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〇五 载记五　石勒(下)(石弘 张宾)

　　晋大兴二年(319)，石勒伪称赵王，大赦死刑以下的囚犯，减去百姓田租的一半，按等级赐给讲孝悌、着力农耕和为义而献身者的孤儿衣帛不等，赐给孤老鳏寡者每人三石谷，聚会饮酒七天。按照春秋各国以及汉初侯王每代开始称元年的习惯，改称赵王元年，并开始建造土神庙、谷神庙和宗庙，营建东西宫，又任命从事中郎裴宪、参军傅畅、杜嘏为经学祭酒，参军续咸、庾景为律学祭酒，任播、崔濬为史学祭洒，专门负责胡人的诉讼。任命张离、张良、刘群、刘谟等人为门生主书，主管胡人的收支。加重法禁，不得侮辱改换衣帽的汉人头面人物，称胡人为国人。派使者巡视各州郡，鼓励、督促百姓从事农业桑业生产。加封张宾为大执法，专门总管朝中政事，位于百官之首。封石季龙为单于元辅、都督禁卫诸军事，封前将军李寒为司兵勋，教导国中君臣的子弟击剑、射箭以及作战方法。任命记室佐明楷、程机撰写《上党国记》，中大夫傅彪、贾薄、江轨撰写《大将军起居注》。从这以后，朝会常常用天子的礼乐招待群臣，仪式、冠冕，极为可观。不久，群臣建议论功行赏，石勒说：“从我起兵到现在，十六年了。文武将士跟着我作战，冒着被箭石击中的危险，备尝艰辛，那些在葛陂之战中功劳最显著的，应该优先赏赐。若是还活着，就随功劳的大小封爵，至于战死者的孤儿，则赏加一等。这样，就差不多足以慰藉死者和活着的，表明我的心意。”又下文书，不准弟弟娶丧夫的嫂子，禁止服丧的人婚娶，火葬的制度让他们按本地风俗。

　　孔苌进攻邵续十一个别营，都攻下了。不久，邵续被石季龙所抓获，送到襄国。刘曜的将领尹安、宋始据守洛阳，投降了石勒。

　　晋朝徐州刺史蔡豹在檀丘打败徐龛，徐龛派使者到石靳处，陈述讨伐蔡豹的计策。石勒派将领王步都作为徐龛的前锋，派张敬率骑兵接应。张敬到达东平，徐龛怀疑张敬是来袭击自己的，于是斩杀王步都等三百余人，又投降了晋朝。石勒大怒，命令张敬守住他的要害部位。

　　天降大雨，中山、常山雨更大。滹沱河泛滥，河水冲塞了山谷，大松树都被拔了起来，浮在滹沱河里，东流到渤海，低湿的原野里堆积得像山一样。

　　孔苌攻陷了文鸯十多个营垒，得胜后放松了防备，文鸯趁夜晚偷袭了他，孔苌大败后退回。

　　石勒开始制定三面悬挂的乐器和八佾之舞，制造金根大车，黄屋的左边悬挂大军旗，天子的车子、旗帜和礼乐都齐备了。

　　石勒派石季龙率步兵骑兵四万人讨伐徐龛，徐龛派长史刘霄到石勒处请求投降，送妻儿为人质，石勒接受了。当时，蔡豹驻扎在谯城，石季龙进攻蔡豹，蔡豹趁夜晚逃跑了，石季龙率兵进驻封丘后即返回。

　　石勒迁移朝臣掾属以上的士族三百户到襄国崇仁里，设置公族大夫统率他们。石勒的宫殿以及诸门刚建成，制定的法令很严，尤其忌讳说胡人。一次，一个喝醉酒的胡人骑马闯进了止车门，石勒大怒，问宫门小执法冯翥说：“国君制定法令，尚且希望威令能通行天下，何况这宫阙之间呢？刚才骑马闯进门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弹劾禀报？”冯翥惶恐之际忘记了忌讳，回答说：“刚才有一喝醉酒的胡人骑马闯进，我们只能呵斥、阻挡他，而不能与他说话。”石勒笑着说：“胡人，自然难以与他讲话。”于是，宽恕了冯翥。

　　石勒派石季龙在岍山以北袭击托候部掘咄哪，大破其军，俘获牛马二十多万。

　　石勒制定五品官制，由张宾负责选拔。后来又续定九品官制。任命张班为左执法郎、孟卓为右执法郎，主管士族，帮助有关选举的事务。命令诸大臣以及州郡每年推举秀才、至孝、廉清、贤良、直言、武勇之人各一名。设置都部从事各一部一州，俸禄二千石，职位与丞相司直相当。

