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晋书资治通鉴我的字典
《晋书》唐·房玄龄等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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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十四 列传五十四 王恭 庾楷 刘牢之(刘敬宣) 殷仲堪(殷简之) 杨佺期

王恭传

  王恭,字孝伯,为光禄大夫王蕴的儿子,定皇后的兄长。少负美誉,清高过人。以门第高贵才能超拔而自负,常有做辅弼大臣的愿望。与王忱齐名且有深交,仰慕刘惔的为人处世。谢安常说:“凭王恭的才品和门第,将来可以做一方诸侯。”曾经随同其父从会稽来到京都,王忱拜访他们父子,看见王恭坐着六尺长的竹席,王忱以为他肯定还有这种竹席,就向他索取。王恭即刻把这张竹席送给了他。以后自己则坐草席。王忱听说后大为惊讶。王恭说:“我平生没有多余之物。”王恭就是如此简朴直率。

  王恭最初拜官为佐著作郎。叹道:“做官不做宰相,才志何足以施展!”于是以疾病为由辞谢不就。不久拜为秘书丞。转任中书郎,未就职,适逢父丧守孝。丧期满,拜为吏部郎,封建威将军。太元年间(376~396),代替沈嘉任丹扬尹,迁中书令,兼太子詹事。

  孝武帝因为王恭是定皇后的兄长,所以十分敬重他。当时陈郡人袁悦之以奸巧狡诈侍奉会稽王司马道子,王恭将此情况告诉了孝武帝,因此孝武帝诛杀了袁悦之。司马道子曾会集朝中士大夫,在丞相府里置办酒席,尚书令谢石因酒醉而唱里巷之歌,王恭正色道:“身为尚书省长官,留止诸侯王的府第,而大唱淫声,何以让朝廷百官效法!”谢石十分恼恨他。淮陵内史虞珧的儿媳裴氏有道家服食之术。常穿黄色衣着,状如天师,司马道子非常喜欢她,让她同宾客们一起谈论,当时人们都为她降节礼敬。王恭高声说:“不曾听说宰相座中有行为不端的妇人。”座中宾客莫不感到坐立不安。司马道子十分羞愧。其后孝武帝打算提拔当时有威信声望者为藩国长官,便任命王恭为都督兖青冀幽并徐州晋陵诸军事、平北将军、兖青二州刺史、假节,镇守京口。以前,都督以“北”字为号的多有不祥,因此桓冲、王坦之、刁彝一类人不接受镇北的称号。王恭上表辞让将军封号,以超常格受职为推托之辞,而实则是讨厌这一名号,于是朝廷改号前将军。慕容垂入侵青州,王恭派遣偏师抵抗慕容垂,失利,朝廷降号为辅国将军。

  及至孝武帝驾崩,会稽王司马道子执掌朝政。宠信亲近王国宝,把大权交托给他。王恭常正色直言,司马道子很害怕王恭,也因此十分怨恨王恭。王恭前往皇陵祭拜孝武帝,完毕,叹道:“栋梁都还是新的,可已见亡国的征兆了。”当时王国宝的堂弟王绪劝说王国宝,乘王恭拜见丞相会稽王之机,埋伏士兵杀掉他。王国宝不许。司马道子也想使内外大臣和睦相处,对王恭推心置腹,希望彼此之间消除旧怨。王恭多不顺从,每每谈及时政,就义正辞严,声色俱厉。司马道子知道与王恭之间不可调和,便实施王绪的行刺之计,于是开始埋下国难的祸根。有人劝说王恭乘上朝之机率兵诛杀王国宝,但庾楷与王国宝同党,其兵强马壮,王恭担心庾楷作对,不敢先发制人,便决定返回镇所。临别京城时,对司马道子说:“天子居丧期间,执政宰相的重任,即使是伊尹、周公那样的贤人也感到难以胜任,愿大王亲理万机,采纳忠言,远离邪声,放逐奸佞小人。”辞色十分严厉,因此王国宝等越加惧怕。朝廷任命王恭为安北将军,王恭不受。于是王恭谋划诛杀王国宝,派使者与殷仲堪、桓玄联络,殷仲堪假意应承。王恭得到回书后,大喜。便上书京师,直言道:“后将军王国宝,凭婚姻连带关系多次身居要职,却不能感谢皇恩思图效忠,以报答时世,而竟邀宠逞威,独断专行,将危及国家社稷。先帝升天之日,王国宝连夜私自进宫,准备篡改遗诏,幸赖皇后聪慧机智,丞相会稽王英明威武。所以其阴谋并未得逞。又将东宫现有卫队并入自家府中,谗嫉自己的兄弟如同对待仇敌一样。与其堂弟王绪结党营私,凶狠狡诈,狼狈为奸,扰乱朝廷。此不忠不义之行已昭然若揭。以愚臣之忠诚,必将亡身殉国,因此王国宝等陷害愚臣非止一端。幸赖先帝明察,不听谗言。从前赵鞅兴兵,诛杀国君身边的奸恶之徒。愚臣虽然低下无能,但怎敢忘却这样的大义!”疏表传至京师,内外戒严。王国宝及王绪惶惶不知所措,采用王王旬之计,请求解除职务。司马道子逮捕王国宝,赐他自尽,斩王绪于街市。为自己所犯过失向朝廷谢罪,王恭因此便退兵返回京口。

