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周书资治通鉴我的字典
《周书》唐·令狐德棻等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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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七 列传三十九 艺术 冀俊 蒋升 姚僧垣(姚最) 黎景熙 赵文渊 褚该(强练 卫元嵩)

冀俊传

  冀俊字僧俊,太原阳邑人。

  为人深沉谨慎,善写隶书,特别精于摹仿。

  魏太昌初年,担任贺拔岳的墨曹参军。

  贺拔岳遇害后,被太祖引荐为记室。

  当时,侯莫陈悦率兵阻断陇西,太祖立志平定。

  于是命令冀俊伪造魏帝诏书给费也头,命令他率兵帮助太祖讨伐侯莫陈悦。

  冀俊依照旧诏书摹仿,又代舍人、主书等人签名,与真的没有二样。

  太祖大喜。

  费也头从前曾得到过魏帝的诏书,又见到这份诏令,没有发生怀疑。

  于是派步兵、骑兵共一千人,受太祖指挥。

  大统初年,授丞相府城局参军,封长安县男,食邑二百户。

  参与收复弘农及沙苑之战,晋封子爵,出任华州中正。

  十三年(547),升襄乐郡守。

  随即调他入朝,教世宗、宋献公等人隶书。

  当时习俗,学习书法者,也要举行致送酬金的礼仪,称为“谢章”。

  冀俊认为字为苍颉所造,如果混同一般人的习俗,不能算合乎礼制。

  于是上奏请示太祖,祭奠苍颉及先圣、先师。

  授黄门侍郎、本州大中正。

  先后升任抚军将军、右金紫光禄大夫、都督、通直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等职。

  世宗二年(558),以原任官职身份出任大使,巡视州郡,察看风俗,审理冤案积案。

  回来以后,授小御正。

  随即出任湖州刺史。

  为人谦让文静,常常以清正简约来约束自己,前后所任官职,都留下了很好的名声。

  不久,加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衔,改封昌乐县伯。

  又晋封侯爵,食邑增至一千六百户。

  后来因病去世。


姚僧垣传

  姚僧垣字法卫,吴兴武康人,是吴国太常姚信的八世孙。

  曾祖父姚郢,曾任宋国员外散骑常侍,封五城侯。

  父亲姚菩提,任梁国高平令。

  曾患病多年,于是留心医药。

  梁武帝又喜欢医药,常常召见姚菩提讨论医卜之术,在言谈中能悟解对方意思,因此对他十分有礼。

  姚僧垣自幼知识广博,服丧能尽礼数。

  二十四岁时,即能承传家业。

  梁武帝召他入宫,当面加以讨论考核。

  姚僧垣应答如流。

  梁武帝十分惊奇。

  大通六年(534),以平民身份出任临川嗣王国左常侍。

  大同五年(539),被任命为骠骑庐陵王府田曹参军。

  九年,回朝兼任殿中医师。

  当时武陵王生母葛修华,多年患有痼疾,服药无效。

  梁武帝令姚僧垣前去探视。

  回来后,姚僧垣详细陈述葛修华的症状,并记录下病情轻重的时刻。

  梁武帝赞叹道:“你的用心详细周密,竟达到这种地步,拿这种态度来治病,什么疾病治不好呢?我常常认为前代名人,大多喜好这种技术,所以常常留心,很懂得治病的体要。

  今天听了你的一席话,更使我受到启发。”十一年,转任太医正,加授文德主帅、直阁将军衔。

  梁武帝曾因发烧,想服用大黄。

  姚僧垣说:“大黄是见效快的药。

  但是陛下年事已高,不宜轻易服用。”梁武帝不听,以致病危。

  梁简文帝在东宫时,对他很有礼貌。

  四时节令和伏日、腊日,每次都有赏赐。

  太清元年(547),转任镇西湘东王府中记事参军。

  姚僧垣从少年时期就喜好文史,而不太留意篇章句法。

  有时讨论古今,则被学者所称赞。

  侯景围攻建业时,姚僧垣抛弃妻子孩儿勇赴国难。

  梁武帝表示嘉许,任命他为戎昭将军、湘东王府记室参军。

  宫城陷落时,百官逃散。

  姚僧垣绕道而归,到吴兴,拜谒郡守张嵊。

  张嵊见到姚僧垣,流泪说道:“我过多承蒙朝廷恩泽,如今只有以死报答。

  先生是此地大族,又是朝廷旧臣。

  今天得到先生,我的事情可以办成了。”不久,侯景大军开到,攻战多日,郡城沦陷。