　　石勒下命令说：“去年河水冲出的大木材堆积如山，这大概是皇天想让我修理宫殿，可以模仿洛阳的太极殿建成建德殿。”于是，派从事中郎任汪负责指挥工匠五千人采木材供给建筑。黎阳人陈武的妻子一胎生下三个男孩一个女孩，陈武带着妻儿到襄国上书陈述此事。石勒下文书，认为是阴阳和谐顺畅的结果，赐给他一个乳母，一百石谷，杂色的丝织品四十匹。

　　石季龙在厌次攻击段匹石单。孔苌攻击段匹石单部内诸城，全部攻下了。段匹石单走投无路，于是，带领他的臣下，用车拉着棺材出城投降。石季龙送段匹石单到襄国，石勒封段匹石单为冠军将军，封他的弟弟文鸯、亚将卫麟为左右中郎将，都带金印和紫色的绶带。分散安置流人三万多户，恢复他们的本业，设置守宰安抚他们。这样，冀州、并州、幽州以及辽西以西的诸屯都被石勒所攻陷。

　　当时，晋朝征北将军祖逖驻扎在谯城，准备平定中原。祖逖善于抚慰百姓，招降纳叛，黄河以南地区多背叛石勒而归顺了他。石勒很害怕，不敢前来骚扰，于是下书说：“祖逖多次成为边境的祸患。祖逖，北州士人中的望族，或许是想念祖宗。可到幽州，修理他祖氏坟墓，安排两家人守墓。希望祖逖像赵他一样感恩，停止进攻和暴乱。”祖逖听说后非常高兴，派参军王愉出使石勒处，以地方特产相赠，并建立和好的关系。石勒优厚地招待了祖逖的使者，并派左常侍董树回访问候，以百匹马，五十斤金相答谢。从此以后，兖州、豫州安定，人们得以休养生息。

　　因为营建建德殿的井木歪斜下陷，从事中郎刘奥被斩于殿中。不久，石勒对此事又后悔了，追赠刘奥为太常。建德校尉王和挖出一个圆形石头，上面刻的字是：“量秤的石头，重四钧，是度量衡的准则，有新氏制造。”议论者没有确切的解释，有的认为是吉兆。参军续咸说：“是王莽时的器物。”当时，正处于战乱之后，典章制度毁坏了，于是，石勒就命令礼官制作度量衡的准则和固定格式。又得到一个鼎，容积四升，里面有三十个大钱，上面写着：“百当千，千当万。”鼎上刻有十三个篆体字，不知道是什么字，将鼎藏在永丰仓。这以后，石勒下命令，无论公私都以钱作为流通媒介，然而，人们都不高兴这样做。于是，国家拿出公绢换卖成钱，限定中等绢一千二百文一匹，下等绢八百文一匹。可是，百姓私家购买，中等绢要四千文，下等绢二千文，投机取利的人贱买私钱，贵卖给官府。当时，因为这种犯罪而被杀死的有十多人，但是钱还是没有流通。石勒迁徙洛阳的新铜马、翁仲到襄国，将它们陈列在永丰门。

　　祖逖牙门将童建害死蔡内史周密，派使者请求投降石勒。石勒杀了他，把头送给祖逖说：“恶人走遍天下都是恶人，叛逃的臣子、官吏，是我的大仇人。将军憎恶的，就是我憎恶的。”祖逖派使者回谢。从这以后，兖州、豫州地区营垒中叛逃的，祖逖都不接纳。这两州的人大概很多都同时属于两方。

　　石勒让故里武乡人中的年老者或旧友到襄国，到后，亲自与乡老们并列坐着高高兴兴地喝酒，酒宴中，谈到了以往的事。当初，石勒与李阳是邻居，每年为争夺沤麻池，互相殴打。到这时，石勒对父老们说：“李阳是个壮士，为什么不来？沤麻池的事是平民时的仇恨，现在，正是我在天下增强威信的时候，难道还跟一个匹夫为敌！”于是派人召来李阳。李阳到后，石勒与他尽情地喝酒戏谑，石勒拉着李阳的胳膊笑着说：“我以往尝够了你凶狠的拳头，你也饱尝了我厉害的手掌。”于是赐给李阳豪华的住宅一区，封他为参军都尉。接着，下令说：“武乡，就是我的丰沛，我死后，魂灵将回到那里，现在免除他们三代的徭役和赋税。”由于百姓才开始恢复本业，储存的粮食还不多，所以，石勒重新规定禁止酿酒，郊祭宗庙都用醴酒，施行数年，没有再酿酒的人。

　　不久，石勒任命石季龙为车骑将军，率领三万骑兵到离石去讨伐鲜卑郁粥，俘获士兵和牛马十多万，郁粥逃到乌丸，其余众城都投降了。

　　以前，石勒的世子石兴死了，到这时，又立儿子石弘为世子，任中领军之职。

　　石勒派石季龙统率内外精兵四万人讨伐徐龛，徐龛坚守不出战，于是，石季龙筑墙长期围困，让士兵建房耕地。晋朝镇北将军刘隗投降了石勒，被任命为镇南将军，封为列侯。石季龙攻陷徐龛，将他送到襄国，石勒将他装到口袋里，从百尺高的楼上往下摔死，然后让王步都等人的妻儿将他割碎吃了，并且活埋徐龛的降兵三千人。晋朝兖州刺史刘遐害怕了，从邹山退兵，驻扎在下邳。琅王牙内史孙默献出琅王牙，投降石勒。徐州、兖州之间的很多营垒都送去人质请求投降，都被石勒就地封为守宰。