  王恭开始直言上表,担心起事不能获胜。便任命前司徒左长史王貵为吴国内史,命令他在东部起兵。王国宝一死,王恭又命令王貵解散义兵卸去职务。王貵恼怒,率兵讨伐王恭。王恭派刘牢之剿灭了王貵,并上疏朝廷请求贬职,诏令不许。谯王司马尚之劝说司马道子,认为诸侯藩镇强盛,宰相权势就会削弱,应多树立亲信以巩固自身。司马道子认为司马尚之的建议有道理,便任命其司马王愉为江州刺史,分割庾楷管辖之下的豫州四郡交给王愉统辖。由此引起庾楷的愤怒,庾楷派儿子庾鸿劝说王恭道:“司马尚之兄弟专弄权术,想借朝廷圣威削弱诸侯势力,如不以王国宝的前事为警戒,其形势后果将难以预测。乘其阴谋未成,宜早考虑对付他们。”王恭以为有理,又将自己的意图决策转告殷仲堪、桓玄。桓玄等依从王恭,共推王恭为盟主,约定日期一同奔赴京师。

  当时内外不和,消息阻滞不通,河流渡口巡逻盘查甚严,殷仲堪的信札通过庾楷传送王恭,用斜绢作书,藏入竹箭里,合上箭头涂上油漆,庾楷送交给王恭手中。王恭打开书信,绢上文字古怪,不可辨识,以为庾楷有诈。又料想殷仲堪去年已未赴约,现在同样无兴兵之理,于是王恭决定提前起兵。属下司马刘牢之劝谏说:“将军现在身为一方诸侯,满怀忠贞报国之志节,丞相会稽王可比周公之尊贵,极负声望。去年已杀王国宝、王绪,送交王貵的密书,这是真心佩服敬重将军。近来所作所为,虽然不都公正合理,但并不算大过失。分割庾楷的四郡交付给王愉,对于将军有什么损害呢!举兵反朝,怎可兴第二次呢?”王恭不听从,便上表朝廷以讨伐王愉、司马尚之兄弟为说辞。朝廷派司马元显及王王旬、谢琰等抵抗王恭。

  王恭晚上梦见刘牢之坐在他的位置上,早晨起来对刘牢之说:“此事获胜,就让你做北府军统帅。”派刘牢之率帐下督颜延先占据竹里。司马元显派人游说刘牢之,以重利利诱他,刘牢之便斩杀颜延投降于朝廷。这一天,刘牢之派其女婿高雅之、儿子刘敬宣,乘王恭阅兵之际,率精锐骑兵攻击王恭。王恭败北,准备返回,高雅之已关闭城门。王恭便同其弟王履只身单骑奔向曲阿。王恭许久没有骑马,以致大腿磨破生疮,无法再行走。曲阿人殷确,是王恭从前的参军,用船运载王恭,将他藏在芦苇席之下,准备投奔桓玄。到长塘湖,遇见商人钱强,钱强早先与殷确有怨,便将这一秘密告诉了湖浦尉。湖浦尉逮捕了王恭,确并将他押送京师。司马道子闻知王恭将被送到,打算出来与他交谈,当面斥责其过失,而不打算杀他。当时桓玄等人率部已达石头城,司马道子担心有变,便在建康的倪塘将王恭斩首。王恭的五个儿子及其弟王爽、王爽的侄儿秘书郎王和及其亲信孟璞、张恪等皆被处死。

  王恭个性坦率耿直,深怀大义,富有气节。读《左传》至“奉王命讨不庭”处,常为之释卷而感叹。其为人度量不宽广,不善随机应变。自统领北府兵,虽然以简易仁爱治政,但高自尊贵,与部下隔阂很大。不熟悉用兵之道,尤其笃信佛教,驱使百姓,修建佛寺,务求壮丽,士人百姓怨声载道。临受刑时,还吟诵佛经,自己理顺胡须鬓发,毫无惧色,对监刑者说:“我王恭愚昧无知,过于相信他人,以致有今日败局,但我的内心,岂是不忠于国家社稷!百代之后人们是知道我王恭这个人的。”死后家无钱财布帛,惟有书籍而已。为有见识者所感伤。

