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陈书资治通鉴我的字典
《陈书》唐·姚思廉等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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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七 列传二十一 江总(江溢) 姚察

江总传

  江总字总持,济阳考城人。是晋朝散骑常侍江统的十世孙。其五世祖江湛,为宋朝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封爵号忠简公。祖父江蒨,为梁朝光禄大夫,称名当代。父亲江紑,为本州迎主簿,年少时父亲去世,因伤心过度而死,事在《梁书孝行传》。

  江总七岁丧父,寄依外祖家。年少时聪明敏捷,性情纯厚。其舅舅吴平光侯萧劢,在当时名望很高,特别钟爱他,曾对江总说:“你节操品行与众不同,神态举止超群出众,将来出名,必当超过我。”江总长大后,勤奋笃学才思敏捷,他家世代相传的书数千卷,江总日夜探究研读,未曾离手。十八岁时,江总初任宣惠武陵王府法曹参军。中权将军、丹阳尹何敬容建府置僚属,设置佐吏,都以显贵的后代担任,江总又授职为敬容府主簿。不久调任尚书殿中郎。梁武帝撰写《正言》才毕,又写《述怀诗》,江总参与写此诗,梁武帝读完江总的诗后,大为叹赏。又调任侍郎。尚书仆射范阳张缵,度支尚书琅邪王筠,都官尚书南阳刘之遴,都才学渊博,因江总年少时出名,张缵等人很是推重,结为忘年之交。刘之遴曾以诗文相赠江总,诗的大意是:“显贵住居崇礼寺,寺院和我栖息的官署相邻。讨厌听到喝道者的吆喝声,总是担心太阳已上三竿。我们在一起高谈阔论兴致无穷,设问作答欢愉无边。从官署请假来与你一同遨游,在例假之日因贪乐忘了退食之规。又何须为了免除我囊中羞涩,委屈自己挪步去那官署看长官们的脸色。上下几千年纵横论谈,品评王侯将相说出了我心中想说的一切。”可见他被学识渊博之人如此钦佩推崇。调任太子洗马,又出京任临安县令,再回京任中军宣城王府内录事参军,调任太子舍人。

  梁朝和西魏友好往来,梁武帝诏命江总和徐陵居官出使西魏,江总生病没有前去。侯景寇掠京城,梁武帝诏命江总暂兼太常卿,坚守陈书小庙。台城陷落后,江总在外境维艰中逃难,费了几年时间才到会稽郡,住到龙华寺,便写了《修心赋》,大略评品时事。其赋为:

  太清四年(550)秋七月,我因避侯景之乱移住会稽龙华寺。此寺院,是我的六世祖宋朝尚书右仆射州陵侯元嘉二十四年(447)所建。州陵侯的祖父是晋朝护军将军江錋,他从前来到此地,占卜后择居山阴都阳里,有子子孙孙自始至终定居此地的愿望。寺院的范围是房子的旧墙基,寺院左临江右濒湖,面对着山背倚着沟壑,东西相连,南北连绵,州陵侯和苦节名僧一起,同度日月,白天修治经书戒律,晚上阅览群书,休憩于风云之中,凭眺于映月池边。不料华戎不分,朝廷倾沦,因此内心感伤,其情可以想见。泪墨交流,岂能舒缓我的郁结之心。希望后代子孙,怜珍我的心意。

  赞美吴楚大地,开启东越之灵气,记载《桧风》于《诗经》,载录职官制度于《周礼》,收藏大禹用金泥所饰之书,镌刻收藏秦代的石刻文字,太史公来此探穴寻禹迹,钟离离开此地后开始发奋读书,信服竹简的价值珍贵,贬斥珷玞的价值连城之说。继奉盛德之大业,寄居安禅古寺,这豫章的旧园林,成为黄金胜地。顺遂我寂寞的幽静之心,好比往镜中远寻可望而不可及,面对遥远飘忽的高山,临近深远的平湖。山脉连绵立耸,落叶沉入水中,早上看吊臂的猿猴从树上跳下,晚上听饥饿的鼯鼠哀吟。果树丛生药草满苑,桃林橘林,枝繁叶茂,遮云盖日。保持自然天真的雅趣,鄙弃人世间的荒诞杂乱,遥望轮廓迂曲的岛屿,面对汇合众流的大江,泛舟于深夜的月光下,散步于清晨光烟缭绕之中。清风引动蝉的鸣叫,骤雨频落于林中,发出萧飒之声,群鸟小戏后知道回巢,流云无意却能自然聚合。