  姚僧垣逃避了很长时间,还是被捉住。

  侯景部将侯子鉴早就听说过他的名气,十分器重他的度量才识,因而得以免罪。

  梁简文帝继位后,姚僧垣回到建业,以原官职兼任中书舍人。

  侯子鉴随即镇守广陵,姚僧垣又随他到长江以北。

  梁元帝平定侯景以后,征调姚僧垣赴荆州,改任晋安王府咨议。

  当时虽然平定大乱,但是任用的并非有才能的人,朝政混乱,没有秩序。

  姚僧垣为此常常十分担忧。

  他对旧友说:“我看这种形势,失败不需很长时间。

  如今的上策,不如闭门不出。”听说的人都掩口偷笑。

  梁元帝曾有心腹之病,召集众医生商议医治之方。

  大家都认为皇帝至尊至贵,不可轻率用药,应当用平和之药,可逐渐疏通。

  姚僧垣说:“脉象有力而沉实,这是积食所致。

  必须服用大黄,定无差错。”梁元帝听了他的话,刚服完汤药,积食果然下来,病就这样好了。

  梁元帝大喜。

  当时刚铸之钱,以一当十,竟赐钱十万,实际折合百万。

  大军克复荆州时,姚僧垣还在服侍梁元帝,不离左右。

  被军队阻止,才流泪而去。

  不久,中山公宇文护派人寻求姚僧垣。

  姚僧垣到宇文护军营后,又被燕公于谨召去,待以隆重礼节。

  太祖又派使者由沿途驿站供应夫马食粮,加倍赶路,征召姚僧垣,于谨坚决不放姚僧垣走,对使者说:“我已衰老,顽疾痛苦。

  如今得到此人,希望同他在一块。”太祖由于于谨功勋德望俱高,就不再征召姚僧垣。

  次年,随于谨到长安。

  武成元年(559),授官小畿伯下大夫。

  金州刺史伊娄穆因病回京,请姚僧垣治病。

  伊娄穆说:“从腰部到脐眼,好像有三道绳绑着,两脚痿痹,失去知觉。”姚僧垣为他诊脉,开汤药三剂。

  伊娄穆服下第一剂,上面的一道绳就解开了;服了第二剂,中间的一道绳也解开了;又服一剂,三道绳全部解开。

  但是两脚疼痛麻木,仍然卷曲孱弱。

  又为他配了一剂药面,两脚稍能屈伸。

  姚僧垣说:“必须等到霜降的时候,这病才能痊愈。”到了九月,伊娄果然能起身行走。

  大将军、襄乐公贺兰隆原来呼吸方面有病,又加上水肿,喘息急促,坐卧不安。

  有人劝他服用决命大散,他的家人怀疑而不能决定,就去请教姚僧垣。

  姚僧垣说:“我认为此病不与大散相配。

  如果自己想服用,就不用来问我了。”让其家人回去。

  贺兰隆之子恳切下拜,请求道:“我一直受到约束,今天才来拜谒。

  如果父亲之病竟不能治,我的心意实在没有尽到。”姚僧垣知道这病可治,就开了处方,劝告病人立即服用。

  当即呼吸通畅,又服一剂,各种病患竟全都痊愈。

  天和元年(566),加授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衔。

  大将军、乐平公窦集突得风疾,精神昏乱,失去知觉。

  先去诊治的医生,都说已经无法救治。

  姚僧垣后到,说:“难治是难治,但终究不应死掉。

  如果专门托传给我,我可以治。”窦集的家人十分高兴,请开处方。

  姚僧垣为他配制了汤药和散剂,其病即愈。

  大将军、永世公叱伏列椿苦于痢疾多时,而坚持上朝谒见。

  燕公于谨曾问姚僧垣:“乐平公、永世公都有顽疾,在我看来,永世公的病轻一些。”姚僧垣答道:“病情有深浅,时间有缓急。

  乐平公虽然难治,但终当保全。

  永世公虽然病轻,而必不免一死。”于谨问:“你说必死,当在什么时候?”姚僧垣答道:“不出四个月。”后来果然像他说的那样。

  于谨赞叹惊异。

  六年,升遂伯中大夫。

  建德三年(574),文宣太后病危,医生、巫师各陈己见,互有异同。

  高祖到内殿,召姚僧垣同坐,问道:“太后病情不轻,医生们都说不要紧。

  朕作为太后之子,可以说已尽了心意。

  以君臣之义,言语之间不得隐瞒。

  您以为如何?”姚僧垣答道:“微臣没有听声视色的绝技,只不过经历事情很多,如果以平常人来讲,我私下感到担忧惧怕。”高祖流泪道:“您已经决定了这件事,我还有什么话说!”随即太后驾崩。

  此后又因事召见,高祖问道:“姚公当了几年仪同?”姚僧垣答:“微臣承蒙朝廷恩典,到现在已经当了九年。”高祖说:“姚公一生勤劳,朝廷应当给予尊崇的地位。”于是任命他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又下诏说:“先生年过七十,可停止朝见。