  王恭姿容仪态美丽,人多爱慕,有人注视王恭称赞说:“濯濯如同三春月下柳。”曾身披鹤氅裘,在雪中跋涉,孟昶窥见雪中行走的王恭,惊叹道:“这真是神仙中人啊!”最初被抓,遇见从前的同僚戴耆之为湖孰县令,王恭私下告诉戴耆之说:“我有个庶子未被盘查出来,藏在乳母家中。请你帮我送到桓南郡家寄养。”戴耆之便将王恭庶子送到夏口,桓玄代为抚养,并为庶子设立丧庭让他祭吊王恭。及至桓玄执政,上表朝廷为王恭辩护申冤,朝廷下诏追赠王恭为侍中、太保,谥号为忠简。追赠王爽为太常,王和及儿子王简皆为通直散骑侍郎。殷确为散骑侍郎。腰斩湖浦尉及商人钱强等。王恭庶子王昙亨,义熙年间(405~418)任给事中。


刘牢之传

  刘牢之,字道坚,彭城人。曾祖父刘羲,奉侍晋武帝,以善射著称,做过北地、雁门太守。父亲刘建,有武将的才干,官至征虏将军,以勇猛雄壮著称。刘牢之面色紫赤,胡须与双目生得奇异,望之惊人,而且深沉刚毅,足智多谋。太元初年(376),谢玄镇守广陵,当时前秦苻坚力量强大,谢玄招募勇壮威猛之士,刘牢之与东海人何谦、琅王牙人诸葛侃、乐安人高衡、东平人刘轨、西河人田洛以及晋陵人孙无终等响应招募,以勇猛被选中。谢玄任命刘牢之为参军,率精锐之师作前锋,百战百胜,号称“北府兵”,使敌人望而生畏。苻坚部将句难率兵南侵,谢玄率何谦等迎战。刘牢之在盱眙一带夺取句难的辎重及运输船只,以功升为鹰扬将军、广陵相。

  车骑将军桓冲攻打襄阳,宣城内史胡彬率部进军寿阳,以策应桓冲。刘牢之率两千士卒,作为胡彬的后续部队。淮淝之战中,苻坚派他的弟弟苻融及勇将张蚝攻克寿阳,谢玄派胡彬与刘牢之阻击苻融、张蚝。军队驻扎在硖石,不敢贸然前进。苻坚部将梁成又率二万兵马进驻洛涧,谢玄派刘牢之率五千精兵抗拒梁成。与敌军相距十里,梁成沿涧列阵,以为险阻。刘牢之带领参军刘袭、诸葛求等率部径直渡过涧水,临阵斩杀梁成及其弟梁云等,又派兵截断敌人回撤的渡口,敌军步兵骑兵全线崩溃,争渡淮水,被刘牢之斩杀俘获万余人,缴获全部器械。苻坚不久也遭到惨败,逃回长安,余部纷纷集结退守城池。刘牢之又进军攻占了谯郡,派安丰太守戴宝率兵镇守。刘牢之晋升为龙骧将军、彭城内史,因战功卓著而赐封武冈县男,食邑五百户。刘牢之进驻鄄城,征讨那些还未降服的敌寇,黄河以南的城堡武装望风归顺刘牢之的很多。

  其时苻坚之子苻丕据守邺城,为后燕王慕容垂所威逼,苻丕请求归降东晋,刘牢之领兵接应苻丕。慕容垂听说晋军来救苻丕,便从新城往北撤离。刘牢之与沛郡太守田次之率部追赶,行军两百里,到了五桥泽,士卒争抢辎重,阵容逐渐混乱,慕容垂乘势攻击,刘牢之大败,几乎全军覆没。刘牢之跃马跳过五丈涧,得以脱险。遇上苻丕的救兵,一起进入临漳,召集战败失散的士卒,兵威士气稍有振作。刘牢之因战败被召回。不久,又赐封龙骧将军,镇守淮阴城。后戍守彭城,又兼任太守之职。逆贼刘黎在皇丘称帝,刘牢之率兵消灭了刘黎。苻坚部将张遇派兵攻克金乡,围困太山太守羊迈,刘牢之派参军向钦之击退张遇,慕容垂的叛将翟钊接应张遇,刘牢之引兵返回。翟钊退兵,刘牢之乘机占领太山,追击翟钊至鄄城,翟钊兵败逃往河北,于是刘牢之俘虏张遇回到彭城。逆贼司马徽在马头山聚众反抗东晋,刘牢之派参军竺朗之消灭了司马徽。后燕慕容氏攻打廪丘,高平太守徐含远频频告急,刘牢之无力救援,以怯弱畏敌被罢官。