  当年在荒野之地建起灵塔,就地筑起禅房,高兴的是林园开阔,树木繁茂。行走于草地之上,坐禅于河渠之旁,坚守戒律云游四方,长年甘于素食,坚固之林可见其边,寂灭之场霎然悟及。此境异于曲终所产生的悲壮气氛,也不是叶落而生的悲凉情境,岂是降志辱身,靠不自露才华来显扬自己。正当风雨如晦之乱州,厌倦于鸡鸣的嘈杂之声,希望避开尘世而高卧,聆听往古高士的遗训。折服于四辩的微言大义,领悟三乘的玄妙之理,排遣十缠的系缚,祛除五惑的尘滓,长久地抛弃荣华富贵,不再追逐势利,但愿忘怀于妻子儿女,把意气用事留给过去,寄望于来年能洞悉稀声大音,怜惜远方游客的悲凉处境,也知道自怜于悟道的无边无已。

  江总的第九个舅舅萧勃首先占领广州,他又从会稽去投依萧勃。梁元帝平定侯景之乱后,诏命江总任明威将军、始兴内史,给江总八百斛太守薪俸让他出行。恰逢江陵陷落,江总遂不成行,从此寄居岭南多年。天嘉四年(563),诏命任中书侍郎回朝廷,管辖侍中省。江总历任司徒右长史,掌东宫管记,给事黄门侍郎,兼南徐州大中正。又授职太子中庶子、通直散骑常侍,东宫、中正职务不变。不久调任左民尚书,后转任太子詹事,中正职务不变。江总因与太子彻夜畅饮,收养良家女子陈氏为女,太子便装去江总住所,皇上怒而免除其职。不久复任侍中,兼左骁骑将军。再任左民尚书,兼左军将军,未授职,又因公事免职。不久任散骑常侍、明烈将军、司徒左长史,调任太常卿。

  后主继位后,授职江总任祠部尚书,又领左骁骑将军、参掌选事。又转任散骑常侍、吏部尚书。再调任尚书仆射,参掌选事职务不变。至德四年(586),江总加任宣惠将军,量置佐史。不久授官尚书令,赐给鼓吹一部,加扶,其他官职未变。后主为江总作策说:“呜呼,尚书省国政之基石,司会掌管财政经济,韦彪称它们为朝廷之枢机,李固比之为北斗与北极。况且五曹综理,百官协合,同领冢宰之责,专擅台阁之职。惟尔学艺杰出,胸怀宽广,品德高尚,士大夫以为楷模,文人志士,士人君子以为典范,所以能总管六官。你学问渊博,为众人所仰望,官府八座,足为后世楷模,由你端正朝纲掌握准则,正是朕所希望的。今后你要努力啊,勉力建立美善之道,帮助我治理好国家,可要千万慎重啊!”祯明二年(588),晋号中权将军。京城陷落后,江总入隋朝,任上开府。隋开皇十四年(594)死于江都,时年七十六岁。

  江总曾为自己作叙,其大意为:

  我历任显达之职,只是徒占其位而已,既不追求实利,也不涉足权势。我曾抚身仰天叹息说,庄青翟官至丞相,无事迹可纪;赵元叔只是任掌计簿的小吏,却光耀列传。我自从在陈朝任职以来,未曾奉承任何人,干预任何事。风尘岁月,身处世俗之人中,多招致怨憎,宦海浮沉,都不放在心上。太建之时,国家权力被下移至众多宵小之手,谄媚嫉妒之风盛行,我屡被排斥罢免,面对命运无可奈何。后主过去在东宫,留心文章的风采,我一向承蒙开导,恩重如山,情深似海。后主继位之日,时常指责我的过错,仰遵天文,改定各种事功,八法六典之制度,无一不亲自统管。昔晋武帝为荀公曾作策说:“周代陈书的冢宰,今日之尚书令。”何况我的才能不及古人一半,而居位食禄不理政事则同于古人。晋太尉陆玩说:“让我做三公,可知天下实在无人。”官位爵禄本是无意得来之物,哪里是我刻意要追求的呢?