  若非另有诏令,不必再劳他入见。”四年,高祖亲自东征,到河阴染上疾病。

  不能讲话,眼睑下垂,遮住了眼睛,不能看东西;一只脚短缩,无法行走。

  姚僧垣认为内脏各器官都有病,不能一块儿治。

  军中要务,没有比使他开口说话更急迫了。

  于是开方进药,皇帝得以开口说话。

  其次又治眼睛,目疾即刻痊愈。

  最后治脚,足疾也愈。

  等到抵达华州,皇帝已经康复。

  随即授他为华州刺史,诏令仍随帝入京,不让他赴华州上任。

  宣政元年(578),上表请求退休,特地下诏允许。

  这一年,高祖巡幸云阳,病情危殆。

  诏令姚僧垣赶赴皇帝处。

  内史柳昂私下问道:“皇上减食多日,脉象如何?”姚僧垣答:“皇上上应上天之心,或许不是愚昧之人所应当知道的。

  如果平民像这样,则一万人中也难有一个保全性命。”不久皇帝驾崩。

  宣帝当初在东宫时,常苦于胸口疼。

  于是令姚僧垣诊治,他的病立即痊愈。

  宣帝十分高兴。

  等到即位以后,对姚僧垣的恩典礼遇更加尊崇优厚。

  常常从容地对姚僧垣说:“常听说先帝称呼先生为姚公,有这件事吗?”姚僧垣答道:“微臣承蒙宠爱,实如圣上所言。”皇帝说:“这是尊崇老人的言词,不是显贵爵位的封号。

  我当为先生建立国家,作为子孙永久的基业。”于是封他为长寿县公,食邑一千户。

  册封之日,又赏赐他金腰带、衣服等物品。

  大象二年(580),被任命为太医下大夫。

  皇帝不久有病,至于危殆。

  姚僧垣轮流值宿,侍奉皇帝。

  皇帝对随公说:“今日性命,只托付给这个人了。”姚僧垣诊治侍奉,知道皇帝病情危险,一定无法治好。

  就回答道:“微臣受恩深重,思当效力。

  只担心微臣平庸浅陋,力有不及,不敢不尽心。”皇帝点头赞许。

  等到静帝继位,升上开府仪同大将军。

  隋朝开皇初年,晋爵北绛郡公。

  三年(583)去世,当时八十五岁。

  遗命告诫穿白色夹衣入棺,朝服不得入葬。

  灵上只放一个装香料的匣子,每天供设清水。

  追赠原任官职,加赠荆、湖二州刺史。

  姚僧垣医术高妙,被当时人所推崇。

  前后治好的病人,数不胜数。

  声望既高,连边境地区也有传闻。

  各附属国和外国,都请求托他看病。

  姚僧垣于是搜采珍奇药物,参照对症之方,撰写《集验方》十二卷,又撰写《行记》三卷,在世上流传。

  长子姚察居江南。


姚最传

  姚最是姚僧垣的次子,字士会,自幼就聪明机敏,长大以后,博通经史,特别喜欢著述。

  十九岁时,随姚僧垣入函谷关。

  世宗大聚学徒,在麟趾殿校订书籍,姚最也参与其事,任学士。

  不久,被任命为齐王宇文宪府水曹参军,主管记室。

  被宇文宪特别礼遇,赏赐丰厚。

  宣帝继任,宇文宪以嫌疑罪被处死。

  隋文帝担任丞相后,追令恢复其原任官爵。

  姚最因多年陪侍齐王,所受恩典礼遇过于崇厚,就记录宇文宪的功绩,写成传记,上呈史局。

  姚最幼年生活在江东,直到入函谷关,也不曾学习医术。

  天和年间,齐王宇文宪上奏高祖,派姚最学习医术。

  宇文宪又对姚最说:“你知识渊博,很有才华,但如何能比王褒、庾信呢?王、庾二人名满两国,可是我看不起他们。

  对他们的接待和资助,不是你们家所能比得上的。

  你应当深刻领会其中的意思,不要不留意。

  况且天子有诏,更须自我勉励。”姚最于是开始学家传医术。

  十来年间,几乎学尽了其中的奥妙。

  常常有人上门求医,多有效验。

  隋文帝登基,授官太子门大夫。

