雄直追到杀胡山,乌介受伤而逃。石雄遇见公主,护卫公主回朝,招降特勒以下几万人马,收缴全部辎重财物及过去所赐诏书。可汗收集余众去依附黑车子。皇帝诏令弘顺、清朝穷追不舍。弘顺厚赂黑车子,召募杀乌介者。

  当初,随可汗而逃散的人成不了队伍,常常到幽州投降,留下的也都饥寒交迫,疾病缠身,只几千人。黑车子趁他们残败,杀了乌介。其下属又拥戴其弟遏捻特勒为可汗。皇帝诏令德裕刻石纪功立于幽州,用以夸示后代。

  思忠等人因国已亡,皆愿入朝,获准。于是撤消归义军,提拔思忠为左监门卫上将军兼抚王傅,厚赐永乐坊做第宅,分其兵赐各节度。虏人害怕分属各道,乃据滹沱河叛变,刘沔坑杀三千人。

  诏令回鹘营功德使在二京者,全部入官。

  有司搜集摩尼的书及像在大道烧毁,其资产没收入官。

  遏捻可汗收集残部得五千人,依靠奚大酋硕舍朗。大中初年,张仲武讨伐奚,奚溃败。回鹘渐渐耗灭,所余名王贵臣五百多人转而依附室韦。仲武又晓谕各处,令招留可汗等人,遏捻害怕,带了妻子葛禄、儿子特勒毒斯等夜里丢下众人西走,部人都痛哭。室韦七姓将回鹘分散隶属之。黠戛斯怒,与其相阿播领兵七万攻室韦,收集全部回鹘人回到碛北。伏处山林间,以打击各蕃自给,渐归附厖特勒。

  这时,特勒已自称可汗,居处甘州,拥有碛西诸城。宣宗那时采取怀柔荒远的策略,派使者到灵州看望其酋长。回鹘就此派人随使者来京师,皇帝即册封特勒为嗢禄登里逻汨没蜜施合俱录毗伽怀建可汗。以后十来年,一再来贡献。

  懿宗时,回鹘大酋仆固俊自北庭击吐蕃,杀论尚热,尽取西州、轮台等城,派达干米怀玉入朝,且献俘请册封。皇帝诏许。后来王室乱,入贡入朝均无定时,史失其传。

  昭宗至凤翔,灵州节度使韩逊上表说回鹘请求领兵赴国难。翰林学士韩偓说:“虏人作为国仇已有日了,自会昌,时时窥视边界,但羽翼未成,故不能得逞。今乃欲乘我有难而图侥幸,不可同意。”于是搁下不答。后来其国终于未能振兴,只是时时以玉及马与边市贸易。

  薛延陀,先与薛族杂居,后灭了延陀部据有其地,号薛延陀,姓一利咥氏。在铁勒各部中是最雄健的一部,风俗一般与突厥同。

  西突厥处罗可汗杀了铁勒各酋后,其下属常常相率叛离而去,推举契絆哥楞为易勿真莫贺可汗,据贪汗山;奉薛延陀乙失钵为野咥可汗,占有燕末山。突厥射匮可汗再次振强,这二部就废了可汗的称号而去臣服。回纥、拔野古、阿跌、同罗、仆骨、白靅等部在郁督军山,就东附始毕可汗;乙失钵在金山,则西投叶护可汗。

  贞观二年(628),叶护死,其国乱,乙失钵的孙子名夷男,率部帐七万去依附颉利可汗。后来突厥衰微,夷男反攻颉利,使突厥更弱,于是各姓人很多叛离颉利归附夷男,共推他为君主,夷男不敢当。第二年,太宗正打算控制颉利,派游击将军乔师望走小道带了诏书、鼓纛前往册封夷男为真珠毗伽可汗。夷男受命后派使者入朝致谢,贡献物产。于是在郁督军山树牙旗建牙廷。距京师西北六千里,其东为靺鞨,西为叶护突厥,南是沙碛,北为俱伦水。地大众心附,于是回纥等部莫不臣服。其弟统特勒入朝,皇帝赐以精刀、宝鞭,说:“下属如有大过错,就用此鞭鞭之。”夷男以此为宠。颉利可汗亡后,边塞空荒,夷男率其部属东移,保据都尉楗山独逻水之南,距京师才三千多里,东接室韦,西连金山,南临突厥,北靠瀚海,乃古匈奴之地。有雄兵二十万,派两个儿子大度设及突利失分别统率,称为南、北部。以后七年间,八次派使者入朝。皇帝担心以后强大了成为祸患,欲消弭其祸,就下诏任其二子皆为小可汗。

