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晋书资治通鉴我的字典
《晋书》唐·房玄龄等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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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二 列传六十二 文苑 应贞 成公绥 左思 赵至 邹湛 枣据 褚陶 王沉 张翰 庾阐 曹毗 李充 袁宏 伏滔 罗含 顾恺之 郭澄之

左思传

  左思字太冲,齐国临淄人。他的先世是齐国的公族,那时有所谓左右公子,便以左为姓氏。家庭世传儒家学说。父亲左雍,起初作小吏,因才能出众被提升为殿中侍御史。左思自幼学习钟繇、胡毋敬书法及弹琴,皆未学成。左雍对友人说:“左思理解的事物,不如我自幼所知。”因而感愤勤于学习,并喜好阴阳之术。他的面貌丑陋,说话迟钝,但书面表达文辞壮美。生性不爱交往,只求安居从事其所好。

  他撰写《齐都赋》,一年便完成。继之又计划以赋赞颂三都,恰值妹左芬被选入宫,举家迁居京都,遂趁机拜见著作郎张载,采访有关岷州和邛州的事物。从此构思历时十年,室内外甚至篱笆厕所都置笔纸,每思得一句,就随手记录。因认为自己所见不广,恳求作管理图书的秘书郎。后完成了赋作,但一时未引起世人重视。左思自信所撰的赋不比班固、张衡之作逊色,只恐因个人微贱而辞被鄙弃。那时安定皇甫谧声望很高,他便往拜见出示其赋,谧阅后称为佳作,给他的赋写了序文。接着张载为《魏都》作注,刘逵为《吴都》、《蜀都》作注及序。刘逵序文中说:“察自中古以来作赋的人很多,司马相如的《子虚赋》独扬名于前,班固的《两都赋》理胜其辞,张衡的《二京赋》文过旨意,至于像左思写的《三都赋》,议论取各家之长,辞意表达极明,且有精致独到之处,如果没有反复深究的功夫,便不能熟练表达其旨意,如果没有博览实物的积累,便不能全部析明实物之类别。世俗只以远者为贵近者为贱,不肯用心明察事物鉴别其优劣。此赋我有不同的看法,特趁读后感怀,姑且为它作注,也像胡广对《官箴》的增补、蔡邕对《典引》的正定那样。”陈留卫权又给左思赋作《略解》,他在序中说:“我看《三都》赋文,言不矫揉造作,必合经典要籍,对各类不同产物的陈述都有图书或典籍的依据,辞义奇伟,的确很可贵。晋征士故太子中庶子安定人皇甫谧,本是西土隐逸之士,一向沉湎于研究典籍,安贫乐道,以其行为高尚,阅览此赋感慨不已,便给《三都赋》作序。中书著作郎安平人张载,中书郎济南人刘逵,都以经学广博、辞章丰美著称,他们都喜爱欣赏《三都赋》,为赋作注释考证;赋中所述的山川地域、草木鸟兽以及珍稀之物,无不详究其由来,分别表达其意义。我赞美此赋,不甘心缄默,且借张、刘二君遗忘之处,又为赋作《略解》。不过难免烦琐重复,希望读者批评。”从此以后,为世人所重,可惜多未记载。司空张华见此赋感叹地说:“这是班固、张衡一流的作品啊。它可使读者读后留有余思,久读更觉有新意。”于是许多富豪显贵人家纷纷争相传抄,洛阳受此影响纸价也上涨了。原在左思作赋之前,陆机入洛阳,打算作此赋,听人说左思正在拟作,抚掌讥笑,给弟弟陆云写信说:“这里有无知之辈,竟想作《三都赋》,待他把成品拿出来,我可以用它盖酒坛子。”终于左思把赋写出来了,陆机叹服妙绝,自觉无法超过他,于是把笔搁下了。

  那时秘书监贾谧曾经邀请左思讲《汉书》,贾谧受诛,他便退居到宜春里,专心致志于研究典章经籍,随后齐王司马礒任命他为记室督,托辞有病,未就职。不久西晋将领张方在洛阳掳掠烧杀,左思全家迁至冀州。又过了几年,他便因病逝世了。