  王恭起兵讨伐王国宝时,起用刘牢之为府司马,兼任南彭城内史,加封辅国将军。王恭派刘牢之击败王貵,让刘牢之兼任晋陵太守。王恭自以为门第高贵,才能超拔,因而傲物凌人。当讨伐王国宝的檄文传至京都,朝廷诛杀王国宝、王绪后,王恭自以为功德威望大显天下,虽然依仗刘牢之的力量打败了王国宝,但不过只把他当作一个行阵打仗的武夫而已,待他很薄。刘牢之自负有才,心中怨恨。当王恭起兵叛乱时,司马元显派庐江太守高素游说刘牢之倒戈,事成后,许他代替王恭的官职封号,刘牢之答应了。王恭的参军何澹之将这一密谋告诉了王恭。因为刘牢之与何澹之有矛盾,所以王恭怀疑何澹之所言的真实性而不予采纳。王恭置办酒席,盛情款待刘牢之,拜刘牢之为兄长,精兵利器都配给他,让他做前锋。行至竹里,刘牢之背叛王恭,归顺朝廷。王恭死后,刘牢之代替王恭接管兖州、青州、冀州、幽州、并州、徐州、扬州及晋陵的军事。刘牢之本是个低级将领,一下子占据了王恭的显赫职位,众人不能心悦诚服,刘牢之便重用心腹徐谦之等人以加强自己的势力。其时,杨佺期、桓玄率部威逼京师,上表为王恭申辩,请求朝廷诛杀刘牢之。刘牢之率北府兵急行军奔赴京师,驻扎在新亭一带。桓玄等人接受诏令从京师退兵,刘牢之回兵镇守京口。

  孙恩攻陷会稽城,刘牢之派部将桓宝率兵援救三吴,又派儿子刘敬宣率部作桓宝的后续军。救兵到了曲阿,吴郡内史桓谦已弃城逃走,刘牢之便统率大军东征,上奏朝廷,即刻进军,到吴地,与卫将军谢琰联合攻击孙恩,屡战屡胜,杀伤许多孙恩的军士,一直打到了浙江。刘牢之因功被封为前将军、都督吴郡诸军事。当时谢琰驻扎乌程,派司马高素配合刘牢之作战。刘牢之率大军渡浙江,孙恩畏惧,率部逃到海上。刘牢之回师镇守京口,孙恩又乘机攻占会稽,杀害卫将军谢琰。刘牢之晋封镇北将军、都督会稽五郡,再次率部东征,进驻上虞,派兵戍守诸县城池。孙恩攻克吴国,诛杀吴国内史袁山松。刘牢之派参军刘裕讨伐孙恩,孙恩率部退回海上。不久,孙恩浮海突然到京口,战士十余万,楼船千余艘,军容强盛。刘牢之在山阴,派刘裕领兵从海盐堵截孙恩,刘牢之自率大军援救京口。刘裕所部兵力不足千人,与孙恩交战,击溃孙恩。孙恩听说刘牢之已回京口,便率部逃向郁洲,又被刘敬宣、刘裕等人打败。孙恩战败自杀后,刘牢之声威大显。

  元兴初年(402),朝廷打算讨伐拥兵叛乱的桓玄,任命刘牢之为前锋都督、征西将军,兼任江州刺史。司马元显派遣使者同刘牢之商议讨伐桓玄的有关事宜。刘牢之因为桓玄从小享有英名,如今又凭仗全楚之众,担心制伏不了他,又考虑到消灭桓玄之后功盖天下,司马元显一定不会容忍自己,于是犹豫不决,不得已率北府文武将士进驻洌洲。桓玄派何穆劝阻刘牢之说:“自古至今,战乱时代,君臣之间彼此相互信任的只有燕昭王与乐毅、刘玄德与孔明,但都是功业未成而明君早逝,假如功成名就,恐怕难保大祸不临头。常言道:‘高鸟尽,良弓藏;狡兔死,猎狗烹;敌国破,谋臣亡。’所以勾践杀文种,秦王除白起,汉高祖斩韩信。他们都是英雄霸王之主,尚且不相信手下的功臣大将,更何况那些凶残愚昧、平庸无能之辈呢!自盘古开天地以来,拥有足以使君主震动的声威,建立无法封赏的大功,而能被昏暴君王所宽容的又有谁呢?相反,管仲箭射齐王衣钩反被齐王重用,雍齿多次威逼汉高祖反而受到汉高祖的厚封,这一类事是常有的,何况足下与桓公之间无射钩屡逼之仇呢!如今足下与桓公为敌,战败了将会遭到灭族之灾,战胜了同样会遭到灭族之灾,出路在哪里呢?与其头足异地,身败名裂,为天下俗人所耻笑,不如调转戈矛,保住自己的富贵,这样就可以使自身高位固若金石,英雄美名如天长地久。何去何从,请足下三思。”刘牢之自以为手握重兵,才能智谋足以统辖江南大地。其时谯王司马尚之已被桓玄打败,使得士气低落,军心沮丧,于是刘牢之接受何穆的劝说,派遣使者与桓玄连络。刘牢之的外甥何无忌与部将刘裕极力劝阻刘牢之,刘牢之一概听不进。不久,刘牢之令儿子刘敬宣投降桓玄。桓玄大喜,设筵宴款待刘敬宣,而暗中设计杀害他,桓玄陈列大批名人大家的书法画图,与刘敬宣一同观赏。刘敬宣丝毫没有察觉到桓玄的阴谋用心,桓玄手下的将佐官吏无不相视而笑。