  少年时潜心于佛教,二十多岁时,到钟山从灵曜寺则法师学佛法。晚年在陈朝任官,与摄山布上人交往,彻悟佛教苦空二境,再次详习戒律,对自己维持一颗善心,对别人广施慈悲,颇知自我勉励,然而不愿食素,并且浸染尘世之烦劳,因此抱愧终生。

  江总的自叙,当时人称之为实录。

  江总一向行义,性情温和宽厚。好学,善于写文章,尤其擅长写五言七言诗;因他潜心于文章的文采,故得后主的宠爱。他有些小诗之类,为好事者相互传送诵读玩赏,至今流传。后主之世,江总任宰相,他不理政务,只是每天和后主在后宫饮酒作乐,还加上陈暄、孔范、王瑗等十余人,当时称他们为狎玩之客。因此国家日益衰败,典章制度不健全,有上言者,就以犯罪论处,君臣昏庸腐败,以至于国家灭亡。江总著有三十卷诗文集子,都流行于世。


姚察传

  姚察字伯审,吴兴武康人。其九世祖姚信,为吴太常卿,称名江左。

  姚察幼时性情纯厚,侍奉双亲以行孝道闻名。六岁时,能诵书万余言。姚察体弱不好动,博围棋及杂耍,当初都不留心。只是勤奋苦读,夜以继日。十二岁时,便能写文章。其父亲上开府姚僧垣,在梁武帝时很出名,皇上和太子待他以厚礼,每每得到薪俸恩赐,皆回家给姚察兄弟,作为求学的费用,姚察一概用来积藏图书,因而见识日益广博。十三岁时,梁简文帝当时在东宫,注重修治文章的义理,即引荐姚察到宣猷堂听讲发问,儒士们都很称道他。简文帝继位后,尤其以礼待他。他初任南海王国左侍郎,兼司文侍郎。任南郡王行参军,兼尚书驾部郎。

  梁室遭遇丧乱时,姚察随父母从金陵回乡里。当时东土兵荒马乱,人饥相食,官吏休假回家无处买粮,姚察一家人口又多,只好采野菜充饥。姚察历尽千辛万苦,求得供养全家资用,才得以养家糊口。又常把自己的一份推让给弟妹们,甚至亲朋旧友中缺粮者也加以周济,自己甘于吃藜藿之类的野菜。他在丧乱期间,勤学不止。

  元帝于荆州即位,父亲随朝内之士照例赶赴西台荆州,元帝授姚察任原乡县令。当时原乡县境萧条不堪,流民未返乡,姚察减轻赋税徭役,劝勉耕种田地,于是人丁兴盛生活殷实,百姓至今还称道他。

  中书侍郎领著作杜之伟和姚察情投意合,上表推荐姚察为佐著作,兼撰史。永定初年,姚察任始兴王府功曹参军,不久征补为嘉德殿学士,调任中卫、仪同始兴王府记室参军。吏部尚书徐陵当时领著作,又招引姚察为史佐,徐陵需要的有关让官辞官归居等表,一概请姚察写,徐陵看后感叹到:“吾不及他。”太建初年,补为宣明殿学士,任散骑侍郎、左通直。不久兼通直散骑常侍,出使北周。江左故旧在关右者,都很羡慕。沛国刘臻私下到公馆访询有关《汉书》的十多条疑难,姚察一一剖析,皆有理有据。刘臻对所有的亲朋好友说:“姚察门下定无虚名之士。”姚察著《西聘道里记》,详细地叙说此事。