  贞观十五年(641),皇帝册封李思摩为可汗,这才渡过黄河,设牙廷于漠南。

  夷男不乐意,但未有所动作。皇帝驾临洛阳,将封泰山,夷男与其下属商议:“天子封泰山,万国皆发兵助威,均在行宫会合,边障空虚,可乘机袭思摩。”于是派大度设选兵二十万南渡沙漠屯扎白道川,袭击思摩。思摩逃到朔州,告急,求援。

  诏命营州都督张俭统率所属部并奚、靅、契丹的兵马压其东境,朔州道行军总管李责力率步兵六万骑兵三千驻扎朔州,灵州道行军总管李大亮率步兵四万骑兵五千屯守灵武,庆州道行军总管张士贵率一万七千人马从云中出兵,凉州道行军总管李袭誉总策划指挥。皇帝命令各将:“延陀渡沙漠,马已疲惫。用兵之道,有利则速进,不利则急退。现在虏人不急击思摩,又不速归,其势必败。你们不要交战,待其归,再出去。”后来,延陀的使者来,求与突厥言和。皇帝说:“我曾与你们约定:大漠以北,延陀统领,大漠以南,突厥专管。如有相互攻掠的,诛杀不赦。延陀奉我为父而首先违诏,这不是谋乱吗?至于与突厥和好,本是原约内容,何需请求?”不回答。

  大度设到达长城,思摩已南逃。大度设估计捉不住他,乃派人登长城诟骂。

  正碰上李责力兵到,尘埃蔽天。大度设迅速率众北逃赤柯,渡青山,然而道路遥远。李责力选敢死队与突厥轻骑越腊河,赶向白道,穷追大度设不舍。大度设眼见不得脱身,渡过诺真水,严阵以待。以前,延陀击沙钵罗及阿史那社尔,都以步兵胜,此时也不用骑兵。编五人为伍,一人牵马,四人前斗。命令:“战胜就骑马追赶,败则死,抄没其家以补偿战士。”及至交战,突厥兵仓促不能胜,延陀飞马追赶,李责力来救。延陀万箭齐发,马多射死。李责力乃令步兵一百人为一队,直捣其虚空处,延陀溃败。部将薛万撤率精骑先攻取牵马者,延陀失马不能逃,被杀几千人马,被获一万五千。大度设逃走,薛万撤追而不及。延陀散兵奔漠北,正遇天大雪,冻死者约十分之八。当初延陀能以巫术祭神招雪来,希望用以困住李责力的队伍,至此反而困住了自己。

  李责力班师入定襄,天子派使者带了玺书来慰劳,奖有功、吊死者,让全部留京师待命的延陀使者回去,说:“回去告诉你们可汗;你们自负强大,认为突厥弱小,多方责求,又取其首领为人质。我是天下的主宰,他曾经加兵于你吗?以后举措利害,该多方思考,不可草率。”延陀乃派使者来谢罪,又派叔父沙钵罗献马三千,同时求婚。皇帝说:“延陀本来是一个俟斤,是我扶立了他,估计他的力量与颉利相等,而竟然敢在边陲生事。”不许婚。

  第二年,延陀派使者加献马、牛、羊、骆驼,再三求婚。皇帝与大臣计议:“延陀倔犟,我有两个办法:一,精选十万人马猛击之,斩草又除根,这是百年之计;二,拒绝婚姻,但笼络敷衍,要他们不再犯边,这是三十年之计。哪种办法好呢?”房玄龄说:“现在大乱之后的余民,战争的创伤还未痊愈,与延陀作战虽能取胜,然是一条险路。不如和亲。”皇帝说:“说得对。”允许将新兴公主下嫁。召来突利失大亨,群臣列侍,陈列宝器,奏《庆善》、《破阵》等盛乐,并演十部乐舞。