　　清河人张披当程遐长史，程遐很亲近他。张宾推举张披为别驾，引荐他参与政事。程遐痛恨张披离他而去，同时，又讨厌张宾的权势。石勒的世子石弘，就是程遐的外甥。程遐自以为有靠山，想在朝中取得威望和权势，于是，让石弘的母亲诬陷说：“张披和张宾是游侠，他们的门客每天有一百多乘，众人的期望都归向了他，这样，对朝廷不利，为了国家，应该除掉张披。”石勒表示赞同。这样，张披因为取急召没按时到，所以就把他杀了。张宾知道程遐离间了自己，于是也不敢请求宽恕张披，不多久，石勒任命程遐为右长史，统领朝中政事。这件事情的发生，使朝中大臣没有不震慑而投靠程氏的。

　　当时，祖逖已死，石勒开始侵犯晋朝边境。石勒的征虏将军石他在酂西打败了晋军，活捉将军卫荣而回。征北将军祖约害怕了，退到寿春。石勒境内大闹瘟疫，病死的十分之二三，于是，放弃徽文殿的建造。石勒派将领王阳驻扎在豫州，有窥视南方的志向。这样，战乱便一天天地连续不断，梁、郑境内一片骚乱。

　　石勒又派石季龙统率四万内外步兵、骑兵讨伐曹嶷。先前，曹嶷与手下商议，想迁徙到海中，守住根余山，正碰上瘟疫大流行，所以，计划没来得及实现。石季龙进兵围攻广固，东莱太守刘巴、长广太守吕披都献出郡地投降了。石勒任命石他为征东将军，在黄河以西攻击羌胡。左军石挺在广固接济石季龙军，曹嶷投降了，被送到襄国。石勒杀了他，并且活埋了他的兵士三万人。石季龙将要把曹嶷的人全部杀死，他的青州刺史刘征说：“现在留下我，让我统治人啦，没有人统治什么，我也将要回去。”石季龙于是留下男女七百多人交给刘征，用来镇守广固。青州诸郡县的营垒都失陷了。

　　石勒的司州刺史石生在阳翟攻击晋朝扬武将军郭诵，没有攻下，进而攻击襄城，俘获千多人而回。

　　因为参军樊坦清贫，所以石勒提拔他为章武内史，不久，樊坦入朝辞谢，石勒见他衣帽破烂，大惊道：“樊参军怎么穷到这种地步！”樊坦性格诚实、质朴，很随便地回答说：“近来遭受无道羯贼的抢掠，资财被抢光了。”石勒笑着说：“羯贼是这样的暴掠啦！今天当偿还给你。”樊坦非常恐惧，叩着头，流着泪道谢。石勒说：“我的规则是防备那些庸俗的人，而不关涉您这种老书生。”于是，赐给樊坦车马、衣服、置办行装的费用三百万，以此来勉劝那些贪得之人。

　　石勒的将兵都尉石瞻攻击下邳，击败晋朝将军刘长，于是进攻兰陵，又击败彭城内史刘续。东莞太守竺珍、东海太守肖诞献出全郡，投降了石勒。

　　石勒亲自到大小学校考查学生经书的意义，成绩优异的，按等级赏给他们布帛。石勒特别爱好文学，虽然在军队中，但还是常常让儒生读史书给他听，并根据他的观点评说古代帝王的善恶，朝中有才德的儒生听了没有不夸赞的。他曾经让人读《汉书》听，听到郦食其劝立六国的后人，大惊道：“这种说法不可取，这样的话，哪里能统一天下。”读到留侯劝阻时，才说：“真靠这番劝阻啊！”他的天资是这样的杰出、聪慧。

　　石勒征集徐州、扬州的兵力，在下邳与石瞻相会，刘遐非常恐惧，又从下邳逃到泗水边。

　　石生在新安攻击刘曜的河内太守尹生，斩杀了他，攻克营垒十多个，收降掠夺五千多户而回。从而，刘曜、石勒结下了怨忿，战争渐渐不断地展开，河东、弘农地区民不聊生了。

　　石勒任命右常侍霍皓为劝课大夫，与农桑使者朱表、典劝都尉陆充等巡视各州郡，他们核定户籍，督促、鼓励农业、桑业的生产，生产搞得最突出的赐给五大夫的封爵。

　　石勒派石生出延寿关攻许颍，俘获一万多人，投降的有二万，不久，石生攻陷了康城。晋朝将军郭诵追击石生，石生大败，死亡千多人。石生收聚失散的士兵，驻扎在康城。石勒的汲郡内史石聪听说石生被打败，快马赶来救援，进攻郭默，俘获男女二千多人。石聪击败了晋朝将领李矩、郭默等人。