  司马元显失败后,桓玄任命刘牢之为征东将军、会稽太守,刘牢之长叹道:“才刚刚开始而已,便削夺我的兵权,不久以后,大祸将会降临了!”其时,桓玄住在丞相府,刘敬宣劝刘牢之袭击桓玄,刘牢之犹豫不决,移兵驻扎班渎,打算向北投靠广陵相高雅之,占据长江以北广大地区来对抗桓玄,召集众将领商议决策。参军刘袭道:“事情不能做的莫过于反叛,而将军早年反王恭,不久以前反司马元显,如今又打算反桓公。一个人一生当中三次反叛,怎能够立足于天地之间呢!”说罢,起身扬长而去。刘牢之手下将佐纷纷离开刘牢之,而刘敬宣在此之前返回京口转移家室,超过预定的期限,仍不见踪影。刘牢之以为被刘袭杀害,便心灰意冷,上吊而死。不久,刘敬宣返回,来不及吊哭安葬刘牢之,便急忙投奔高雅之。刘牢之手下的将佐官吏代为操办丧事,并将刘牢之归葬丹徒。桓玄下令开棺斩首,将尸体暴露在街市上示众。后来刘裕打败了称帝的桓玄,恢复东晋王朝,替刘牢之申辩,朝廷便恢复了刘牢之的职位和封号。


殷仲堪传

  殷仲堪,陈郡人氏。祖父殷融,做过太常、吏部尚书。父殷师,为骠骑谘议参军、晋陵太守,封爵为沙阳男。殷仲堪能清谈,擅长写文章,常说三日不读《道德论》,就觉得舌根僵硬。其谈论义理与韩康伯齐名,雅士们都喜爱羡慕他。

  殷仲堪补任佐著作郎。冠军将军谢玄镇守京口,请他来担任参军。朝廷拜为尚书郎,不就职。谢玄任命他为长史,十分信任器重他。殷仲堪写信给谢玄说:

  胡人石勒的后赵灭亡以后,中原子女被卖到江东的不可胜数,骨肉四处分散,终年受荼毒之苦,怨苦之气,大伤调和,确实是丧乱时期常见之事,但足以引起警戒,这不是皇恩广施养育苍生之意!当代王公大人慷慨激昂经略乱世,志在拯救苍生于水火,但治国之事竟至于此,实可叹息!愿将军弘扬道德,明辨是非,以仁慈怜悯之心爱民,制定法规禁止强暴,使足踏晋土者无忧伤之心,穷困之民莫不浸染皇天恩泽,仁义与武力并行,德心与功业俱盛,这就是人们对明德之人的期望啊。

  近来听说官僚大户掳掠人口,其中多是采摘野生禾稻的饥民,年壮者想救活儿女,年少者志在奉养亲人,出外采食者一心想将筐中所得送回家门,居家者吁嗟叹息盼望行人归来。却不料惨遭囚禁,以致与亲人生离死别,其悲伤之情,甚为可叹。从前孟孙打猎擒获了一只小鹿,让秦西将小鹿带回家,母鹿跟随其后哀鸣不止,秦西于心不忍而释放了小鹿,孟孙赦免秦西的罪过并且让他做自己儿子的师傅。禽兽尚且不可分离,何况人呢!飞号鸟,是凶恶之鸟,吃桑葚,还能回报主人以美妙动听之音。虽说戎狄是不开化之人,但怎能没有感情呢!如果以实际行动感召他们,是不难感化他们的。这样做必将使边界无贪小利之人,无以强凌弱之事,大德之音一经传播,定会声震沙漠,西北苻氏、慕容氏二寇之党羽,闻风归降,何愁朝廷大军不能渡过黄河,进入函谷关呢!

  谢玄深为赞同殷仲堪的政见。

  殷仲堪兼任晋陵太守,在郡里禁止生子不养,久丧不葬,拘留逃亡者的父母作人质,勒令亡叛者返回,所制定的教令颇有道理。殷仲堪之父患病多年,殷仲堪寝睡衣不解带,亲自学习医术,研究其精妙,手上沾有药物去擦眼泪,因此弄瞎了一只眼睛。居丧期间哀痛过度而大伤身体,以孝闻名。服丧期满,晋孝武帝召为太子中庶子,彼此十分亲密。殷仲堪的父亲曾患有听力过敏之病,听床底下蚂蚁爬动之声,说是黄牛相斗。孝武帝早有所闻而不知此人为谁。至此时,孝武帝随意问殷仲堪道:“患此怪病者是何人?”殷仲堪流涕而起道:“臣面对此问不知如何回答。”孝武帝面有愧色。殷仲堪兼任黄门侍郎,孝武帝越加宠爱信任他。孝武帝曾将自己写的诗拿给殷仲堪看,并说道:“不要以你的高才而讥笑我的不才。”孝武帝以为会稽王司马道子不是辅佐社稷之臣,因而决定提拔自己所宠信的人以拱卫朝廷,便任命殷仲堪为都督荆益宁三州军事、振威将军、荆州刺史、假节,镇守江陵。殷仲堪将要赴任,孝武帝又下诏说:“卿离开京师许久不能相见,使人不觉心酸。常说卿永为朝廷之宝,而忽然变成荆楚之珍,实在让人遗憾慨叹!”孝武帝就是如此宠信亲近殷仲堪。