  由于父亲去世而离职,服丧期间消瘦如柴。

  服丧期满后,袭北绛郡公,又担任太子门大夫。

  不久,转任蜀王宇文秀友员。

  宇文秀镇守益州,又升任宇文秀府司马。

  平定陈国后,兄长姚察来到这里。

  姚最认为自己不是长子,就把封号让给姚察,隋文帝答应了这件事。

  宇文秀后来暗中谋反,隋文帝令公卿彻底处理此事。

  开府庆整、郝伟等人,都把罪责推给宇文秀。

  只有姚最说:“凡是不法之事,都是我干的,蜀王实在不知道。”拷打数百次,始终不改口供。

  姚最竟因此而被处死。

  当时六十七岁。

  论者都认为姚最很讲义气。

  著有《梁后略》十卷,流行于世。


黎景熙传

  黎景熙字季明,河间鄚地人,少年时以字行。

  祖父黎嶷,魏太武帝时,曾随从攻克平凉,立下战功,赐爵容城县男,加鹰扬将军衔。

  后任燕郡守。

  祖父黎镇,承袭封爵,任员外散骑侍郎。

  父亲黎琼,太和年间承袭封爵,历任员外郎、魏县令,官至鄜城郡守。

  季明从小喜欢读书,善于记忆,但缺乏应对的才能。

  他的从祖父黎广,魏太武帝时任尚书郎,善于古字学。

  曾从吏部尚书清河人崔玄伯学习字义,又从司徒崔浩学习楷书、篆书,从此在家中传其学业。

  季明也学习这门学问,与许慎观点颇有不同。

  又喜欢占卜天象,通晓阴阳五行生克制化之理。

  但是穷困失意,不会经营产业。

  有书千余卷。

  尽管穷困独居,也不因为饥寒而改变操守。

  与范阳人卢道源是同心相应的好友。

  永安年间,卢道源劝他当官,开始任威烈将军。

  魏孝武帝初年,升镇远将军,随即被任命为步兵校尉。

  魏孝武帝西迁后,季明仍然寓居在伊水、洛水之间。

  侯景攻占黄河以南,征召季明参军。

  不久被授为银青光禄大夫,加中军将军衔,任行台郎中,授黎阳郡守。

  季明随从他到悬瓠,察觉侯景最终不足依靠,就离开他。

  寓居颍川,认为世道未清,想悠闲自得过一辈子。

  当时王思政镇守颍川,多次派使者征召他。

  季明没有办法,只得出来相见。

  在官署内留了一个多月。

  太祖又征召他,于是入函谷关。

  命令季明在东阁订正古今文字。

  大统末年,授安西将军,随即任著作佐郎。

  当时与他同辈的人,都是位居高官,车辆、服饰华丽盛美。

  只有季明生活贫寒,而没有惭愧的神色。

  又勤于职守,著述毫不懈怠。

  可是为人特别孤僻执拗,不合时俗。

  所以一担任史官,竟然十年没有升迁。

  魏恭帝元年(554),加授平南将军、右银青光禄大夫衔。

  六官建立后,任外史上士。

  孝闵帝登基,加征南将军、右金紫光禄大夫衔。

  当时大司马贺兰祥讨伐吐谷浑,诏令季明从军。

  回来后,被授为骠骑将军、右光禄大夫。

  武成末年,升外史下大夫。

  保定三年(563),大建宫室。

  春夏大旱,诏令公卿百官,畅言政事得失。

  季明上书说:微臣听说,成汤时遭到大旱,就让六卿自己陈述过失。

  周宣王操之过急,而美玉尽失。

  这难道不是远虑百姓,俯哀众生吗?如今正值紧要时令,而时雨未降,天下之人,全都渴盼上天降雨。

  陛下关怀万物,钟爱众生,礼敬百神,而仍未能达于丰收,难道是做事失去节制,违背农时,举措失当,以致招来了旱情?《春秋》说:“君王有所举动必须预先书奏天庭,行动时要举行典礼,天时变化才没有不应时而至的。”孔子说:“君子以言论行动而震撼天地,难道可以不谨慎吗?”《春秋》载庄公三十一年冬天无雨。