　　石勒将在近郊狩猎，主簿程琅规劝说：“刘曜、司马绍的刺客散布如林，如果突然有事变发生，您只能靠一人的力量，孙策遇到的祸乱可以不考虑吗？况且枯树朽桩都能够伤害人，狩猎的弊端，古今都引以为戒。”石勒勃然大怒道：“凭我的才干足以判断、处理这些事，你只知道文书之类的事情，不必对我讲这些。”当天追逐野兽，马撞树而死，石勒也几乎丧命。于是，石勒说：“不听取忠臣的话，是我的过错。”于是赐给程琅朝服和一些锦绢，封爵为关内侯。这样，朝臣们拜见石勒，争着进献忠言。

　　晋朝都尉鲁潜叛敌，献许昌投降石勒。石瞻在邹山击败兖州刺史檀斌，檀斌战死。石勒西夷中郎将王胜偷袭，并斩杀了并州刺史崔琨、上党内史王昚，因为并州刺史叛离了石勒。先前，石季龙在石梁攻击刘曜的将领刘岳，到这时，石梁崩溃了，于是，活捉刘岳送到襄国。石季龙又在并州攻击王胜，杀了王胜。李矩因为刘岳的战败，非常恐惧，于是从荥阳逃回。李矩的长史崔宣率领李矩的二千士兵投降了石勒。这样，石勒全部占领了司州、兖州地区，徐州、豫州淮河沿岸的诸郡县都投降了他。

　　石勒命令迁移洛阳的日晷仪到襄国，摆在单于庭中。又在石函上铭刻辅政的功臣三十九人的名字，将石函放置在建德前殿。在襄国建桑梓苑。

　　石勒曾经在夜晚微服出行，检查营中守卫情况，送缯帛金银贿赂守门的人请求出去。永昌门门侯王假要拘捕他，后来，石勒的随从到了才作罢。第二天，石勒召见王假，任命他为振忠都尉，封爵关内侯。石勒到苑乡，召见记室参军徐光，徐光喝醉了酒，不到。以前，由于徐光是民心所聚，石勒常常为此不平。这次便借机大发雷霆，降徐光为牙门。石勒从苑乡到邺城，徐光陪从侍奉，他很不高兴地捋着衣袖，眼望着天而不看石勒。石勒因此讨厌他，责备徐光说：“我怎么对不起你，你竟敢对我这样不满。”于是，监禁徐光及其妻儿于狱中。

　　石勒即将营建邺宫，又想让他的世子石弘镇守，于是，秘密地与程遐商议此事。石季龙自以为功勋卓著，依靠邺城为基业，没有离开邺城的意思。等到修建三台，迁移石季龙的家室时，石季龙深恨程遐，他派左右数十人趁夜晚进入程遐的住宅，强奸他的妻子和女儿，抢掠他的衣物而回。石勒派石弘镇守邺城，配备禁兵一万人，车骑将军所统率的五十四营全都配备给他，任命骁骑将军王阳为门臣祭酒，专门统辖六夷辅助石弘。

　　石聪攻击寿春，未攻下，于是进击逡遒、阜陵，杀死并抢掠五千多人，京师大为震惊。

　　济岷太守刘闿、将军张阖等人叛敌，杀死下邳内史夏侯嘉，献出下邳，投降石生。

　　石瞻在邾攻击河南太守王羡，邾被攻陷。

　　龙骧将军王国叛晋，献出南郡，投降了石勒。晋朝彭城内史刘续又据守兰陵、石城，石瞻攻陷了两城。

　　石勒命令各州郡，有发掘坟墓而又不填好的就揭发他，有骸骨暴露在外的，郡县就做一些备用的棺材、被子之类的物件。石勒任命牙门将王波为记室参军，制定九品人物，并开始设立秀才、孝廉考试经书的制度。

　　茌平令师欢得到个黑兔，献给了石勒。程遐等人认为石勒“是苍龙腾飞，变革天命的吉祥之兆，晋朝是凭水德来承接金德的，兔子是阴精之兽，玄是水色，这一些是告诉殿下您应该迅速决断，使与上天和百姓的期望相符。”于是，大赦天下，将咸和三年改为太和元年。

　　石堪在寿春攻击晋朝豫州刺史祖约，军队驻扎在淮河沿岸。晋朝龙骧将军王国献出南郡，投降石堪。南阳都尉董幼叛敌，统率襄阳士兵又投降了石堪。祖约的诸辅佐将领都暗地里派使者与石勒接触。石聪与石堪渡过淮水，攻陷寿春，祖约逃到历阳，寿春的百姓失落在石聪手中的有二万多户。