  突利失叩头祝寿。诏嘱夷男亲迎,皇帝将去灵州完成其婚事。夷男大喜,但又十分诧异:“我本是铁勒部的小帅。皇帝封我为可汗,又把公主嫁给我,还为我特意到边地来,谁有我这样的荣幸?”于是广搜下属的羊、马为聘礼。有人对夷男说:“可汗与唐,都是一国的君主,为什么要去朝见他。如果被迫降,还可追悔吗?”夷男说:“你说的不对。我听说唐天子有德,四方之人均臣服,为什么我不这样?碛北也需要有主,舍我而找别人,不是办法。”手下人这才不敢再说什么。

  当时皇帝诏令有司接受夷男所献。

  延陀没有府库,临时向下征调,不能很快集中,又要渡过大碛,缺乏水草,马、羊死了好多。纳贡不能如期,皇帝也停止灵州之行。牲口耗死了一半,有人议论说:“夷狄曾是中国的属下,如今礼不备而与之婚嫁,恐怕以后会生轻慢中国之心。”

  于是下诏拒绝婚姻,辞送使者。有人说:“既然允许了,就不可失信。”皇帝说:“你等的看法错了。过去汉时匈奴强,中国不能敌,所以遣女子嫁单于。今北狄弱,我能控制。延陀现今如此恭敬事我,只是因为他新立,倚仗我来服众。那些同罗、仆骨的力量足以对付延陀而无动作,那是因为怕我。我又把公主嫁给他,他就成了中国的女婿,名分重、靠山强,其他各部将会依附。戎狄包藏野心,一旦能自立就会叛变。如今我绝婚,其他各姓听说后将会争着去袭击延陀,延陀之亡就指日可待了。”李思摩果然去侵掠延陀。

  延陀派突利失入侵定襄,诏令李责力赶他们出塞。后来,又派使者来请允许率兵助伐高丽,刺探皇帝的意思。皇帝对使者说:“回去对你们可汗说,我父子去东征,想来侵扰边域的只管来。”夷男知后十分懊丧,不敢有所动作,派使者来谢罪,坚持要求助战。皇帝同意。高丽莫离支让靺鞨厚赂夷男,欲和他联手。

  夷男胆怯,不敢发兵,亦正病死,皇帝为之祭奠。

  当初,延陀要求以庶子曳莽为突利失可汗,统领东方;嫡子拔灼为肆叶护可汗,统领西方。白道之战是曳莽的主意,国人多埋怨。及至夷男入葬,曳莽急急回部,拔灼分兵击杀了他,自立为颉利俱利失薛沙多弥可汗。当时,王师尚在辽,拔灼就此侵扰边境。皇帝派江夏王道宗屯驻朔州,代州都督薛万撤与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屯驻胜州,左武侯大将军萨孤吴仁屯灵州,执失思力与突厥在塞下成掎角。拔灼知有备,撤走。

  拔灼生性急躁忌刻,杀了很多父亲时的贵臣而任用亲信,国人不安。阿波设与唐使者在靺鞨东交相遇,小战不利,回国吓唬国人说:“唐兵来了。”众人惊恐不安,各部均溃散。多弥可汗只带了十多骑逃走,依附阿史那时健,不久被回纥所杀,其宗族尽遭屠戮,手下五六万人都逃奔西域,扶立真珠毗伽可汗兄弟之子咄摩支,称伊特勿失可汗。派使者向皇帝报告:“希望能保郁督军山而守之。”皇帝诏令兵部尚书崔敦礼与李责力去安抚,使能安定其国。

  铁勒各部过去一向臣伏延陀,咄摩支虽弱且孤,依旧畏惧臣服。皇帝担心终将为患,诏令李责力:“延陀若降,就安抚他们;若叛逆,就狠击之。”李责力到,咄摩支大骇。私心想拒战,嘴上却好言乞降。