  《五行传》认为是因为这一年连筑了三座高台,挥霍浪费,不体贴百姓。

  僖公二十一年夏天,大旱。

  《五行传》认为是当时兴建南门,使百姓服役劳顿。

  汉惠帝二年夏天大旱。

  五年夏,又大旱,江河水少,溪涧断流。

  《五行传》认为原因在于此前曾征发民工十四万六千人修建长安城。

  汉武帝元狩三年夏,大旱。

  《五行传》认为是这一年征发全国曾经为吏的人挖凿昆明池。

  可见土木之功,征集民工,大兴徭役,上天总是要以异象来应验。

  典籍中的告诫之言,应当慎重考虑。

  上天谴责警告,改正错误就好。

  如今倘若省去徭役,使百姓休养,以回答上天谴责,或许时雨可降,谷禾长成,则丰收有望,尚未为晚。

  《诗经》说:“百姓休养,可达温饱。

  惠泽中国,安定四方。”又担心阳极生阴,秋季多雨,年成不好,百姓将失去希望。

  如果禾谷连年不熟,则更可忧虑。

  当时豪富之家,竞相奢侈华丽。

  季明又上书说:微臣听说,态度宽大才能广泛覆盖,胸怀仁慈才能感化众生。

  所以天地高厚,万物得其容纳生养。

  四时彰明寒热,几乎类似表征它的忠信。

  因此,帝王应宽大如天地,忠信如四时。

  北斗星东指,天下人知道春天来了。

  君王广布德化,全国百姓都感激他的恩惠。

  伏望陛下以英明之资治理天下,万事皆能通达顺利,奋勇疾进,自强不息,善于垂询,接受规劝,则天下人幸运极了。

  自古大治之君,也都是广泛访查,询问百姓,置鼓树木,以求人们揭发过失。

  近年大旱多时,人们盼望丰收。

  陛下何不公开颁布诏命,广求人间疾苦呢?可与大禹、成汤的归罪自己相同,而高于宋景公的执守节操。

  喜雨应时,丰收在望。

  克制自己,节约费用,追慕质朴,厌恶奢华,这个原则应当尊尚。

  但是,华服仍炫耀于大道,绸纱犹奢侈于豪家;粗布短衣尚未充实于平民,糟糠之食犹未厌弃于百姓。

  这是劝说引导之理未能周全的缘故。

  如今虽然在政治上引导,在刑罚上一视同仁,但风气实在难以统一。

  从前文帝集中上书用的布袋,用来做成帐幕;怜惜百姓的财产,不筑露台;后宫被宠的妃姬,衣服下摆长不及地,比起今天富家的豪奢,连他们的婢女奴仆的服装也不如。

  但是以身教为下属作出表率,国家富强,刑罚公正,庙号称为太宗,实在很有道理。

  微臣听说,圣人久在此道,天下即可教化成功。

  如今承接魏室战乱之后,正直诚实之风尚未形成。

  应当首先“遵从五种美德,摒弃四种恶习”,革除浮华陋习,抑制竞逐风气,检查皇宫内的小巧珍玩,焚毁雉头裘之类的奇装异服,无益的物品不要偏爱,有损于德化的器皿不要陈放在身边,则百姓也就懂得道德了。