  姚察回朝,补任东宫学士。当时济阳江总、吴国顾野王、陆琼、堂弟姚瑜、河南褚玠、北地傅縡等人,都有才高学博的美名,他们早晚在一起陪伴娱乐。姚察每每谈论著述,都被众人推重。皇太子对他以厚礼相待,感情深于群僚,东宫内所需的典诰、诏命等文件,一概委托姚察起草。又数次诏令他同顾野王互相策问,姚察常受赞赏。

  迁任尚书祠部侍郎。他在署内执掌郊祭,昔魏之王肃奏祭天地,设宫悬之乐,八佾之舞,从此后因循不变。梁武帝认为祭祀的礼节太繁缛,祭神的礼节太简单,古代又无宫悬之文。陈朝初年沿用,未有增减。高宗想增设备用之乐,交给有关部门商议办理,不赞成梁武帝的说法,当时博学名儒以及朝内在位重臣,都仰尊圣旨,一并赞同。姚察引经据典,独违众议,赞成梁乐,当时诸人都惊骇不已,莫不佩服,仆射徐陵便改为赞同姚察的提议。他不随波逐流,皆同此类。

  任宣惠宜都王中录事参军,兼东宫学士,历任仁威淮南王、平南建安王二府谘议参军,母死离职,不久起用为戎昭将军,知撰梁史事,他再三推辞也未能免职。后主继位,敕令兼东宫通事舍人,将军、知撰史之职不变。又敕令专管优册谥议等文章。至德元年(583),任中书侍郎,调任太子仆,其他职务不变。

  当初,梁朝灭亡,父亲姚僧垣去到长安,姚察从此素食布衣,不听音乐,死讯直到周朝访臣来江南才知。当时姚察母亲韦氏的丧期刚满,后主认为姚察身体瘦弱,怕更加毁顿,便私下派中书舍人司马申到他宅第发丧,还令司马申单独规劝他。不久又派司马申宣旨劝谏说:“知道你哀伤过于毁顿,甚感忧虑。卿迥然一身,奠祭宗族的祖陈书先托于你,过于毁顿而危及生命,此乃圣教所不许。你应该节哀,以存礼制。我非常担心,才有此行为。”

  不久起用为忠毅将军兼东宫通事舍人。姚察志在终丧,累有授任,一概推辞不就。又上奏推辞之表,其大意为:“臣家门遭逢不幸,灾祸接连发生,只是苟且偷生虚度光阴,想的是表示自己对父母的哀思。然而尫疹病不断,所穿的丧服污浊不堪,不像人样,想要服完丧期。岂料朝恩惠顾,起用我为官,不久晋升,更感惭愧。且宫门很深,朝廷事务繁忙,怎么能因此妨碍服丧的宁静。陛下道德高尚以孝治国,夺情除服,使残生苟延,以度余生。”诏答曰:“览表你的心情我已知晓,卿行业精深,名声一向很大,理应按情礼服丧,不按法律行事。只因东宫事务繁忙,等待你很久,允许我强行夺情,不得推辞。”不久敕令主持著作郎事,服丧期满,任给事黄门侍郎,领著作。

  姚察已经长时间服丧,加上吃素食时间太长,自从除服后,更加气疾。后主曾单独召见他,见姚察骨瘦如柴,为之感动,便对姚察说:“朝廷怜惜卿,卿应自惜,已经长时间吃斋,应停止食长斋。”又派度支尚书王瑗颁发御旨,再加以宽慰,与姚察一同吃晚饭。亲自写诏曰:“卿瘦弱不堪,吃斋数年,不应每天只吃一顿饭,有违起居饮食,如若服从所示,甚为佳。”姚察虽奉承敕令,然而仍旧敦从宿愿。

  又诏令授任秘书监,领著作之职不变,便累次晋位让官,一概答而不许。姚察在秘书省大加删正,又上奏撰写中书表集。任散骑常侍,不久任度支尚书,十个月后迁任吏部尚书,领著作之职不变。姚察已博览群书,尤其擅长人物传纪,至于姓氏的起源,分枝流派,官职姻娶,兴衰高下,举例谈论,无所遗漏。且明察之职,时人久以他才干出众相赞许,等到调至吏部,正合朝望。当初,吏部尚书蔡征调任中书令,后主正物色人选,尚书令江总等人都推荐姚察,敕答曰:“姚察不只是学博艺优,操行也高洁,掌管吏部难得的人才,现得到了。”便妙笔生花草拟诏令,给姚察看,姚察言辞恳切地推辞。