  李责力知道他的心思,发兵攻打,杀五千多人,俘获老弱三万,灭了他的国。咄摩支听说天子使者萧嗣业在回纥,就到嗣业处乞降,入朝,被委任为右武卫将军,赐给田地房舍。

  当初,延陀将灭时,有去讨饭的人。

  请他入帐吃饭。其妻见这客人是个狼头,主人却看不出来。客人吃完就走了。

  妻子告诉丈夫后一同追出来。到郁督军山,见有两个人,说:“我是神,薛延陀将要灭亡了。”追的人害怕,退走,就不见了那二人。这时,果然败在此山下。

  皇帝因延陀已灭,想就此降服契絆等,又派道宗率领阿史那社尔等人分部穷打。皇帝到达灵州指挥各将。于是铁勒十一部全臣服于天子。道宗等经大碛追击延陀余众阿波达干,杀千余人,追赶二百里。薛万撤到达北道,晓谕回纥诸酋降伏。虏人所派的使者跟踪到行宫,共有几千人。上奏说:“天至尊为可汗,世世代代愿为奴仆,死而无憾。”皇帝剖析其地置州县,北方遂平定。诸姓中有入朝的,皇帝都慰劳说:“你们来,就像老鼠有了洞,鱼得到泉水,我替你们使洞深,使泉广。”又说:“我在,天下四夷不安定的,我将使其安定;有不乐业的,我将使其乐业。就像苍蝇附在骥尾上,也将日行千里。”于是到太庙告功,赐宴百姓三天。

  三年后,延陀余部叛变,皇帝派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讨平。到永徽时,延陀部逃散的全部都回来了。高宗设山奚弹州安顿他们。

  拔野古又称拔野固,或叫拔曳固,漫散在碛北。地千里,处于仆骨之东,与靺鞨为邻。帐户六万,兵一万。地里产荐草,有良马、精铁。有条康干河,如砍一段松树丢在河里,三年后即化为石,颜色苍致,但木节纹理依旧,即俗称康干石的。民俗喜好打猎,很少耕种。冬天在冰上有鹿拉木橇。风俗大体与铁勒相同,语言略有差异。

  贞观三年(629),与仆骨、同罗、奚、靅一同入朝。贞观二十一年(647),大俟利发屈利失举部来内附。设置幽陵都督府,任屈利失为右武卫大将军,任都督职。显庆年间,与思结、仆固、同罗一起叛变。皇帝派左武卫大将军郑仁泰还击,斩了大将首级。到天宝年间,又来朝。

  仆骨,也叫仆固,位于多览葛之东。

  帐户三万,兵一万。地在最北,民俗犟直桀骜,很难召集统率。起初臣服于突厥,后来依附薛延陀。延陀灭亡,其酋长娑匐俟利发歌滥拔延才内附唐廷。就以其地设置金徽州,任歌滥拔延为右武卫大将军、州都督。开元初年,被其首领仆固杀害。仆固到朔方投降,有司将其诛杀。

  其子名怀恩,至德年间因功升任朔方节度使。

  同罗,在薛延陀北多览葛之东,距京师七千多里,有强兵三万。贞观二年(628),派使者入朝。很久以后,请求内附,为之设置龟林都督府,任酋长俟利发时健啜为左领军大将军,任都督职。安禄山反,强征其兵,即称为“曳落河”的。

  曳落河,就像我们称健儿一样。

  浑,是诸部最南端的。突厥颉利败时,有俟利发阿贪支前来请求通好。薛延陀灭亡后,大俟利发浑汪带领全部落内附。即以其地为皋兰都督府,后分为东、西州。太宗认为阿贪支较浑汪位尊,派译者暗示给汪,汪欣然让位。皇帝赞赏他的谦让,任阿贪支为右领军卫大将军、皋兰州刺史,任汪为云麾将军兼俟利发做阿贪支的副手。阿贪支死,子回贵即位。回贵死,子大寿即位。大寿死,子释之即位。释之骁勇不凡,跟随哥舒翰攻克石堡城,升任右武卫大将军,封爵汝南郡公。