　　刘曜在高候击败石季龙，于是围攻洛阳。石勒的荥阳太守尹矩、野王太守张进等人都投降了他，襄国非常震惊。石勒准备亲自去救洛阳，左右长史、司马郭敖、程遐坚决劝阻道：“刘曜乘胜而来，气势雄盛，难以与他争锋，金墉粮食多，一时也不可能被攻下。刘曜千里远征，按形势必定不能够长期坚持。不可以亲自出征，若是行动了而又没有万全之策，国家的大业就会失去。”石勒大怒，按着剑呵斥程遐等出去，于是，赦免徐光，召来问他说：“刘曜乘高候得胜之势，围攻洛阳，庸人们都说他的锋芒不可抵挡。然而刘曜十万大军，进攻一个城池一百天都不能攻下，粮饷匮乏，将士疲惫，若用我刚出征的精兵攻击他，可以一战而活捉刘曜。若是洛阳失守，刘曜必定进攻冀州，从黄河以北，席卷而南下，我的大业就完了。程遐等人不想让我亲自出战，你以为如何？”徐光回答说：“刘曜乘高候得胜之势而不能够进攻襄国，因而围困金墉，这是无所作为的表现。刘曜出征多时，又没有取胜的有利条件，若是鸾旗御驾亲自出动，刘曜必定望见旌旗而败逃。平定天下的大计，在此一举。现在这个机会，可以说是上天的赐予，赐予了而不接受，灾祸就会降临。”石勒笑着说：“你说得对。”佛图澄也对石勒说：“大军若是出战，必定活捉刘曜。”石勒更加高兴，让内外戒严，有再劝阻的就斩首。石勒命令石堪、石聪和豫州刺史桃豹等人各统率属下现有兵士会师荥阳，派石季龙进军驻守石门，任命左卫石邃都督中军事，石勒统率步兵骑兵四万人赶往金墉，从大土曷渡河。先前，风很猛，流冰激荡，军队到后，冰块融解，河水清静，渡过河后，流冰又急剧而下。石勒认为是神灵的帮助，于是，将大土曷命名为灵昌津。石勒回头对徐光说：“刘曜驻军在成皋关，是上计；据洛水而防守，是其次的策略；守在洛阳城外，只能被活捉。”各路人马聚集在成皋，步兵六万，骑兵二万七千。石勒见刘曜没有守军，非常高兴，他举手指天，又指着自己的额头说：“天啊！”于是收起盔甲，嘴里衔着竹木片，悄悄地加倍赶路，出没在巩、訾之间。石勒知道刘曜将十万多军队驻扎在城西以后，更加高兴，对左右说：“可以恭贺我了。”石勒统率步兵骑兵四万人从宣阳门进入洛阳，登上晋朝时的太极前殿。石季龙的步兵三万，从城北向西逼进，攻击刘曜的中军，石堪、石聪等人各率领精锐骑兵八千，从城西向北逼进，攻击刘曜的前锋，在西阳门大战。石勒亲自穿戴甲胄，出阊阖，夹击刘曜。刘曜军大溃败，石堪活捉刘曜，押着他在军中示众。刘曜军被斩首五万多人，尸体堆积在金谷。石勒下令说：“想要抓的只是一个人，现在已经抓获，你们要命令将士停止杀戮，留给敌军一条生路。”于是回师，派征东将军石邃等人率骑兵押送刘曜北还。

　　这时候，祖约用兵失败，于是投降了石勒。石勒让王波责备祖约说：“你违逆到底，直到势力孤单了，才来投降，我朝难道是聚集逃命者的地方吗？你还有脸见人吗？”拿出他前后写的檄文给他看，接着，赦免了他。

　　刘曜的儿子刘熙等人离开长安，逃到了上邽，石勒派石季龙讨伐他们。

　　石勒巡视冀州诸郡，引见高龄、孝悌、努力耕种以及擅长文学的人，有区别地赏赐给他们粮食和布帛。石勒命令远近各处的牧守告诉所属地区的臣民，心里想要讲出来的，就不要隐讳。要使臣民们知道，朝中非常渴望有直言。

　　石季龙攻克上邽，派主簿赵封送上传国玉玺、金玺、太子玉玺各一个给石勒。石季龙又在黄河以西攻克集木且羌，俘获数万人。至此，秦、陇全部平定。凉州牧张骏非常害怕，派使者到石勒处请求做藩臣，并献上地方特产。石勒迁移十五万氐、羌人到司州、冀州。