  殷仲堪虽有美好的声誉,但议论者并不认为他能胜任朝廷重托。既已接受朝廷任命,身负镇守上流之重责,朝野注目,认为殷仲堪将有不同寻常的政绩。及至殷仲堪上任,并未进行大规模整顿,却施行小恩小惠,无论夷人还是中原之人都乐意归附他。在此之前,殷仲堪曾游览于长江之滨,见有棺材漂流水上,便上前截住埋葬土中。十天之间,门前大水沟忽然隆起为高地。这一天夜里,有一人来拜访殷仲堪,自称徐伯玄,说:“感谢足下的恩惠,无以报答。”殷仲堪借机问道:“门前出现高地是何兆头?”答道:“水中有高地,其名称作洲,足下将做一州之长。”说罢便消失了。至此,殷仲堪果然统辖荆州。桂阳人黄钦生之父已死很久,黄钦生欺骗外人穿上丧服,声言迎归父丧。府曹先依照法令判黄钦生诈言父母死亡该当斩首示众,殷仲堪却说:“律令规定诈言父母死亡而服丧者依照殴詈法斩首弃尸。推究这一法令的原旨,应该是父母都活着却硬说死亡,从情理上讲实为违乱叛逆之事,不可容忍,因此当与殴詈之类同罪,处以死刑以正国法。现在黄钦生的父亲确实已死,坟墓在故乡,事过多年相隔久远,才行骗迎办丧事,因此做了荒谬不法之事。这与父在而言亡相比,就相差很远了。”于是赦免了黄钦生的死罪。又因礼律不许异姓之人互相收养,因而规定无子女的人将亲族子弟过继立嗣,只允许一人主持祭祀香火,不准转移户籍以逃避劳役。佐史们都佩服殷仲堪的处理。

  其时朝廷征召益州刺史郭铨,犍为太守卞苞就此劝郭铨率全蜀之众反叛,殷仲堪斩杀卞苞等人并报告朝廷。朝廷以殷仲堪未能在事先察觉,降其军中职号为鹰扬将军。尚书省下达命令以益州所统辖的梁州三郡一千人轮流戍守汉中,益州不肯接受差遣。殷仲堪便上书朝廷说:

  控制险要地势镇守藩国,应当因地制宜,剑阁之险要,实为蜀地的关键。巴西、梓潼、宕渠三郡离汉中辽远,处在剑阁之内,其成败得失与蜀地同为一体,而统归梁州管辖,大概因为中国定鼎于中原之初,忧虑蜀地拖延统一,所以将险绝之地从蜀分出,以开辟军队行进之路。自京都南迁江东,在岷山邛水一带设防戍守,其地理的远近国防的缓急,大异于从前。所以大司马桓温平定成汉李势之后,就将此三郡划归益州统辖,意在加强上流险阻之势以守边关。事情经过精心筹划,几十年来一直保持不变。梁州以益州管辖三郡过于遥远,而请求归还,竟忘记了王侯将帅于险要设防的大义,违背以地势内外而治理的实际情况,只知叫嚷人力匮乏寡弱,故作哀苦之言。现在蜀地安定太平,洴陇一带亦归顺朝廷,关中贼党余孽,自相残害,梁州上书朝廷求还三郡,益州又强调三郡已有归属,互相牵制扯皮,不知听从哪一方。致使巴西、宕渠二郡为蛮獠所占领,城邑空荡,人民流亡,肥沃的土地险要的关隘皆为蛮獠所有。现在从长远考虑,应该尽力保全险塞。又因蛮獠强盛,我方兵力不足,如果处置不当,号令不一,那么剑阁难以保全,蛮獠丑类更加难以控制。这是捍卫长江上游的至要关键。

  过去三郡完整无缺,按规定可派文武官吏三百人,以协助梁州。现在人口土地被蛮獠俘虏占领,剩下的不到十分之二,加上百姓到处求食分散零落,物资给养无法保证,如果遵从命令三郡交梁州统管,只怕公私疲惫,无法承受,而剑阁的守卫就连打更的人也派不出来;号令指挥不统一于益州,使益州空有统监三郡之名,而无控制之权,这恐怕不是划分职务的本旨,治理国家的长策。臣以为现在可为梁州增加文武官吏五百人,与以前的合起来共一千五百人,除此之外,一概沿袭旧例。假设梁州遇有紧急情况,蜀地之兵应当全力相救。