  又一日召见谈论铨选职官之事,姚察边哭边拜请求说:“臣东土寒族,才智浅薄,不敢想有远大的志向,不该有远大前途。近来蒙恩,远远超过我的能力,尤其仰赖东宫太子,承蒙谬赐大恩。今日滥竽充数,不能靠能力受用,即使陛下坚持启用庸薄之人,置朝列于何地呢?臣九世祖姚信,名高昔代,当时才居选部,自后很少有与他媲美之人。臣受擢用,受惠蒙恩。累至我的才能不配之职,总念及阻止了进一步选用贤人。臣虽无智无识。但颇知约束自己,所言所行,毫无企求荣华富贵之图,没想到铨选官吏之重任,随便委托给我这种法和之人。且皇明御历,功高昔代,显贵世族,贤士名臣,若因才施用授受得宜,才为称职。臣素来受礼教熏陶,必知不可。”后主曰:“推荐你任铨选之职,众议所归,昔毛玠气度不凡清廉恭慎,庐毓言行举止公正,王蕴铨选人才得体,山涛举不漏才,如卿任此职,必兼备他们的优点。况且我与卿虽行君臣之礼,但感情之深不同寻常,授任你铨选人才,实为我所期望。你内心无愧才是明智之举。”

  姚察久居显达之位,甚是清正廉洁,除官俸恩赐之外,毫无非法之财。曾有门下徒生不敢送他厚礼,只送一段南布,一匹花綀。姚察对他说:“我所穿的衣料,只是麻布蒲綀,此物对我无用。既然与我交往,希望你能理解我。”此人谦逊劝请,还是希望他收下,姚察便声色严厉赶他出门,此后门下之人都不敢馈赠。

  陈亡入隋,开皇九年(589),诏授为秘书丞,另敕令完成梁、陈二史,又敕令为朱华阁长参。文帝得知姚察吃素,另外选日单独召他入内殿,赐给果菜,便指着姚察对朝臣说:“听说姚察学行当今无比,我平陈国只得此一人。”十三年(593),袭封为北绛郡公。姚察往年出访周,得以与父亲僧垣见面,离别之时,悲痛欲绝,现在承袭,愈感悲切,见者莫不为他哀叹泣哭。

  姚察幼年时到钟山明庆寺向尚禅师学习菩萨戒律,在陈做官后,俸禄皆捐给寺院营造,还为禅师立碑咏颂,其碑文甚是遒劲秀丽。那时,他看到梁国子祭酒萧子云为此寺写的斋诗,览后甚感悲伤,便用萧韵述怀为咏,词又哀切,僧俗士都以此事称道他,后母杜氏死,离职。在他服丧期间,有白鸠在家门上筑巢。

  仁寿二年(602),诏曰:“前秘书丞北绛郡开国公姚察,勤学好问,博览群书,修身养性树立圣人之德,到老不渝,虽在丧期,应夺情除服,任员外散骑常侍,封爵不变。”又敕令侍晋王杨昭读书。炀帝在东宫时,数次召见他,询访有关文籍之事。即位之初,诏令授任他为太子内舍人,其他官职不变。炀帝车驾巡游,姚察常陪在身边。以及铨选官绅,增删朝纲,切问近时,惟姚察一人而已。