　　石勒的大臣们商议，认为石勒功业已经很大，吉祥的征兆又不断出现，应该按时运改变徽号以答谢天地的期望。于是，石季龙等人献上皇帝玉玺、绶带，给石勒加上皇帝尊号，石勒没有接受。大臣们坚决请求，石勒才在咸和五年(330)僭号为赵天王，行使皇帝的权力。石勒尊他的祖父石邪为宣王，父亲石周为元王。立他的妻子刘氏为王后，世子石弘为太子。任命他的儿子石弘为持节、散骑常侍、都督中外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大单于，封为秦王；又封左卫将军石斌为太原王；小儿子石恢为辅国将军、南阳王；中王公石季龙为太尉、守尚书令、中山王；石生为河东王；石堪为彭城王；任命石季龙的儿子石邃为冀州刺史，封为齐王，再加散骑常侍、武卫将军；任命石宣为左将军；任命石挺为侍中，封为梁王，任命左长史郭敖为尚书左仆射，右长史程遐为右仆射、统领吏部尚书；任命左司马夔安、右司马郭殷、从事中郎李凤、前郎中令裴宪为尚书；任命参军事徐光为中书令、统领秘书监。石勒按功劳的大小封爵，开国郡公文武官员各二十一人，封侯二十四人，县公二十六人，封侯二十二人，其余文武百官各按功劳分别封爵。侍中任播等人参议，因为赵承接金德，为水德，所以旗帜崇尚黑色，祭祀用白色，社祭在子日，腊祭在丑日。石勒听从了他的建议。石勒下文书说：“从今以后，如果有大的疑难事情，由八坐大臣和委承郎到东堂，详细评议并作出裁决。如果有军队或国家的重要事务要禀报，有令仆尚书按照基本情况加以陈述，不管寒冬酷暑还是白天黑夜。”

　　石勒认为祖约不忠于他，所以，将他和他的儿女、侄儿等亲属一百多人全都杀了。

　　大臣们坚决请求石勒接受尊号，石勒于是即伪皇帝位，大赦境内，改年号为建平，从襄国迁都临漳。追尊他的高祖为顺皇，曾祖为威皇，祖父为宣皇，父亲为世宗元皇帝，母亲为元昭皇太后，文武百官封官晋爵各有等级。又立他的妻子刘氏为皇后，又规定后宫昭仪、夫人之位与上公同，贵嫔、贵人与列侯同，人数各一名，三英、九华与伯爵同，淑媛、淑仪与子爵同，容华、美人与男爵同，力求简约，但贤淑女子不限制人数。

　　石勒的荆州监军郭敬、南蛮校尉董幼进攻襄阳。石勒用驿马下令郭敬退守樊城，告诫他偃旗息鼓，就像无人一样，敌军若是派人来观察，就告诉他们说：“注重你们的防守吧，七八天后大军将到，那时，即使拼命打马也逃不掉了。”郭敬派人在渡口洗马，周而复始，昼夜不停。侦探回报给南中郎将周抚，周抚以为是石勒的大军到了，因害怕而逃到了武昌。郭敬进入襄阳，军队没有私自劫掠，百姓安于本业，晋朝平北将军魏该的弟弟魏遐等人率领魏该的部属从石城投降郭敬。郭敬毁掉襄阳城，迁移百姓到沔北，加固樊城城池，驻军防守。

　　秦州休屠王羌叛离石勒，刺史临深派司马管光率领州府的军队讨伐他，被王羌击败，陇右大乱，氐羌人全都叛离。石勒派石生进驻陇城。王羌哥哥的儿子王擢与王羌有仇，石生于是贿赂王擢，与王擢夹击王羌。王羌被击败，逃往凉州。石生迁移秦州少数民族中的五千豪门大户到雍州。

　　石勒下诏书说：“从今以后，诸事都有处置的法令，全都按照法令办理。我因一时之怒而杀戮或发放而又合乎旨意的人，若是德位很高，就不应训罚，如果有服劳役或为国事而死的孤儿，偶然遭受处罚，各门下都要分别上奏，我当综合考虑后再作出裁决。”当阳人陈猪的妻子一胎生下三个男孩，官府赐给他们衣服、布帛，供给他们粮食，赐给一个乳母，又免除三年劳役。当时，高句丽、肃慎送来的木苦树造的箭，宇文屋孤也一起献上名马给石勒。凉州牧张骏派长史马诜带着地图护送高昌、于阗、鄯善、大宛的使者到临漳，他们分别献上地方特产。晋朝荆州牧陶侃派兼长史王敷探访石勒，献上江南的珍宝奇兽。秦州送白兽、白鹿，荆州送白雉、白兔，济阴出现了树连理，苑乡降了甘露。石勒认为美善和吉祥都一齐来到，远方之人也仰慕其义，于是，赦免三年刑期以下的囚犯，减去百姓去年拖欠的征调赋税，特别赦免凉州死刑以下的囚犯，凉州考察官吏的官员都封为郎中，赐给绢十匹，绵十斤。石勒到南郊祭天，有白气从祭坛上一直连到天上，石勒非常高兴，回到宫中，赦免四年刑期以下的囚犯。石勒派使者封张骏为武威郡公，享受凉州诸郡赋税。石勒亲自耕种籍田，回到宫中，又下令赦免五年以下的囚犯，并根据情况有区别地赐给公卿以下官员钱财和布帛。因为日蚀，石勒避开正殿三天，让众公卿士各上密奏。要求各州郡的祠堂，如果不是正规按法则修建的，都要拆掉，如果有能呼唤雨、有益于百姓的神，郡县另外为他立祠堂，种植优种树木，按五岳四渎的标准，以下为不同等级。