  李光弼保河阳,释之以朔方都知兵马使的身份为副将,进封为宁朔郡王,知朔方节度留后。仆固怀恩逃来,声称归镇。释之说:“一定是众人溃散了。”想拒绝不纳。其外甥张韶说:“他如因悔恨而还镇,怎可不接纳?”释之听信了,接纳仆固怀恩。怀恩入镇后,指使张韶杀释之,收缴了他的军队。后来又厌恶张韶,骂他:“你能背叛你舅舅,怎会忠于我?”打折了他的腿骨,囚死在弥峨城。释之之子蠨,是建中时的功臣。

  契絆,也叫契絆羽,在焉耆西北的鹰娑川,多览葛之南。其尊长哥楞自称是易勿真莫贺可汗,弟名莫贺咄特勒,两人都英勇。莫贺咄死,子何力率领其部属归附。这是贞观六年(632)的事。诏使居处甘州、凉州之间,即以其地置榆溪州。永徽四年(653),以其部属建贺兰都督府,隶属燕然都护。何力有战功,是忠义有节操之臣。大和年间,其族依附振武。

  多览葛,也叫多滥。位于薛延陀东,同罗水边,有精兵一万人。延陀灭亡后,其酋长俟斤多滥葛末与回纥皆入朝。即以其地置燕然都督府,任多滥葛末为右卫大将军,任都督职。他死后,以多滥葛塞匐为大俟利发,继为都督。

  阿跌,也叫诃咥,或称鞬跌。起初与拔野古等一同入朝,以其地置鸡田州。

  开元年间,鞬跌思泰自突厥默啜处来降。

  后来,光进、光颜都以战功而任大官,赐姓李,附属籍。

  葛逻禄本是突厥族之一,位于北庭西北、金山之西,跨仆固振水两岸,包容多怛岭,与车鼻部接壤。共有三族:一为谋落,或称谋剌;二为炽俟,或称婆匐;三为踏实力。永徽初年,高偘讨伐车鼻可汗,三族皆归附。显庆二年(657),在谋落部置阴山都督府、炽俟部置大漠都督府,踏实力部置玄池都督府,就用其酋长为都督。后来从炽俟部分出一部分置金附州。三族都在东、西突厥之间,常因其兴衰,或叛或附。后来渐南迁,自称是“三姓叶护”。他们兵强,喜欢争战,廷州以西各突厥族都怕他们。

  开元初年,两次来朝,天宝时与回纥、拔悉蜜合力攻杀乌苏米施可汗,又与回纥攻击拔悉蜜,将其可汗赶到北庭,后至京师。葛禄与九姓再次立回纥叶护,即怀仁可汗。那时,葛禄族中居于乌德犍山的臣伏回纥,在金山、北庭的自立叶护。每年来朝贡。后来,叶护顿毗伽捉住了突厥的叛酋阿布思。进而封爵为金山郡王。天宝年间,五次来朝。

  至德年后,葛逻禄渐强,与回纥争胜,将十姓人迁至可汗的旧地,占有碎叶、怛逻斯等城。但限于是回纥之属,所以朝会时不能独立朝拜。

  拔悉蜜,贞观二十三年(649)才入朝。天宝初,与回纥叶护击杀突厥可汗。

  立拔悉蜜大酋阿史那施为贺腊毗伽可汗,派使者入朝,玄宗赐紫文袍、金钿带、鱼袋。不到三年,被葛逻禄、回纥击破,逃奔北庭。后入朝京师,被委任为左武卫将军,其土地人众均归回纥。

  都播,也叫都波,其地北临小海,西接坚昆,南连回纥,分为三部分,都自己统制。其习俗不分节季。结草为房舍,既无畜牧,也不知耕种。地里多长百合草,挖其根当饭,另捕鱼、鸟、兽充饥。穿貂、鹿皮,贫穷的就编羽毛为衣服。结婚时,有钱人给马,穷人家给鹿皮草根。死了装在木匣中搁置山中,或系在树上。