  疏表上奏到朝廷,朝廷准许了殷仲堪的要求。

  桓玄在南郡,著文论商山四皓出现在汉朝宫廷里,孝惠帝才得以战胜赵王如意而继承皇位。而孝惠帝柔弱不刚,吕后凶狠忌刻,这几位高人贤士,出山接触尘世,想要匡救时弊。两家双方,各有其党羽,夺取一方的继承权给予另一方,其仇恨斗争必然要发生。如果不懂得一般人的愿望,四位高人贤士怎能逃脱其灾祸?布衣素食,隐居山林以保养终生者,哪像如此呢!桓玄将此文送给殷仲堪看。殷仲堪便答复他说:

  隐藏山林或者显露自己,说话议政或者沉默不语,这都不是贤达之士的本意,大概只是因为他们所遭遇的时世不同,因而所选择的道路也必然不一样。天道事理无所偏斜而天下因此获得安定,仁者之心不能不有所感动。像此四位高人贤士,隐居山林洁心养志,德高天下,秦朝法令虽酷严,但他们游历四方无所畏惧,汉高祖虽为英雄霸主,请他们出山而他们置之不理,只因某一事理感动他们,便翻然应召,侍孝惠帝同宾客之礼,谈论不涉及是非大事,孝惠帝的皇位就因他们而获得巩固,这种恩德实在无法报答,赵王如意因他们而不改诸侯之位,也找不到理由去仇视他们。而且皇位之争一旦滋生,主者为刘、吕二姓,则百姓容易产生叛变之心;天子更换过快,则人人都自以为自己是圣贤可统治天下。况且汉朝是靠武力建立起来的,人们不懂道义,抑制奸邪小人为虐作恶,只适合以嫡系子孙继承皇位。天下国家,是珍贵的宝器,如果朝政恐怖动荡,则沧海横流势不可止。推究这些人所以奋力救世,难道只是为一个人的兴废吗?他们的行动可以使仁义畅行于世,这与那些屈节贪生、委质于贼、不分荣辱的人,品德事迹相差甚远,道理与形势皆不相同,你为什么要怀疑他们呢?

  你又认为吕家兄弟势力强盛,几乎危及刘氏天下,赵王如意如果立为天子,肯定无此灾祸。要知道祸福同门,相互依存相互转化,万般复杂,是很难判断的。当时天下初定,权力由天子控制,汉高祖分封刘氏子弟为藩王,天下稳固如山,为社稷深谋远虑之臣,比比皆是,岂是细小卑微的吕禄、吕产所能颠覆夺取得了的?这或许是在四位高人预料之中,在今天也无法辩驳,只是探寻古代贤人之心,应该看重其远大的志向与高尚的情操。正本清源维护正道者,虽然不能保证没有危险,但其危险容易控制。如果开启争逐之路,虽然未必不安定,但其安定难保长久。这是治理国家极其重要的道理,也是古今贤人哲士所共同痛惜的事。桓玄为殷仲堪的论理所折服。

  殷仲堪自从做荆州刺史以来,荆州连年遭受水旱之灾,百姓饥荒,殷仲堪吃饭通常可达五碗,盘子里无剩余的菜肴,饭粒掉到席上,就拾起来吃下,这虽然是意在为人表率,但也是因为其性情坦率所致。常告诫子侄们说:“人们见我受命任州郡长官,认为我将抛弃往日的作风,现在我保持原貌不变。贫困是士人的常情,怎能登上树枝而损毁树根呢?你们千万不要忘本!”后来蜀地洪水滚滚而来,冲毁江陵数千户人家。因江岸堤坝防洪不严,又被朝廷降号为宁远将军。晋安帝即位后,晋号为冠军将军,殷仲堪坚决辞谢不受。

  当初,桓玄准备响应王恭,就劝说殷仲堪,推举王恭为盟主,共同兴兵清除君侧,建立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功勋,殷仲堪赞同这一举动。但他又认为王恭在京口,距离京都不足二百里,从荆州远道联合起兵,势必无法联合,便假意答应王恭,而实则不愿挥兵东下。听说王恭已经诛杀王国宝等人,才上表朝廷兴兵举义,派龙骧将军杨佺期进驻巴陵。会稽王司马道子送信劝止进兵,殷仲堪便返回原地。

  当初,桓玄抛弃官职回到封地,殷仲堪惧怕其才干门第,因而与他深相结交。桓玄也想借助殷仲堪的兵力权势,欺骗他使他高兴。诛杀王国宝之举,殷仲堪接受了桓玄的劝导,便外联络雍州刺史郗恢,内邀请堂兄南蛮校尉殷岂页、南郡相江绩等人同兴义兵。郗恢、殷岂页、江绩都不赞同这一行动,殷仲堪便以杨佺期代替江绩的职务,殷岂页自行离职。