  大业二年(606),姚察去世于东都,时年七十四岁。遗嘱薄葬,丧事一切务必从俭。大意为:“吾家世代为寒素之士,本有常规。吾想穿袈裟入殓,且皆为布料,土坑藏身。又担心你们不忍心照此办事,如一定不照办,只需用松板薄陈书棺,刚好能藏身,再以四周填土围棺。安葬那天,只需简陋之车,送灵柩安葬祖坟北,吾在梁世时,才十四岁,就去钟山明庆寺向尚禅师学习菩萨戒律,自此深悟苦空二境,颇懂人生轮回之理。曾流连山寺,一去忘归。在陈代做官后诸名流给我捧场,加上皇上恩宠,仕途便亨通显达。自入隋朝以来,又承蒙恩惠。已经拖累人世,我素志不从。况且我习惯于吃素五十多年,既然过了这么多年,应遵循不失。瞑目之后,不需立灵位,只置一小床,每日放清水,六斋日摆斋食果菜,根据家中有无而定,不需另外购求。”当初,姚察想读一本藏经,已经快读完,临终时,毫无哀伤痛苦之感,只是向西坐,念着经,说:“一切空寂。”其后身体柔软,颜色未变。皇上太子深感悲痛惋惜,资给葬礼所需甚丰厚。

  姚察性情至孝,有鉴赏人物的能力。幼时谦逊恭慎,不以己之所长在别人面前夸耀。终日恬静,只以书籍为乐,博览古代典籍。每有文章,多构思新奇,为人所未见,人们都推重他博闻。且一心一意著书立说,到老不倦怠亲自削撰,从没停止过。尤其爱好稽考古今,审查订正文字,文采优美,虽老也毫不逊色。同时谙熟佛教经典,所撰写的有关寺塔和众僧的文章,文采特别华丽细密。在职期间多有引证,若有善言可以采录,没有不录之赏之的。若以非分之想相求,一律以理打发。潜心侍奉皇上,尽力而为。侍奉机密,未曾泄漏。且官居高位,在职期间,常怀退隐之心,想要避开声势隆赫之地。清廉自处,资用常缺,有人劝他为生活着想,他笑而不答。与亲人朋友和睦相处,与故友相处厚道,所得禄赐,都用以周济他人。

  后主所写文章,卷轴甚多,便另写一本给姚察,有问题都令他刊定,姚察也诚心奉上,有事不隐。后主曾从容对朝臣说:“姚察才学广博,手迹典庄而有体制,向古人学习,犹与之媲美;在于今世,足为典范。且向他讨教,言辞详明,聆听后使人忘了疲倦。”姚察每写文章敕令索本,上曰:“我读姚察文章,不只是欣赏而已,还因他是一代文匠。”

  徐陵为一代名臣,常览姚察手笔,尤为推重,曾对其子徐俭说:“姚学士德学兼备无人可与他媲美,你应该向他学习。”尚书令江总与姚察交往甚深,江总每写文章,必先给姚察看,然后采用。江总任詹事时,曾写登宫城五百字诗,当时太子和徐陵以下诸多名人贤士都参与作此诗,徐公对江总说:“我和弟五十韵,寄弟集内。”等到江总编排文章,没找到姚察所和之本,江总跟徐陵讲及此事,对姚察说:“你才高学博,必能使拙作生辉,今需公所和五百字,用以和徐侯之诗章对偶。”姚察谦逊未交,江总说:“如若不得公此作,我的诗也需弃去稿本,对不住徐公寄诗之用心,岂能让两方面都不如意呢?”姚察不得己,便写和本交给他。结果被才高学博之人推重,如此不胜枚举。

  姚察著《汉书训纂》三十卷,《说林》十卷,《西聘》、《玉玺》、《建康三钟》等记各一卷,全都完美无缺,旁征博引,且有《文集》二十卷,都流行于世。姚察所撰梁、陈二史虽没完成,隋文帝开皇之时,遣内史舍人虞世基索取文稿,且呈上,今在内殿,梁、陈二史之本多为姚察所撰,其中序论及纪,传有所缺,临终之时,还是以体例之事告诫其子姚思廉,要广泛访求史实续撰,思廉流着泪奉行。思廉在陈任衡阳王府法曹参军,转任会稽王主簿。入隋,补为汉府行参军,掌记室,不久任河间郡司法。大业初年,内史侍郎虞世基奏请让思廉续梁、陈二代史,从那以来,慢慢地增补续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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