  送葬时哭泣,与突厥一样。没有刑罚,偷盗的被抓后罚加倍的钱财。贞观二十一年(647),因骨利干入朝,也就派使者与中国相通。

  骨利干地处瀚海北,有强兵五千。

  地多百合草。产良马,马头似骆驼,筋骼壮大,半天就能奔驰几百里。其地北临海,离京师最远。渡海而北,就昼长夜短。太阳落山后煮羊腿,肉熟,天也亮了,乃因靠近日出之处。

  入朝以后,诏派云麾将军康苏蜜回访慰劳,即以其地置玄阙州。其大酋俟斤派使者来献马,皇帝取马中特异者称为十骥,皆起美名:腾霜白、皎雪马忽、凝露马忽、县光马忽、决波马俞、飞霞骠、发电赤、流金马瓜、翔麟紫、奔虹赤,并厚赏使者。龙朔年间,将玄阙州改为余吾州,隶属瀚海都督府。延载初,也来朝。

  白靅居于鲜卑故地,距京师东北五千里,与同罗、仆固接壤。避开薛延陀,保而守奥支水、冷陉山,南连契丹,北接乌罗泽,东邻靺鞨,西临拔野古。属地方圆二千里,周围是山,有强兵万人。以射猎为业,以赤皮做衣边,妇女戴铜钏,用子铃饰衣襟。有三部落:居延、无若没、潢水。其君长臣服突厥颉利可汗,任俟斤。

  贞观年间两次来朝。后列其地为蜫颜州,别部置为居延州,即任俟斤为刺史。显庆五年(660),委任酋长李含珠为居延都督。含珠死,弟厥都继任,后来没有消息了。

  斛薛,居于多滥葛北,有强兵一万人。奚结,在同罗北,思结,在延陀的旧庭。二部合兵有二万。入朝后,将其地列为州县。

  太宗时,北狄能自己来朝的还有乌罗浑,或称乌洛侯、乌罗护,距京师东北六千多里。东挨靺鞨,西接突厥,南连契丹,北邻乌丸。风俗一般与靺鞨同。乌丸或叫古丸。

  还有鞠,或叫祴,居于拔野古东北。

  有树无草,地多生苔。没有羊、马,人像畜养牛马一样养鹿,鹿只吃苔。当地人也用鹿驾车,用鹿皮做衣,用木料盖房子,尊卑共居。

  还有俞折,地尚大,民俗与拔野古相近。少羊、马,多貂鼠。

  还有驳马,或称弊剌、遏罗支。在突厥北,距京师一万四千里,逐水草而居,不过喜欢住山里。有强兵三万。地常积雪,树不凋落。用马耕田,马毛皆杂色,就以此为国名。北连海。虽养马但不乘坐,只为取乳制酪。好与结骨作战。人的相貌很多像结骨人,但言语不通。都剪发,戴桦皮帽。用木料架成个井圈样的东西,盖上桦皮做房子。各有小君长,彼此都不臣服。

  大汉,在鞠之北,多产羊马,人高大魁梧,所以就用自身形象命国名,与鞠都在黠戛斯剑海之滨。

  这些都是古时没有宾服的。从贞观直到永徽,他们奉貂、马入朝,有的来不止一次。

  黠戛斯,即古代坚昆国。地处伊吾之西,焉耆之北,白山之旁。或名居勿、结骨。种族杂有丁零人,乃匈奴西边鄙。

  匈奴封汉降将李陵为右贤王,卫律为丁零王。后来郅支单于攻破坚昆,那时东距单于廷七千里,南距车师五千里,郅支留下以之为都。所以后代得那块地讹称为结骨,渐变成纥骨,也叫纥扢斯。

  拥有人民十万,强兵八万。距回纥西北三千里,南依贪漫山。其地夏季低湿,冬季积雪。人都魁梧,赤发、白脸、绿眼珠,视黑发为不祥。黑眼珠的,就说是李陵的后裔。男少女多,戴耳环。民俗矫捷粗犷,男子勇敢者在手上刺花纹,妇女结婚后在颈上刺花。杂居,男女之事很随便。

  称岁首为茂师,称月为哀。以三哀为一时,用十二样物件纪年。如岁在寅称虎年。气候寒冷,即使大河,也多半结冰。庄稼有禾、粟、大小麦、青稞,用石磨磨成粉。三月种糜子,九月收获,用以做饭、酿酒,没有果子、蔬菜。牲畜中马极壮大,以善斗者做头马,还有骆驼、牛、羊,以牛为多,富农多到几千头。野兽有野马、骨咄、黄羊、羊原羝、鹿、黑尾。黑尾的样子像獐,尾大而黑。鱼,有的长七八尺,有的无骨,口在颌下。鸟有雁、鹜、乌鹊、鹰、隼。树有松、桦、榆、柳、蒲。松树高的,人仰射都达不到树颠,桦树特多。