  适逢王恭又同豫州刺史庾楷兴兵讨伐江州刺史王愉及谯王司马尚之等,殷仲堪便集众商议,认为朝廷去年诛杀王国宝后,王恭声威名望已大显天下,今日王恭再次举兵,其势将攻无不克。而我去年缓兵不进,已失信于王恭,现在可以整顿军队及早出征,参加王恭建功称霸的行列。于是命令杨佺期率水师五千人为前锋,桓玄率部随其后,殷仲堪自率主力二万,相继东下,杨佺期、桓玄进至湓口,王愉逃向临川,桓玄派偏师追击并抓获王愉。杨佺期等进至横江,庾楷兵败投奔了桓玄,谯王司马尚之等败逃,司马尚之之弟司马恢之所率领的水军全军覆没。桓玄等进至石头,殷仲堪进至芜湖,忽然听说王恭已死,刘牢之背叛王恭,率北府兵驻扎新亭,桓玄等三军大惊失色,再也没有进军的决心,便回师驻扎在蔡洲。

  当时朝廷刚平息王恭、庾楷的起兵,而且无法猜度西方人心,殷仲堪等人拥兵数万,遍布京都郊区,朝廷内外担心其威胁。桓玄的堂兄桓修告诉会稽王司马道子说:“西方军队可以用劝说使之瓦解。我桓修深知其内情。如果以重利许诺杨佺期等人,便都会对殷仲堪倒戈相向。”司马道子采纳了这一建议,便任命桓玄为江州刺史,杨佺期为雍州刺史,贬殷仲堪为广州刺史,以桓修为荆州刺史,派殷仲堪的叔父太常殷茂前往军中宣读诏书令其退军。殷仲堪为自己的被贬十分恼怒,认为王恭虽然失败,凭自己的兵力也足以成事,命令桓玄等人火速进军。桓玄等人乐意接受朝廷的任命,都想顺从朝廷,便犹豫不决。适逢殷仲堪的弟弟殷睶为杨佺期属下司马,连夜奔告殷仲堪,陈述杨佺期等接受朝廷任命,并接受桓修任荆州刺史。殷仲堪惶恐不安,即刻从芜湖退兵回荆州,同时派人对桓玄等三军宣示道:“如果不各自散归州郡,大军到江陵,当杀掉所有存活的人。”殷仲堪的部将刘系此前率二千人马属于杨佺期,至此便率部回荆州。桓玄等人大为恐惧,急忙调头追赶殷仲堪,追至寻阳,赶上了殷仲堪。此时殷仲堪失掉了荆州刺史的职务,想倚仗桓玄为援助,桓玄等人也想凭借殷仲堪的实力,虽然彼此猜疑,但也不能反目为敌。殷仲堪与杨佺期以子侄交换做人质,便在寻阳结盟,推举桓玄为盟主,登坛歃血盟誓,共同拒绝接受诏命,上表朝廷为王恭辩护申冤,请求诛杀刘牢之、谯王司马尚之等。朝廷十分畏惧,于是晋安帝诏令殷仲堪说:“近来因为将军盲目依附王恭,使朝野忧心如焚。然而既往之事,不宜挂怀,因此请将军班师退兵,顺从朝廷旨意,改任官职,只是权宜之策。将军之大义,实感朕心,现在恢复将军原职,安抚所部,解甲休兵,则内外安宁,所以派太常殷茂宣读诏书以安将军之心。”殷仲堪等人皆遵从诏令,各率所部返回州郡。

  不久,桓玄将讨伐杨佺期,先通告殷仲堪说:“今日即将进入沔水剿除杨佺期,已屯兵于长江口,如果足下与我无二心,可杀死杨广;如果不这样,我将率军进入长江。”殷仲堪便逮捕了桓玄之兄桓伟,派堂弟殷睶等率水军七千进至江西口。桓玄派郭铨、苻宏攻击殷睶,殷睶等人兵败逃走。桓玄进驻巴陵,住其客舍,食用其军粮。桓玄又在夏口击败杨广。殷仲堪已失去巴陵积存的军粮,又加上众将皆战败,因此江陵震恐。城中饥荒严重,以胡麻作官粮。殷仲堪火速召引杨佺期。杨佺期率部奔赴前线,直渡长江攻击桓玄,为桓玄所败,逃回襄阳。殷仲堪逃向酂城,为桓玄追兵所俘虏,桓玄逼使他自杀,死于柞溪,侄儿殷道护、参军罗企生等人全部被杀。殷仲堪从小信奉天师道,又虔心侍奉神灵,不吝惜财物,而不注意广施仁义,不肯救济他人之急困,及至桓玄率兵来攻打他,他还勤于祷告求神。但他善于笼络人心,对于患病者他亲自诊脉配药,然而其用计繁琐细碎,牵制过多,不精于判断谋略,以至有今日之败。

  其子殷简之,用丧车将殷仲堪的遗体运到京都,埋葬在丹徒,便居住在墓侧守孝。刘裕举起义旗讨伐桓玄,殷简之率家童门客随义军追击桓玄。桓玄死,殷简之生吃其肉。讨伐桓振之战,义军失利,殷简之阵亡。其弟殷旷之,有其父殷仲堪的风范,官至剡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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