袁宏传

  袁宏字彦伯,祖父袁猷曾任侍中,父亲袁勖,为临汝县令。袁宏有超人才华,文章造诣绝佳,曾作咏史诗,意在寄托个人抱负。他自幼孤贫,以运输租佃为业。当时谢尚驻镇牛渚,乘秋夜月色,贸然着民服与随从荡游江上,恰值袁宏在一小船中诵诗,朗诵清晰悦耳,辞藻富有文采,于是谢尚泊舟倾听很久,派人去探问。回报说:“是袁临汝令郎咏诗。”这就是上述咏史之作。谢尚及从人兴致勃勃,邀请袁宏登上自己的船同他谈论,自夜达旦未眠,从此声誉日渐传开。

  谢尚任安西将军、豫州刺史,召引袁宏参谋其军事。接着升迁他为大司马桓温府记室。桓温佩服他的文笔,委以主管文书的书记。后作《东征赋》,赋末称颂渡江南迁的德高望众名流,惟独未写桓彝。其时伏滔早在桓温府,又与袁宏友好,极力劝他补叙,袁宏却笑而不答。桓温知道此事后非常气忿,但又考虑到他是一代文学巨匠,不打算派人挑明责问。后游青山醉饮归来,命袁宏与他同车,从属多为袁宏担忧。行了数里,桓温质问袁宏:“听说你写了《东征赋》,对前辈贤良多有赞誉,为什么没有写到家父呢?”袁宏答道:“对尊大人称颂不是下官敢独行的,因为来不及向您请示,所以不敢宣扬。”桓温怀疑不是实话,又问:“你打算用什么言辞?”袁宏立即答道:“风度识见甚彰明,有的要搜集,有的要引荐,人虽然可以死去,道义却不可沦丧,尊翁的节操,信守道义是公认的。”于是桓温泣而不言。袁宏赋也未述陶侃,侃子胡奴在一密室拔刀质问袁宏:“我父功勋那么显著,你的赋辞何故忘忽未言呢?”袁宏一时不知所措,答道:“我已充分颂述尊大人,怎么说无辞呢?”于是又道:“精金出于百次淘汰,所割必断,建功以挽救时局,在职常思肃清战乱,长沙郡公的功勋,被史册赞颂。”胡奴收刀不再追问。

  袁宏随桓温北伐,作《北征赋》,为相同文体中之佼佼者。他曾与王王旬、伏滔在桓温府同坐,桓温命伏滔读他的《北征赋》,当读至“从相互传说中得知,有人在此地捕获麒麟,这种神物出现是预兆吉祥瑞德,为什么被虞人捕获呢?久病的孔子沉痛哭泣,似乎是发自内心的悲痛。哪里只是一个人性命的安危,天下大道将要沦丧”,其原文至此就转换韵脚。王王旬说:“此赋将流传千年,不可轻率啊。现在‘天下’之后,换韵移事,但对于赋作传旨的趋向,似乎有未尽之意。”伏滔说:“能增写一韵句,可能稍好于前。”桓温说:“你可考虑增补。”袁宏当即应声答道:“感触不绝于我心,诉于风流人物而特作此赋。”王王旬诵读体味很久,对伏滔说:“当今文章写得好的,应共推袁宏。”

  袁宏性格好强爽直,虽受桓温礼待,但每当一起辩论,却毫不屈意奉承,所以得不到荣升。他与伏滔同在桓温府,府中以“袁伏”并称。袁宏内心耻于如此称谓,常叹息说:“桓公厚恩未加于一国之杰出人士,而我与伏滔地位相等,真是羞辱极了。”

  谢安经常赞誉袁宏机灵答辩之快。后谢安任扬州刺史,袁宏由吏部郎出任东阳郡,在冶亭设宴饯别。当时众贤会聚,谢安有意在仓卒之间迫试袁宏,临别握住他的手,回头从随从手中取一把扇子给他,并说:“姑且以此物赠行。”袁宏应声答道:“当经常捧着宣扬仁风,抚慰那里的百姓。”那时人们都赞叹他有所遵循能得要领。袁宏阅东汉傅毅著《显宗颂》,文辞典雅,于是作颂九章,歌颂东晋简文帝之德,进献给孝武帝。太元初年(376),袁宏在东阳逝世,终年四十九岁,撰著有《后汉纪》三十卷及《竹林名士传》三卷,诗、赋、诔、表等杂文共三百余篇,流传于世。

  袁宏有三子,长名超子,次名成子,又次为明子,明子有他的风度,最知名,官至临贺太守。


顾恺之传

  顾恺之字长康,晋陵无锡人。父亲顾悦之,任尚书左丞。顾恺之博学富有才识,曾撰写《筝赋》,赋完成后对人说:“我的赋可比嵇康的琴音,不愿欣赏者必以为它是后辈之作弃之不顾,但深有见识者必因它不同凡响而珍视。”