  微臣又听说,治国之要,在于选拔官员,举荐人才。

  如果略有差错,就会带来无穷后患。

  倘若新进之人位置在上,就会导致用人如堆柴的讥评。

  所以古时善于治理的人,在提拔官员时,都要按照前后次序,根据才能来任用。

  在朝廷上赏人封爵,不是出于个人恩惠。

  量才授官,量能任用。

  官得尽其才,用当尽其能,朝政谐和,即可顺利驾驭,以图大业。

  虞、舜选拔百官,凡不仁者皆远斥。

  这样便可万事如意,百姓也懂得教化了。

  皇帝看后表示嘉许。

  当时外史官署多次迁移,没有固定的地方。

  季明又建议说:“外史之职,汉朝的东观,等级相当于石渠阁,职司相当于天禄阁。

  这是广内、秘室,收藏秘典之处,被帝王所珍视,而如今在哪里?从魏朝到我朝,不再建立外史官署。

  微臣虽然愚昧,还知道这件事的不对,所以去年十一月间,臣胆敢冒昧上奏。

  帝王特地降旨,立即派人修建。

  但是一年过去了,没有建成。

  微臣职司所在,为此担忧,不敢不再次请求。”皇帝采纳了他的意见。

  于是官署才建成。

  天和三年(568),升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后来因病去世。


赵文深传

  赵文深字德本,南阳宛地人。

  父亲赵遐,以医术入仕,在魏国担任尚药典御。

  赵文深自小学习楷书、隶书,十一岁时,把自己的书法作品献给魏帝。

  后来归附周朝,任大丞相府法曹参军。

  赵文深甚有钟繇、王羲之的风范,笔力气势都值得观赏。

  当时书写碑文匾额,只有赵文深、冀㑺二人为大家。

  大统十年(544),追论归附之功,封白石县男,食邑二百户。

  太祖认为隶书有错误之处,命令赵文深与黎季明、沈遐等人根据《说文》、《字林》勘定六书,写出一万余字,在世上流传。

  平定江陵以后,王褒入函谷关,权要贵人一时都学习王褒书法。

  赵文深的书法,从此无人再学。

  赵文深心中恼恨,在语言神色上表现出来。

  后来知道这种风气难以扭转,自己也研究学习王褒书法,可是竟然没有成就,反而被人嘲笑,说他是邯郸学步。

  至于碑文匾额,其余的人仍然赶不上他。

  王褒也常常尊他为先。

  宫殿楼阁,都是他所题写。

  升县伯下大夫,加仪同三司衔。

  世宗命令他到江陵书写景福寺碑,汉水以南的人士,也认为他的书法精美。

  梁主萧鮞看了以后,表示赞美,赏赐十分丰厚。

  天和元年(566),露寝等竣工,赵文深以题写榜额之功,食邑增加二百户,授赵兴郡守。

  他虽然已赴外任,但每次需要题写榜额时,总是下令让他回来。

  后来因病去世。


褚该传

  褚该字孝通,河南阳翟人。

  晋朝末年,迁居长江以东。

  祖父褚长乐,任齐国竟陵王的录事参军。

  父亲褚义昌,任梁国鄱阳王的中记室。

  褚该自幼谨慎宽厚,在乡里享有美名。

  特别精于医术,在当时很有名气。

  在梁国当官,曾任武陵王府参军。

  随王府西上。