　　石勒将营建邺宫，廷尉续咸上书恳切地规劝。石勒大怒，说：“不杀这个老臣，我的宫殿就不能够建成！”下令御史拘捕他。中书令徐光劝说道：“陛下您天资聪慧，超过了唐虞，但却不愿听忠臣的规劝，岂不成了夏桀、商纣之类的国君？他的话可以采用就采用，不可采用的也应该宽容他，怎么能因为说了一次直话就斩列卿呢！”石勒叹道：“做人君的不能自作主张到了这种地步啊！我难道不知道他的规劝所表现出的忠心吗？刚才我这样做，只是个儿戏。人们有百匹布帛的资产，就想另外买个住宅，何况我这拥有天下的财富，万乘的的尊严呢！还是整治一下原有的宫殿算了。我将下令停建邺宫，以此成全我这敢于直谏的大臣的正气。”于是，赐给续咸绢一百匹，稻谷一百斛。又下诏书，命令公卿百官每年推荐贤良、方正、直言、至孝、廉清的各一人。答对策问，上等的封为议郎，中等的封为中郎，下等的封为郎中。被荐举的人应该递相引荐，扩大招纳贤人的途径。石勒在襄国城西建明堂、辟雍、灵台。当时，大雨不停地下，中山西北大水暴涨，流水漂浮大树百多万根，都汇集在堂阳。石勒大喜，对公卿们说：“诸位公卿们知道吗？这不是灾害，是老天想要我营建邺都啊。”于是命令少府任汪、都水使者张渐等人监督营建邺宫，石勒亲自拿出营建方案。

　　蜀地梓潼、建平、汉固三郡的巴人投降石勒。

　　石勒认为洛阳地处国土之中，又是汉朝、晋朝的旧都，所以有迁都洛阳的想法，于是以洛阳为南都，在洛阳设置行台治书侍御史。

　　石勒设宴招待高句丽、宇文屋孤的使者，喝到畅快时，对徐光说：“自古开国的皇帝，我可与哪个相比？”徐光回答说：“陛下您杰出的勇猛和谋略超过汉高祖，卓越的才能胜过魏武帝，自三王以来，没有可以相比的，只是略逊于轩辕啦！”石勒笑着说：“人哪能没有自知之明，你所说的也太夸大了点。我若是碰上高祖，当面向北侍奉他，挥鞭与韩信、彭越争先后，若是遇上光武帝，当与他在中原并驾齐驱，尚不知鹿死谁手。大丈夫做事应该光明磊落，如日月一样明亮，终究不能像曹孟德、司马仲达父子，欺负人家孤儿寡母，靠狐狸一样的媚态来夺取天下。我应该在刘邦与刘秀之间，哪能与轩辕氏比拟呢！”他的大臣们都叩头喊万岁。

　　晋朝将军赵胤攻克马头，石堪派将军韩雍去援救，到了以后，赵胤已撤走，于是进攻南沙、海虞，俘获五千多人，当初，郭敬退守樊城，晋军又驻守襄阳。到这时，郭敬又攻陷襄阳，留一部分人马守襄阳后，就回到了樊城。

　　一次，天上刮起了大风，下起了大雨，雷电震击建德殿端门、襄国市西门，死了五个人。西河介山下起了冰雹，像鸡蛋一样大，平地堆起三尺厚，坑中一丈多，行人、禽兽死伤数以万计，其范围遍布太原、乐平、武乡、赵郡、广平、巨鹿千多里，树木摧折，庄稼荡然无存。石勒正衣冠坐在东堂，问徐光说：“过去的各个朝代有这种灾异吗？”徐光回答说：“周、汉、魏、晋都有过，虽然是天地间的常事，然而明主没有不为此而震惊变色的，这是表示对上天发怒的敬畏。去年禁止过寒食节，介子推，陛下您故乡的神，为历代所尊奉，有人以为不应该废弃。一个人嗟叹，王道尚且受到损害，何况众神的怨忿呢？势必使天帝震怒。即使不能让天下之人都敬奉介子推，介山左右，昔日晋文所封之地，总应该让百姓敬奉的。”石勒下诏书说：“寒食节是并州的传统风习，我生活在这种风习之中，不能够两样。以前有人认为介子推是诸侯之臣，做帝王的不应该为他禁忌，所以，我就听从了这种建议，或许就是因为此而导致了灾异啊！子推虽然是我故乡的神，然而，没有法令也不能够凉热乱进食，尚书应该尽快查阅过去的典籍，论定后即上报。”有司上奏，认为介子推为历代所尊奉，请求普遍恢复寒食节，再为介子推种上嘉树，建立祠堂，安排专门奉祀的人家。石勒的黄门郎韦謏驳斥道：“按《春秋》所说，藏冰失去了应有的规律，阴冷之气升到空中就变成了冰雹。在介子推以前，冰雹又是什么导致的呢？这些都是阴阳错乱的结果。况且介子推是贤人，怎么会这样危害生灵呢！从暗中促成的神灵中找原因，事实必定不是这样。现在虽然做有冰室，可我担心所藏的冰未放在能保冻的地方，而多放在山川的边缘，因而寒气散发而成为冰雹。凭介子推的忠贤，让绵、介间的人供奉他是应该的，若让天下的人都供奉就不近情理了。”石勒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把冰室迁移到阴寒较凝重的地方，而并州又同以前一样过寒食节。