  矿产有金、铁、锡,每次下雨,俗称一定得铁,称之为迦沙,做成兵器极为锋利,常卖给突厥。作战时用弓箭,有旗帜,骑兵用木做盾,遮住腿脚,又用圆盾覆肩从而抵挡刀箭。

  君主称“阿热”,全族就姓阿热氏。

  建了面大旗,一般的旗做红色,绘以部落标记。服装以貂、豸内为贵重者。阿热冬天戴貂帽,夏天戴金扣帽,尖顶卷边;下属则戴白毡帽。喜欢佩刀砺。低贱者穿皮衣而不戴帽,妇女穿毳曷毛、锦、罽和绫等,这些都是安西、北庭、大食拿来卖的。

  阿热的牙廷建在青山,周围用木栅代替墙垣。用毡做帐,称之为“密的支”,其他首领住小帐。每遇调兵,各部隶属者都要随行。以貂鼠、青鼠做赋捐。其官职有宰相、都督、职使、长史、将军、达士六级。宰相七人,都督三人,职使十人,都掌管军事;长史十五人,将军、达干不定数。各部落吃肉及马乳酪,只有阿热有面饼点心。乐器有笛、鼓、笙、醏篥、盘铃。娱乐有驯驼、狮子,还有马技、绳技。

  祭神只奉水、草神,祭无定时,称巫为“甘”。婚嫁用羊、马做聘礼,富人可多到几百上千头。死了人,居丧时不割面,只绕尸三匝而哭,随后火化,收其骨,一年后埋入墓中,然后哭泣成礼。冬天住在房子里,屋顶用树皮覆盖。其文字语言与回鹘相同。法制极严,战争中胆怯、任使者不称职、非议国事的都要斩首;若儿子为盗,就将儿子的头系在父亲的颈子上,不死不得解脱。

  阿热的牙廷到回鹘的牙廷,骆驼要走四十天。使者出天德往东二百里左右可到西受降城,北行三百里则到辟鸟鹈泉,再西北行到回鹘牙廷约一千五百里。其间有东、西两条路,泉之北是东道。从回鹘牙廷北行六百里可到仙娥河,河东北是雪山,地多水泉。青山之东,有条剑河,有双艇渡河,河水东北向流经其国,合众水北流入海。

  向东可到木马突厥三部落:都播、弥列、哥饿支,其酋长都是颉斤。用桦树皮做屋顶,多好马,习俗在冰上乘木马奔驰。所谓木马,即用板系在脚上,用弯木支在腋下,一使劲就可溜出百步,既快又有力。夜里出来抢劫,白天伏处不出,坚昆人将他们作为自己的奴属。

  坚昆,本是个强国,地与突厥相等,突厥将女儿嫁给他们的酋豪。东接骨利干,南临吐蕃,西南连葛逻禄。起初隶属薛延陀,延陀用颉利发一人监国。酋长有三人:讫悉辈、居沙波辈、阿米辈,共同治理国家,未与中国互通往来。贞观二十二年(648),听说铁勒等已入臣,就派使者来献物产,酋长俟利发失钵屈阿栈亲自入朝。太宗设宴犒劳,席中对群臣说:“往日渭桥斩三突厥,自认功多,如今俟利发左座,觉得更有过之。”俟利发酒酣,奏请愿持笏为臣。皇帝就以其地建坚昆府,授俟利发左屯卫大将军衔,任都督,隶属燕然都护。高宗时两次来朝。

  景龙年间,献物产。中宗引见使者慰劳说:“你们国家与我同宗,非其他蕃人可比。”赐酒,使者拜谢。玄宗时四次来贡献。

  乾元年间,被回纥击破,从此不能与中国往来。后来狄语讹为黠戛斯,用回鹘话的意思,即黄赤脸,又讹为戛戛斯。

  常与大食、吐蕃、葛禄相依仗。吐蕃往来的人害怕回鹘抢劫,一定住在葛禄,以待黠戛斯护送。大食有一种重锦,要二十匹骆驼才驮得动。不可能二十匹骆驼共载而行,所以裁为二十匹。每三年送黠戛斯一次。回鹘授官给其君长阿热为“毗伽顿颉斤”。