  后来与萧㧑一块归附我朝,授平东将军、左银青光禄大夫,转任骠骑将军、右光禄大夫。

  武成元年(559),授医正上士。

  从许奭死后,褚该逐渐被当时人推崇,宾客迎送,仅次于姚僧垣。

  天和初年,升任县伯下大夫。

  五年(570),升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褚该为人深彻平和,不摆架子,凡是有人请他治病,他都尽力而为。

  当时人称赞褚该有长者之风。

  后来因病去世。

  儿子褚士则,也以医术传家。


强练传

  当时有个叫强练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魏国时有个人叫李顺兴,平时有时说话,有时沉默,好预言未来之事,当时号称李练。

  人们认为强练类似李练,所以也叫他“练”。

  强练高大强壮,与平常人不一样。

  神情恍惚,没有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如果想谈论什么,那就逢人便说。

  如果他不想说话,即便苦苦哀求,他也不发一言。

  最初听到他的话,人们几乎无法明白。

  事情过去之后,往往又有应验。

  常常寄居佛寺,又好到百姓家串门,也拜访王公贵人。

  所到之处,人们都对他敬而信之。

  晋公宇文护未被处死以前,强练手中拿了一个大葫芦,走到宇文护宅第大门外,把葫芦在门上挤破。

  大声说道:“葫芦破了,子是苦的。”当时柱国、平高公侯伏侯龙恩早就追随宇文护,很受重用。

  强练到侯伏侯龙恩家,呼唤其妻元氏,以及姬妾、婢女、仆人等,让他们连席而坐。

  众人认为与夫人过于贴近,苦苦推辞不干。

  强练说:“你们都是一类人,有什么贵贱之分?”强迫他们入坐。

  不久,宇文护被处死,他的儿子们也都死去,侯伏侯龙恩也被处死,家产被没入官府。

  建德年间(572~578),强练常常在夜里爬上路边的树,大哭释迦牟尼佛,有时竟哭到天明,像这样哭了多日,声音哀伤。

  不久,佛、道二教被废。

  大象末年,强练又拿了一个无底口袋,走遍长安街市求乞,人们争着把米麦送给他。

  强练张开口袋,把米麦倒进去,随即又漏到地下。

  有人问他:“你这是干什么?”强练答道:“这没有别的,只不过想让众人看见盛而空之罢了。”到隋开皇初年,果然迁都到龙首山,长安城于是成为空城,被废弃。

  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

  又有蜀郡人卫元嵩,也好预言将来之事,属于江东宝志一流的人物。

  天和年间,写诗预言周、隋废兴及皇家受命,都有应验。

  他特别不相信佛教,上疏极力反对。

  史书上没有记载他的事情,所以不再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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