　　石勒让太子察看、批阅尚书的上奏，让中常侍严震参谋可否，有关征伐、断刑的大事才上奏给皇帝。这样，严震的威权胜过了主相。石季龙门可罗雀，更加怏怏不乐。

　　郭敬向南劫掠江西一带，晋朝南中郎将桓宣趁虚进攻樊城，带走城中兵民。郭敬回军救樊城，在涅水追上后展开大战，郭敬的前军大败，桓宣军也死伤大半，郭敬夺取全部被掠夺的人员财物而罢。于是，桓宣向南攻取了襄阳，留下部分人马镇守。

　　石勒前往邺城，到石季龙的住宅，对石季龙说：“民力不可多处同时使用，等到宫殿建成后，当为您建造大的住宅，不要因为现在的住宅太小太差而郁郁不乐。”石季龙脱帽拜谢。石勒说：“我与您共同拥有天下，有什么可谢的呢！”当时，有一颗流星有象那么大，后面的尾巴形状像蛇，从北极向西南流动五十丈，光亮照耀大地，最后坠入黄河，其声音响彻九百多里。有黑龙出现在邺城的井中，石勒看后面有喜色。石勒在邺城接受大臣们的朝见。

　　石勒命令各郡国设立学官，每郡设博士祭酒二人，收学生一百五十人，三考通过后，升为台府。石勒选拔太学士五人为佐著作郎，记录当时的大事。当时，天大旱，石勒亲自到廷尉处审查囚徒，五年刑期以下的都从轻判决，放出监牢；刑重的，也赐给酒食，让他们洗头洗澡，全都等到秋季作出判决。石勒还未回到宫殿，及时雨就下了起来。

　　石勒到沣水宫，因为病重返回。石勒召石季龙和太子石弘、中常侍严震等人在宫内照料疾病，石季龙假传命令，不让石弘、严震以及内外众大臣和亲戚入内问候，石勒疾病的轻重宫外没有人知道。石季龙诈召石宏、石堪回襄国。石勒的病好了些，见到石宏，惊道：“秦王为什么到这里来了呢？让您镇守藩镇，正是为了防备今天这种情况。是有人召您来的呢，还是您自己来的呢？若是有召您来的人就杀了他。”石季龙极为害怕地说道：“秦王因思慕陛下您而暂且回来的，现在就让他走。”几天以后，石勒又问起这件事，石季龙说：“按照诏命让他走了，现在已经在半路上了。”再改而告诉石宏住在城外，于是，不让他走。

　　广阿发生蝗灾，石季龙秘密派儿子石邃率三千骑兵在蝗中危害处察看。荧惑星进入昴星，有星在邺东北六十里坠落，首先是幕一样的赤黑黄杂色云，有数十匹布长，互相交错，其声音像雷一样震响，坠地时气浪火一样热，尘土飞扬，弥漫到天上。当时，有耕种的百姓前去观看，土还在灼热的燃烧，看见有一尺见方的石头，青色，很轻，敲击它，声音像磬。

　　石勒的病又加重了，他下遗书道：“死后三天就埋葬，内外百官葬后就脱掉丧服，不要禁止婚娶、祭祀、饮酒、吃肉，征伐、镇守的牧守不得擅自离开职位前来奔丧，以平时穿过的衣服装殓，以平时坐过的车子运载，墓中不要藏金银财宝以及观赏的器物。石弘年幼，恐怕不能继承我的大志，中山王以下应该各司其职，不要违背我的命令。石弘与石斌应该和善相处，司马氏是你们一辈人的殷鉴，最紧要的是厚道、和睦。中山王可多思考一些周公、霍光的故事，不要成为将来的口实。”咸和七年(332)石勒死，享年六十岁，在位十五年。尸体在夜晚被埋在山谷中，没有人知道其处所，宫中再装备一些文物虚葬，其墓叫做高平陵。石勒伪谥明皇帝，庙号高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