  回鹘渐渐衰微,阿热就自称可汗。

  其母是突骑施的女儿,称母可敦;其妻是葛禄叶护的女儿,称可敦。回鹘派宰相讨伐他,不能胜。往来争战二十年不能和解。阿热仗着自己战胜,就肆意谩骂:“你们的气数尽了。我将收取你们的金帐,在你们的帐前跑我的马、树我的旗。

  你们能较量,那就来;如不能,那就趁早滚开。”回鹘没力量讨伐,其大将句录莫贺引阿热击杀回鹘可汗,各特勒都溃散。

  阿热亲自将兵,烧毁其牙廷及公主所住的金帐,那是回鹘可汗常坐的地方。收缴其全部资财,并得到太和公主。于是将牙廷迁到牢山之南。牢山,也叫赌满,距回鹘的旧牙廷估计马行十五日。阿热因公主是唐的贵女,派使者卫送公主回朝。被回鹘乌介可汗在半路上拦劫,使者被杀。

  会昌年间,阿热因使者被杀,失掉了与朝廷相通的媒介,于是派注吾合素上书说明情况。“注吾”,是虏人之姓,“合”,意思是猛,“素”,意为左,即武猛善于左射。他走了三年才到京师,武宗很高兴,让他站在渤海使者的上手。因为他们地处偏僻荒远而能保持职守,不时贡献,命太仆卿赵蕃持节前往慰抚,诏令宰相在鸿胪寺见使者,派译官考察其山川国风。宰相李德裕进言:“贞观年时,远国都来朝,中书侍郎颜师古建议效周史臣集四夷朝事的情况写成《王会篇》。

  现黠戛斯大通中国,该画《王会图》以晓谕后代。”皇帝即诏令将鸿胪会见的情况画下来,又诏令将阿热编入宗室正属籍。

  那时,乌介可汗的余众依附黑车子。

  阿热想乘秋马肥壮之时攻取他们,上表天子请发王师。皇帝令给事中刘濛为巡边使,朝廷也因为河、陇的四镇十八州长久以来沦于戎狄,现在回鹘破弱,吐蕃内乱,互相残杀是个可乘之机。就派右散骑常侍李拭出使黠戛斯,册封其君长为宗英雄武诚明可汗。尚未启行而武宗崩。宣宗继立,准备完成先帝的意思,有人说黠戛斯是个小种族,不能与唐直接相通。诏令宰相与台省四品以上的官讨论。大家都说:“回鹘强盛时曾有册封称号,如今有幸衰亡了。如再加封黠戛斯,将生后患。”册封之事作罢。至大中元年(847),还是诏鸿胪卿李业持节前去册封黠戛斯为英武诚明可汗。直至咸通年间,三次来朝。然而终究不能夺取回鹘。

  后来的朝聘及册命情况,史臣失传。

  评论:夷狄本性剽悍贪婪,人面兽心,只知剽窃掠夺。所以商汤周武之兴,未尝与他们有共事,因为关系疏远。太宗初兴,曾用突厥的力量,但不胜暴虐,终究要使之臣服。肃宗曾用回纥之力,以致回纥侵掠华人、侮辱太子、鞭杀近臣、索取无尽。德宗又用吐蕃,后来吐蕃攻劫平凉、打败上将、蹂躏西方边陲。这些都是引外祸来平内乱的例子。以权势驾驭他们而用之,以谋略控制他们而调遣,只有太宗能做到。像肃宗、德宗昏庸懦弱,不加提防地亲近他们,用其利怎能制其害呢?对他们亲,他们要求的也多,若有不满就生怨恨。用仁义去教化他们,则顽钝不知恩,戒之以法令规则,则忿怒不驯服。掌握了我们的山川险易,为起患来广而且厉,用毒冶葛来充饥,能有好结果吗?所以《春秋》里说“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不是一件事就可满足的。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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