  桓温征召他为大司马参军,极为亲近。桓温去世后,顾恺之拜祭他的墓,赋诗说:“山已崩裂海水枯竭,鱼鸟何处归宿。”有人问道:“你如此借重桓公,痛哭之状可见吗?”答道:“哭声像震雷可使山崩,眼泪如河流倾注大海。”

  顾恺之性好诙谐戏谑,人多亲近他。后为殷仲堪参军,也非常被宠爱和亲近。殷仲堪在荆州,顾恺之曾因度假还乡,仲堪特用帆船助行,经破冢,遭大风袭击毁坏了很多东西。他在给仲堪的信中说:“地名叫破冢,的确是破了冢出来的。但行人平安,布帆未损。”返回荆州以后,有人向他问会稽山川的景色,他说:“丛山峻岭竞艳,条条河谷争流。草木非常茂盛,宛如云蒸霞蔚。”桓玄为将时常与恺之在仲堪处,共作了语。恺之先说:“火烧平原没有遗物。”桓玄说:“白布缠根黑旗垂树。”仲堪说:“投鱼深泉放出飞鸟。”接着又作危语。桓玄说:“矛头淘米剑头为炊。”仲堪说:“百岁老人攀登枯枝。”有一参军插言:“盲人骑瞎马面临深池。”殷仲堪一只眼失明,吃惊地说:“这太威逼人了!”因而作罢。顾恺之每当吃甘蔗时,总是从稍至根吃。人怪其所为,他说:“这样可渐入佳境。”

  顾恺之更善于绘画,运笔特别微妙,谢安非常重视他的画,认为是自生民以来未有之作。他的人物画画成以后,往往历经数年不点眼睛。有人问是为什么,他答道:“四体的美与丑,本来和画的妙处无关,传神写照,正在眼睛之中。”他曾经爱一邻家女子,但挑逗不愿从。于是将邻女的像画在壁上,用刺针钉其心,邻女即患心痛病。顾恺之向她表述了这个情由,邻女才表示依从,于是暗暗拔去刺针使其病愈。顾恺之特别看重嵇康的四言诗,因而为他的诗作画。他常说:“手挥五弦的动作容易画,目送归鸿的神态就难画了。”每涂画起人形,时人称为绝妙。曾经画裴楷像,面颊上只添了三根毛,观者便觉精神面貌逼真。又给谢鲲画像,人在岩洞旁,他说:“此人当置于丘壑之中。”拟画殷仲堪,因仲堪有眼病,不让画。恺之说:“明府不让画正因为眼睛,如果明点眼珠,飞白擦过,让它如轻云蔽月那样,岂不是很美吗?”仲堪便答应了。顾恺之曾将一盒藏画贴上题字的封条,寄赠桓玄,藏画都是他非常珍惜的作品。桓玄从盒后启开,取了藏画,将盒修好封牢还给他,谎称未开。他见封题一如寄前,只是不见了藏画,只说是画自通神灵,变化出去了,就像人修成仙而升天一样,对此毫无奇怪的表情。

  顾恺之夸耀自己言过其实,少年时与人相互标榜各自的美名,故作戏谑嘲笑。又会咏诗,自称得到先贤风韵写作规范。有人请他作洛嫔赋,他说:“为何要作老婢女之声呢!”晋义熙初年(405),他任散骑常侍,与谢瞻所在官署毗连,夜晚在月下久坐吟诗,谢瞻往往神色飘逸含糊称赞,顾恺之经久自吟不倦。谢安将要入睡,令从人代替自己相陪,恺之竟不察觉,自吟到天明才止。他还迷信一些小法术,认为诚心求之便可得到。桓玄曾拿一柳叶骗他说:“这是蝉隐蔽的叶子,取得了它可自隐其身,人不能见。”顾恺之甚喜,用柳叶自蔽,桓玄即在近恺之处便溺,他便相信桓玄没有看见他。把这柳叶看得珍贵。

  早期,顾恺之在桓温府,常说:“恺之体内痴愚聪慧各半,合而言之,正等于平平。”所以世间传说他有三绝,即才绝、画绝、痴绝。享年六十二岁,死于任上,著有文集及《启蒙记》传之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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